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还在厨房忙活,安安洗好澡出来了。 缪芝懿想着不能让孩子硬撑着不睡,干脆把江任舟推了出去。 “我还没问完呢,你膝盖这几天好点了吗?” 她边推他往外边回答问题:“你话好多,去哄安安睡觉去,别烦我。” 早该知道的,这人最关心的无非是她的膝盖问题,生日的话题聊了没几句,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她的膝盖上。 说实在的,因为这几天总是带安安出去准备江任舟的生日礼物和生日蛋糕,她的膝盖压力确实不小。 但她确实也不想让江任舟知道。 男人一旦操心起来,那烦人的程度实在是让人扛不住,更何况他本就是靠嘴皮子赚钱的人,无形之中就更烦了。 她没看到的是,江任舟在被推出厨房的整个过程中,脸上都挂着笑容。 那双手抵在他背上,虽然是用了力把他推出厨房,但他觉得自己靠在一团棉花上,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好久没有这样的安定感了。 要不是他一开始在厨房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他或许直到现在还以为这是一场梦。 江任舟笑着从保姆怀里接过已经昏昏欲睡的安安,把孩子抱进小卧室,轻轻放进被窝。 安安已经有些迷糊了,但察觉到身边的人是叔叔,还是转了个身,面向他,嘴里还在咕哝着什么。 “叔叔……生日快乐哦……你不要讨厌我的礼物……你不要讨厌我和妈妈一起做的……做的礼物……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重新做一个……叔叔不要讨厌我和妈妈……叔叔对不起……” 江任舟霎时鼻酸,心紧跟着揪成一团。 原本在吹蜡烛时忍住没掉下来的眼泪,在他蹲在安安床边听见这些话的时候,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他来不及擦,只是轻抚安安的脑袋。 “宝宝,叔叔一点都不讨厌安安和妈妈,永远都不要跟叔叔说对不起,好不好?该说对不起的人,一直都是叔叔。叔叔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妈妈。”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像是在给安安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 “叔叔真的很爱很爱你们两个,很爱很爱安安,也特别特别爱你的妈妈。” 安安自然没听到这些,早就昏昏沉沉地入睡。 他在房间里守了一会儿,确定小家伙的睡眠状态不错,这才起身出来,正巧迎上从厨房出来的缪芝懿,又匆忙上前去扶住她。 “现在也挺晚了,你不早点回去?” “一会儿就走了。”江任舟以为她要去拿衣服洗澡,干脆扶着她去了衣帽间。“阿姨帮你擦吗?” 缪芝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边拿衣服边别开视线:“我等下正好要去趟车库,我文件还在车上呢,送你出去?” “我帮你拿过来吧,你这膝盖最好还是多养养。”江任舟顺势松了手。“在哪?我现在过去拿。” “不用,我自己去找吧,助理帮我放的,也没告诉我在哪,正好我把垃圾带出去扔了。” 收拾厨余垃圾这件事,最后自然落在了江任舟身上。 缪芝懿慢吞吞地跟着他去了地下车库,先去自己车上翻找一阵,顺利拿到那个袋子,又跟着他去了那辆大劳边上。 他做好了缪芝懿只送他到车边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她极其自然地坐进了副驾驶。 这是缪芝懿家的私人专属车库,小区的安保做得极好,车库的保密性自然不用多说。 距离江任舟的车位最近的光源还在十米开外,他的车里现在昏暗无光。 空间狭小而密闭,周遭又安静得出奇,他甚至能听见身边人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她的呼吸很平稳,但他的心跳很乱。 慌乱之中,他还是按亮了车里的灯。 在他试图靠回想最近几个有些棘手的案子来保持冷静的过程中,那个被缪芝懿从自己车上拿下来的袋子出现在他面前。 迎着缪芝懿肯定的眼神,他茫然地接过袋子,从里面拿出那个小盒子。 是个黑色的绒布盒子,有点分量,但尺寸摆在这,他一只手就能握住。 不得不说,这真的太像…… 那瞬间,他的呼吸都停了两拍。 缪芝懿好奇地看着他的侧脸,眨巴眨巴眼睛,愣了一瞬,一下子反应过来他在想什么,顿时笑开,哭笑不得地拍拍他的手臂。 “想啥呢,快拆。” 他颤抖着手拆开盒子,一张礼品卡恰到好处地掉了出来。 他认识那个品牌,也确实很喜欢这个牌子的产品。但即便如此,明知道里面不可能是戒指,他还是愣住了。 缪芝懿这回没打扰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等他自己拆。 江任舟愣了半晌,这才不确定地打开盒子。 