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消息的时候,缪芝懿还守在女儿身边看会议资料。 小朋友已经睡醒了,这会儿正精神抖擞地拆好叔叔今天给她买的那堆玩具。 说来也是搞笑,好叔叔一开始还以为安安喜欢的玩具无非是芭比娃娃之类,却没想到小家伙直接拽着他去了乐高店。 老张也是个不折不扣的乐高迷,发现安安也对这样的拼装积木感兴趣,一下子开心得不得了,拉着小家伙左看看右看看,在乐高店里的时间甚至比吃饭的时间还长。 所以安安自然累得不行,在回家的路上就睡着了。 朋友走之前还拍着胸脯大义凛然:“以后需要带孩子的话你随时喊我!我估计上辈子和我们安仔就是亲父女!这辈子咱们再续前缘!” 听得缪芝懿一连翻了好几个白眼。 只是…… 江任舟回的消息让她有些看不明白了。 是合并转发的消息记录,这几张照片应该都是不同角度的偷拍,几乎记录了今天她和朋友带着安安在外面玩的全过程。 但好在镜头里完全没有安安的存在,只有她和朋友两个人有说有笑。 缪芝懿皱眉。 什么意思? 今天白天在公园里的时候,她确实“偶遇”了江任舟律所里的一个小律师,对方看她的眼神相当玩味,视线还动不动就往她朋友身上去,仿佛她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般。 那小律师说的话更是让她恼火。 “哎哟这不是我们芝芝姐吗?好巧好巧,姐今天也在这里散步呢?哎哟这位是谁啊,姐的朋友还是哪位?幸会幸会,我还以为这么好的地方就适合小情侣小夫妻来逛呢,没想到姐居然拉着朋友一起来了,也是,江律太忙了,哪有闲工夫出来逛公园啊,姐你说是吧?” “姐,咱们律所也提供离婚咨询服务和财产分配咨询哈,您要是碰到了这方面的问题,可以随时打我们律所的电话,转接台拨3是离婚咨询,拨6就是财产分配咨询了,咱们随时可以给您提供相关法律援助的哈!您放心玩,我们是您坚实的后盾!” “哎哟我们江律还是太辛苦了,大周末的生病了都没人管,一个人窝在家里加班加点地工作,芝芝姐你这就做得不对了,和朋友出来可以,总得先跟江律打声招呼吧,省得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在家待着。” 说真的,要不是缪芝懿觉得实在太扯,估计她当场就呸那人一脸唾沫星子了。 哪来的傻狗? 听风就是雨,见人就开始编故事了? 那她现在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些图都是那个小律师一路跟着他们拍的?到底有没有拍到安安? 她犹豫一阵,还是主动给江任舟回了个电话过去。 那时他还坐在书房里忙碌,只是在收到同事发来的那几张照片之后心情一下子差到了极点,连眼前资料上的文字都变成了利剑。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没理由生气,毕竟她已经在庄忆柳这件事上退让了这么久,这次只是被拍到和异性朋友出去逛公园吃饭而已,他退让一次也不是不应该。 他气的是她一开始说的话。 但凡她当时没说她和客户在一块,他都不会心情这么差。 和客户一块逛公园,逛完了去商场吃饭,吃完了还去逛商场是吗?挺好笑的。 所以现在看到她打来的电话,江任舟莫名不想接。 任性一次吧,就不接。 缪芝懿以为他在忙或者生气了,想想也觉得自己这么做确实挺像临时找补,但她又确实没做错事,所以干脆大大方方地挂了电话,安心准备接下来的出差任务。 这次出差正好卡在过年期间,甚至最重要的那场会议还安排在大年三十晚上,会议还会全程多角度直播,她得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她在那座城市有朋友,也提前跟朋友说好了,这次出差可以把安安带在身边。 她去工作,把安安放在朋友那里,不忙的时候还能带安安到处走走。 然而这头的江任舟却一下子有些烦躁。 在他看来,缪芝懿还和之前一样,电话找不到他就不会再打,如果是特别着急的事情会再用微信联系他。 说白了就是太乖巧,生怕影响他半分。 但他偏偏有点不喜欢这样的“一如既往”了。 用律所里那些已经结了婚的小律师的话来说,既然两个人是夫妻,那么对方对自己而言就是特殊的,有别于其他人的。 换言之,其他人或许会因为打扰到他的工作而觉得抱歉,但他觉得缪芝懿没这个必要。 为什么不能试着任性一次呢? 江任舟想了想,又觉得是自己故意不接电话有错在先,一下子更加烦闷。 感情问题向来棘手,他也向来不懂这其中的门路。 要他用嘴和法条解决情侣或夫妻之间的纠纷,那是他擅长的;但如果主角换成他自己,他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他想着暂时晾一晾,也给自己一点时间好好思考应该如何解决当下的问题,却错误估计了自己的工作量,这一晾就是好几天。 等他反应过来缪芝懿已经好一阵子没主动联系他的时候,律所都准备放春节假了。 助理敲门进来,看江律难得没在工作而是在摸鱼玩手机,一下子笑开。 “江律,是在和芝芝姐聊天吗?很久没在律所看到芝芝姐了呢。” 他并不喜欢与外人分享自己的私人生活,听到对方这么提问也只觉得有些冒犯,干脆放下手机继续翻庭审资料。 “庄忆柳今天也来律所了,那个时候您在开会,安保人员就没让她进来,她说有事找你,但我们问起来,她又不说是什么事。” “知道了。”江任舟摆摆手。“没什么事的话,你下班吧,新年快乐。” 小助理明显顿了一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笑着退出办公室。 江任舟放下笔,向后靠在椅背上,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手机适时响了一下。 【一只:因为今年没办法回家去,我托朋友买了点过年的礼物送给爸妈,他刚给我打电话说已经到了,是直接送去你公寓还是先放我家里?】 江任舟有点懵。 这还是这么几天下来她第一次给他发消息。 但……买给爸妈的新年礼物? 他想了想,还是给她回了个电话过去。 缪芝懿过了一下才接,而且电话那头很嘈杂,几乎都是被音响放大之后的声音,听得他顿时皱起眉头。 “你还在忙吗?” 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甚至看了眼电脑屏幕,确认现在已经是腊月二八并且后天就是除夕夜。 “对,毕竟三十晚上要开会,会场这边已经布置好了,今天我过来检查一下翻译设备,然后过一遍流程。等下还得去再核对时间表和资料,应该晚饭时间能结束了。” 缪芝懿知道他不爱太热闹的环境,还是往角落里去了些,尽可能屏蔽了那些声音。 “我发的消息你看到了吗?我前阵子给爸妈都买了点东西,今年过年回不去,就想着补偿一下,还得麻烦你到时候带过去,有几套衣服,妈妈还有点小配饰,然后还给爸爸买了支钢笔。你之前不是肠炎又犯了吗?我托人在国外找了点药,应该已经到海关那边了,这几天我会盯着的。” 一番话说得他心里五味杂陈,原本积压起来的负面情绪顿时一扫而空。 他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或许那个人确实是她的客户呢?或许那位客户确实喜欢在户外谈工作呢? 缪芝懿为他退让了那么多次,也处处考虑周全,他因为几张照片和小律师的一番没头没尾的长篇大论就晾着她,是不是太扯了? 所以江任舟先一步向自己举起了白旗。 “你让你朋友直接送律所来吧,我今天应该会晚点下班,一直都在这。或者我下班之后去你朋友那里取也行,免得你朋友跑一趟。” 缪芝懿眨巴眨巴眼睛,一下子没适应这么好说话的江任舟,下意识摸摸鼻子:“那我还是让他送到律所去吧,到了我跟你说。” 他本想再进一步问问她这几天在那边是否顺利,却听见背景音里传来“翻译请就位”的声音,知道她又要去忙,还是把所有话咽回肚里,催她去忙自己的。 她笑了笑:“那我去忙了,一会儿再联系。江任舟,新年快乐。”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她直白地称呼他大名——准确点来说,他们两个人之间就没有除了大名之外的称呼——但她这句话是笑着说的,尾音上扬,轻快又温柔。 和她工作时的声线截然不同,也和他那次去接她下班时她的语调完全相反。 好像一支温柔的箭,明明看上去没有任何杀伤力,但就是能稳稳扎在他心上。 他没来得及回她一句“新年快乐”就被挂了电话,但也不恼,甚至重新看向庭审资料时的目光都柔了几分。 她朋友来得很快,不到半小时,缪芝懿就发来消息说人已经到了律所大门口。 江任舟这才匆忙拎着外套起身出去。 巧的是,她这位朋友,江任舟觉得眼熟。 就是出现在照片里的那位。 迎着江任舟略有好奇的眼神,朋友倒是大大方方先开了口:“我跟妙妙是大学就认识的朋友了,她跟我说了,那次她见了客户之后正好有空,我们有段时间没见面了,那会儿我也在那附近,就约着吃了个饭,江律师不介意吧?” 他顿时皱眉:“妙妙?” 这个称呼他确实从没听过。 “哦是这样的,当初她说从小就有很多人读错她的姓,她外婆都念错,还给她起了个小名叫妙妙,我们就都这么喊了。” 江任舟顿顿地点头。 有一说一,挺可爱的。 但他在此之前完全不知道。 朋友笑了笑:“妙妙也好,芝芝也好,反正就是个称呼,她自己也说过大家想怎么喊就怎么喊,江律师别误会。” 话说到这个份上,江任舟反而觉得有些尴尬,还是顺着台阶下了:“当然不。” 说难听点,他和缪芝懿才认识半年多而已,怎么可能抵得过人家大学时的朋友? 朋友似乎还有别的事要忙,不能在这边久留,简单和江任舟客套几句就离开了。 江任舟先把东西拎去车上,准备回所里收个尾就下班回家,却在走出停车场的时候碰到了庄忆柳。 她似乎已经在这里等很久了,看到他之后,脸上总算有了轻松的笑容:“我们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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