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宁许去了县学,宁可可和宁纵的练字,就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对比加班加点盖成的房子,那写出来的字就是在原地踏步。 上梁祭祀这天,宁可可还特地穿了套浅粉色的衣服,显得喜庆。 祭祀的场地就定在宽敞的后院中,一洗手,二簸箕扫,这两个环节都是彰显对仪式的尊重。 然后就是动工、上梁,等一众工人将大梁搬运过来,宁纵举杯敬酒以示感谢。 待大梁放置好,就有红布披盖在上面,寓意五谷丰登,糖果、铜钱也在吉利话中,从梁上抛到四周,引得大人小孩的争抢。 再之后的晒梁,同时也是宴请邻里好友的时候,宁纵在酒桌间举杯相谈,宁可可和今婆、小螺就在王姐的带领下端菜递水。 这一院子的邻里好友里,也有几位是不请自来,其中,伯父伯母连同祖母和堂弟都来了的情况,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 但对方既是没闹出什么乱子,宁可可和宁纵也不想去管,无非就是吃顿饭倒没什么不可以。 只是宴请结束,帮工的邻里都走了,那伯父一家还稳坐在桌前,既不说话搭茬,也不走动,就只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工人压草、铺瓦砖。 按照宁纵和工头之前共同的商议,今天的工人整整多了一倍,就是要赶在天黑前把房屋完全盖好,结束了工期。 一方早点入住房子,一方也好尽早给下个雇主盖房。 稍晚些的时候,院子已被打扫干净,桌椅碗筷也收拾齐整,放在了牛车上,挨家挨户还了回去。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伯父一家坐着的,正是从王姐家借来的桌椅,对于王姐一家的赶客,奈何对方就是不理睬也不挪地方,铁头似的你说你的,我就是听不见。 这一下午的时间,宁可可也结束了与各村村民签约的书契。 一来,是因为受温度和湿度变化的影响,再加上木头的重复使用,蘑菇产量和质量一直在下降。 二来,其实除半溪村是租赁的形式外,其他村的买断方式,减去每次购买木头的成本,已赚不出多少结余,所以就需要按书契上的承诺回收木头,也为本年度的蘑菇种植画上句号。 以后的温度渐凉,蘑菇的自然生长季也结束了,不论是干蘑菇还是鲜蘑菇,价格都会上涨。 不过这也算商机,毕竟有钱的人家就算在冬天,也有暖炉围坐,烘暖的屋子里,养菌菇袋还是没有问题的。 宁可可回收了最后一个村民的木头,总算能直直腰,也活动着酸麻的手腕。 她看着这高墙大院,心情本是很好的,就是视线扫过那一桌赶不走的人时,无奈地看了会儿天上缓慢飘走的云。 天黑前,房屋已经全部搭建完成,工头将人召集在一起,等着宁纵挨个分封红包。 这也是当地的习俗,工期最后一天的工钱,是需要雇主封在红包里,依次分发给工人,双方再互相说句吉利或祝福的话,寓意有始有终。 待工人都走了,那伯父一家终于开始了集体表演: 先开口说话的是祖母: “哎呦,哎呦呦,就算不干活,这腰也疼啊。我这身子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也不知道还能有多久的活头,临了前啊,就想住一晚高墙大院,也体会体会富贵人家的滋味。” 坐在一旁的堂弟知道该他背词了,把啃了一半的鸡腿放回盘里,用手和衣袖糊弄着擦了擦嘴: “祖母的老寒腿越来越严重,天气一冷更是难受得紧,怎么能再在那漏风的屋子里住着?想来宁大哥是个孝顺的,必然是不忍心祖母您受冻受凉还受苦。” 说罢,既已完成任务,他又接着啃起鸡腿。 宁可可就静静地看着他们,听着他们说话,权当看戏,不时和福袋发表一下看法: 他们也知道丢人啊,还等工人都走了再撒泼? 【坏人难道就不要脸了吗?】 你说呢? 【…他们确实挺不要脸。】 王姐早就看他们不顺眼,听了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吼到: “你们独占了一桌子酒肴,没当场赶走就是天大的面子,现在又是说的什么?啊?装傻不记事,搁这唱黑白脸呢?” 但她的话就像随着一阵风飘走了似的,并没有引来对面四人的回应。 