从门内进去后先是绕过了一面隔墙,再是沿着一条碎石铺成的曲径往里走,便能看见院里坐落着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 有两名身穿深色布衣的杂役正在扫洒地上的落叶,扫帚拂地发出“沙沙”声。 裴砚安的脚步在一间屋前停了下来,这次江瓷月有注意到,连忙也停下脚步。 “我要更衣。”裴雅安回头看着她。 “那我在外面等你?”江瓷月轻声询问他。 裴砚安先是定定看了她一眼,随后开口道:“澜音。” 随着话音落下,一名装扮朴素不苟言笑的女子从右边廊下走出,走近后朝着裴砚安行礼,“大人。” “先带她去西偏室。” 领了命的澜音面向江瓷月也行了个礼,“这边请。” 江瓷月看了一眼裴砚安,只见他已经跨入了屋内,她收回视线对着澜音轻轻点头,“有劳。” 澜音带着她往右边走去,江瓷月看着前方澜音瘦削挺直的背影,隐隐觉得这不像是一般女子所能有的身段,而且穿的衣服与其他婢女也不同,是侍女的衣服。 之前听红叶说裴砚安的事,似乎是说他不喜女色,也不让府内的婢女近身服侍。她还以为裴砚安的院中不会有侍女,没想到还是有的。 这般想着,江瓷月难免对这位叫澜音的侍女多了些好奇,时不时偷偷打量一眼。 澜音也早已发现江瓷月对自己的窥探,但她依旧目不斜视看着前方,直至将人领进屋内。 “您且稍坐。” 还未等江瓷月同人搭上话,澜音已经退出了房内,还贴心地替她关上了门。 江瓷月只得寻了个地方坐下环顾四周,屋内的家具用了上好的朱漆,矮榻边的地面上更是铺了一大块绛红色的地毯。她好奇地看着周边的摆设,墙面上挂着不少风雅趣物,看着都不像是凡品。 原先她只是坐在位置上远远看着,但这屋中的摆设的小玩意儿实在是太多了,不知不觉就让人想走近些仔细瞧瞧。 不过她也只是瞧瞧,没敢真的上手触碰。 江瓷月被一张放在角落里的玉琴,长约三尺六寸,这琴身的桐木通体呈黑色,在昏惑的光线下隐隐泛着幽绿。在琴尾处似乎提了字,只是光线有些暗淡令人看不清。 好奇心驱使她小心往前走了几步凑上前查看,忽而耳边听到一点轻微的动静。 江瓷月顺着声音转头看去,原是一个小木制品从矮桌上掉落在一边的地毯上。 她走过去将东西捡起放回原位,抬头是却是在面前看到了一道长帘。方才光线暗,而这长帘的颜色也与周边事物相近,她这才没看见。 难道这里边还有一间偏室? 她转身往那边走了两步,看着那道闭合的长帘,心中踌躇着。 要不要掀开一点看看呢? 少女纤细的指尖朝着长帘而去,但指尖尚停留在长帘上方犹豫。 还是算了吧,这是别人家,她不该如此冒犯的。 就在江瓷月准备放下手往回走时,长帘处骤然伸出一只修长的手,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手腕处已被牢牢攥住。这力道倒是有些许的熟悉。 江瓷月被吓得当即就要惊呼出声,但声音还来得及发出,又被那人用力地拽着手腕往长帘那边一扯。 她的脚下踉跄了两步,转眼间已到了长帘的后方。手腕被攥得生疼,被人毫不留情摁压在墙面之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江瓷月甚至都没来得及想些什么,眼前也有些发晕。 “你为何在此处?” 江瓷月此刻脑中还有些空白,循着声音抬头望去,入眼的是裴砚安那张清隽俊美的面容。沿着他如玉般修长的脖颈往下看竟是见到了一副裴砚安衣裳半敞的画面。 那线条流畅、薄而紧致的肌肉一览无遗,再往下隐隐还能看见一截腰身。 不能再看了! 江瓷月的脸上顿时涌上了绯红的血色,慌乱地别开脸,一双眼都不知该往哪里看才好。 再抬眼时便是看到裴砚安那只攥着自己手腕的手指骨明晰且修长,衣袖下落露出他的手腕,上面缠着几圈黑色檀珠,表面泛着一丝亮光,似是经常被人摩挲着。 她的整只手都被大力摁压在墙壁上,稍有动弹,肩膀处便传来一阵疼痛。 “我、我不是故意的。”江瓷月无措地眨着眼,说话还有些结巴和没条理,“疼……是、是刚刚的侍女带我来的。” 裴砚安这才发现自己的衣物松散敞开,方才换药的期间听到了异响,来不及多想只是匆匆将衣服穿上却并未系好,方才动作间散开了。他松开江瓷月的手腕,面上也带了一丝不自在,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着。 他的鼻尖似乎萦绕着一抹清淡的异香,让他有一瞬的失神。 而江瓷月则是捂着自己被攥疼的手腕侧过身,额间抵着冰凉的墙,脸上的红晕经久不散。 裴砚安整理好身上的衣物,看着眼前这个快要将自己埋进墙里的人,再回想刚刚她说的话,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转头对着门外喊道:“澜音!进来!” 听到自己名字的澜音很快就推门走了进来,先是对着裴砚安行了礼,在看到一旁的江瓷月时,眼神微微一顿。 这位姑娘怎会出现在此处? 裴砚安问她:“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将人送到西偏室吗?” 怎么会直接送到了在他主屋后边相连的东偏室,这两个屋子分明是两个方位。 澜音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西、西偏室不是在左边吗?” 难道她又弄反了方位?!可上北下南,左西右东,不应该出错啊。 裴砚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伸手指着门口,字正腔圆说道:“你给我出去!” 若不是他这聿翎院中没有其他女子,他也不会喊澜音来。偏这澜音天生没有方位感,不然平日也不会只是将她放在院中护院。 经此一番,裴砚安心中也已平息不少,转而看向贴墙而站的江瓷月。 阒然无声间,一声短促的“咕”声打破了寂静。 江瓷月这脸上好不容易退去的红潮,因羞愧再次染上了红晕,连带着耳廓都弥漫上一层红色。 可这也不能怪她呀,她一早便被芷兰姑姑喊起好一番折腾,直至现在也不曾进食。 裴砚安轻轻摇了摇头,“饿了?” 江瓷月羞赧地点了点头,偷偷转头快速看了一眼裴砚安,却不想直接被抓了个现行,连忙又转了回去。 裴砚安见她眼里闪着一缕沁人的羞意,仿若与他再多对视一眼,就能从中看见水意。 “我去让人传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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