车里的顶灯是暖光,穿透那层晶莹的表蒙,最后洒在手表的黑色夜光面盘上。机械表特有的咔哒声从精密的齿轮间传出,仿佛暗夜里最柔和又最激昂的协奏曲。 这款机械表,说文艺些叫“中古款”,说直白些就是“有点年头,又是纯手工打造,所以特别不好找的断货老款”。 但现在躺在绒布盒子里的这块表,看上去就是全新的。 她怎么…… 缪芝懿接收到了他的眼神信号,笑了笑:“之前出差的时候,其中一个客户是个表商,正好认识这个品牌的主理人。结束工作之后,客户主动牵线,我们在庆功宴上见了一面,我注意到他主理人戴着这款机械表,就问他或许还有没有购买渠道,因为我知道已经断货很久很久了。” 江任舟的眼睛已经红了,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她。 “主理人算是卖我一个面子,他的私人收藏里正好还有一块新的,我就加了点钱买下了。作为报酬,我这段时间要无偿给他们翻译新系列全部产品的推广文案。昨天我已经把定稿发过去了,他们品牌部很满意。” 他几乎只能用气声说话:“那……为什么……” “我知道你喜欢这个品牌的机械表,之前去你家打扫卫生的时候,我看见过你专门收藏这些小饰品的展示柜。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着以什么理由送给你,不想让你难堪,也不想让我自己尴尬,就放着了。今天是你生日,理由正正好,所以就把它作为你的生日礼物了,你还满意吗?” 他说不出话了,下意识用手捂住眼睛,不想让她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江任舟,生日快乐。” 下一秒,缪芝懿跌进他的怀抱,颈间随后感受到了湿热。 江任舟在剧烈颤抖,过去几乎从没有得到过的仪式感在今天被满足了个彻底,再听到缪芝懿说的这句话,他的情绪顷刻间全部崩盘。 就当他在做梦吧,就算缪芝懿是骗他的,他也心甘情愿。 哪怕他马上就要被她处以极刑,他也愿意在这个瞬间紧紧抱住她。 “妙妙,告诉我,你在骗我,告诉我这是一场梦,告诉我。” 缪芝懿不是不知道他此时情绪波动的原因,顿了顿,慢吞吞地抬起手,轻轻覆在他背上。 与此同时,她察觉到了他的僵硬。 就像是瞬间被封印了一般,他整个人动弹不得。 “现在呢?我是真实的吗?” 江任舟不敢点头,也不想摇头,就这么愣着,呆呆地盯着她耳后的那块皮肤。 最后还是缪芝懿主动从他怀里出来,看他还在走神,好笑地拍拍他的脸。 “江大律师,你这个神游的程度有点过了吧?好了好了,我得回去了。”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江任舟叹了口气,垂下脑袋,莫名有些沮丧:“我表现得好吗?” 缪芝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顿时哭笑不得,什么也没说,转身准备离开。 在听见她打开车门的声音时,江任舟总算回过神,下意识拽住她的手臂,把她整个人拽了回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急剧缩短,眼神交错的同时,江任舟下意识别开视线,垂下眼,目光却意外地停留在她的唇上。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缪芝懿很漂亮,尤其漂亮的是她鼻尖的那颗痣,还有唇峰。 她去开会的时候,会场偶尔会有现场直播,镜头通常不会专门给翻译官,但只要给到,包括他在内的观众都会被震惊。 不仅仅是因为她的专业能力,也因为她的外形条件。 在他看来,缪芝懿无可挑剔。 上次这么近距离看着她,好像还得追溯到安安放暑假之前,她要出国出差,他实在不放心,起了个大早跑来,送她去雅言。 但也没这么近。 缪芝懿当然没错过他的眼神变化,车顶灯的暖光落在他发梢,带下来一片阴影,轻柔地覆盖在他额头上。 江任舟的面部折叠度是极佳的,硬件设施也挑不出毛病,此前还有“失心疯”的星探蹲在法院外面等他开庭出来,结果他忙得压根没给那人眼神,反倒是身边的保镖把客气地把人劝退。 和工作时的冷冽不同的是,当下的江任舟是脆弱的、不安的,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紧张的。 她能察觉到自己被抓住的那只手臂泛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也能察觉到他抓着的力气越来越大。 本想开口让他松手,却没想到他似乎预判了她的想法,倏地松开手,转而扣住了她的脖子。 江任舟的巴掌不小,掌心还停留在她颈间,指腹就已经开始摩挲她的耳垂。 只这么轻轻一扣,她就觉得自己的整颗脑袋都稳稳当当地被他托住了。 她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了,他的吻就覆了上来。 世界重归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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