那伯母也继续说着:“平时三个孩子也是在镇上待的时间多,母亲年纪大了,自己住在这房子里没个人照顾怎么成?反正都在一个村,我做好了饭,每顿送过来就成。” 一旁的伯父眉头一皱:“做好了端来岂不凉透?母亲年迈怎么能吃凉食?你带着些菜来这炒了就是,做好了饭记得把锅台收拾干净。” 【我知道,他们这是要鸠占鹊巢!】 聪明。 宁纵本是想争论些什么的,可是自己妹妹刚才小声说的法子也挺好,就先看完整场表演吧,反正有牛车,回镇子也不急。 伯父一家并没有得到计划里,这三个,不,是两个兔崽子的反馈,互相看了眼,便打算继续说下去。 伯母:“村里人都说三丫头是个有福气的,当然会同意母亲搬过来住,不然岂不是要散财?” 伯父:“瞧你说的,咱们这侄子侄女又不是个没良心的,这丰儿的婚事,也能借这个大院子办一场,长长脸面。” 丰儿?就是我那堂兄? 【是的。】 他不是比我大哥还小几个月?这就办婚事了? 【宿主,您清醒点儿,这是古代!】 噢,一时没想到这茬。 【…】 这时,那祖母终于又开始说话: “你们说的,这俩孩子当然会答应,不然可就在全村闹笑话了不是?还得受唾沫星,背地戳脊梁骨! 纵儿、可可,你们说对吗?” 宁可可听到这声‘可可’,差点没返过来胃: “你们还有别的想说的吗?” 想说的自然有很多,但县里那堂哥也说了,得一步步来,不能急于求成,想到这里,伯父咳了声: “以后都住在…都多来往,自然说的话就多了。” 既然没什么说的了,那就动手呗? 宁可可看向宁纵,挑了挑眉,对方直接朝那伯父走过去。 一旁的今婆和小螺在接收到宁可可的指令后,一个锢着那祖母,一个架着伯母,跟在拖着伯父的宁纵身后,逐一往前院走去。 剩下的堂弟被一时吓愣了,正巧这时又看见宁可可松开了牛与板车间的绳,还牵着牛往这儿走,那笑得一点儿也不好笑! 他可不想被牛顶一脑袋,也不想被踢一脚,直接起身奔着前院去了。 宁可可看着跑走也不忘拿鸡腿的堂弟,左右摸了摸咋呼呼和呼呼咋:“走,加速追出去!冲呀!” 不知道是两头牛能听懂宁可可的说话,还是看着她跑在前面也兴奋地以为打闹追着开始跑。 被扔在门外的三个人,从不可置信到大喊大闹,滚地撒泼,不过是几秒钟的功夫。 这期间,还不忘安抚哇哇哭的那堂弟。 他们的举动,也成功引来一众村民,骂伯父一家的有,骂宁纵宁可可的也有。 不过,地上的人不打算走,宁纵和宁可可若直接赶人,必然会有‘好心人’上来拉架。 那怎么办呢?这个任务还是交给跑过来的咋呼呼和呼呼咋最为合适。 牛可不是人,它们往前跑怎么会下意识地躲避人呢?若不想被踩,那就只能同这伯父一家似的,连滚带爬站起来往旁边跑。 人在前边跑,牛在后面追,一时间围观的村民也都纷纷让开路。 等咋呼呼从村头欢快地跑回来,等呼呼咋从那伯父家方向跑回来的时候,王姐也搬着桌椅出来,还不忘拍手叫好: “该!” 牛追人,人摔进了村头的大沟里伤了腿,应不应该赔钱? 宁可可和宁纵赔了,不仅给了治疗的费用,还给了休养的费用,只是外加一纸状告,把放火烧房子的事又给翻了出来。 因为人证物证齐全,伯父一家若执意要闹,不仅得赔损坏房子的钱,就是那祖母和堂弟也得蹲大牢,毕竟这古代可没有未成年犯罪不用坐牢的律法。 这事儿一重新提起,也成功让这伯父一家不敢再闹腾,还因为之前坐牢的时候,那伯父的脑子有些受了刺激,这次伤了腿后,更是脾气暴躁。 以至于后来的半溪村,再也没出现过伯母和堂弟的身影,只因为那伯父变得见谁骂谁,见谁打谁,伯母受不了这个气,带上了所有家产和儿子,跑路了,反正那大儿子也不是她亲生的,娶不娶得着媳妇关她什么事?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当前的情况,是一把大新锁落在了门上,两头牛又分别拉了两车稻草稻壳往镇子上走去。 回到铺子后,门打开的一瞬间,温顺顺就欢脱地跳出来,跑到宁可可身边撒娇。 这感觉真好,一回家就有人出来迎接! 【是鹿!】 好听话的小梅花鹿,长得也越发好看,等以后成年了,我得给它找个伴儿陪着。 【…】 宁可可并不在乎福袋的态度,她跳下车,揉了小梅花鹿的脸,又揉着脑袋、拨了拨耳朵一同进了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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