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可可看不见的芦苇丛对岸,起初是一群木竹村的村民挖好了陷阱,藏在四周只等野猪送上门。 不负众望,等了两个晚上,野猪群终于又来了,可这时却有两个鬼祟的人走过来: “老大,十天内我们能赶去丰果县吗?” “你就是个傻子!不就是大路赶不过去,我们才抄的近道?别废话,抓紧赶路,只要明天下午坐上船,就不耽误事儿。” 这个被人叫做老大的人,大音量的呵斥声,直接惊扰了正在靠近陷阱的猪群。 领头的雄性野猪一声低吼,这两人听着声音一转头,就看到了月夜中一对对高低不平的绿眼睛。 “啊!” 两人惊叫出声,拔腿就往芦苇丛里钻。 而此时的宁可可,刚把那窝野鸭蛋放进筐里,在月光的映照下,与宁纵对视着并满眼夸奖。 两人还不来得及找寻下一个目标,就听到了惨叫声。 原来我看到的真的是人影! 【总不能是鬼影吧…】 宁可可现在可顾不上同福袋扯皮,倒是一旁的宁纵竖着耳朵又仔细听了听: “这是野猪的声音,还是野猪群,快走!” 就这么倒霉? 宁可可边想着,腿脚也没落下,往溪水对岸跑去。 说来也巧,正当宁纵拉着宁可可跑到溪水中央的时候,从芦苇丛里冲出一个人,直接撞上了宁纵。 那人抱了个小孩,按说大人遇到危险,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护好孩子,但是,眼前的结局却截然相反。 宁纵的身强体壮,只是被突然冲出来的人,撞得踉跄了几步,可对方却是直接跌坐在溪水里,然后喊着:“鬼呀!鬼!” 这也算了,人在吓得不行的时候,说着胡话也正常,但是把孩子扔在一边,自己爬起来又往回跑算怎么回事儿? 难不成我和大哥比野猪还可怕? 【月亮有光,但也看不清人啊!宿主你再看看自己,头发张牙舞爪,还有乱糟糟的草,背后一个筐,前面还有个小鱼篓,大晚上让人看了,也难免会想多。】 你的意思是他看我才吓着的?! 【嗯!】 就在宁可可寻思两句的时候,宁纵已经抱起那个孩子:“还活着,但怎么就不醒呢?” 宁可可看着跑远的那人已不见了身影:“大哥我们还是先回家吧,谁家丢了孩子准会各村找的。” 但是大概率刚才的是人贩子,那表现,这大晚上一看就不正常!不过这话她没说,只是拽上宁纵,就往家的方向跑。 听着越来越大声的野猪吼叫,宁可可并不想把自己折在这地儿。 她酿竹酒的菌种都提出了,坛子也就要买来了,不能闻不到酒香! 两人背对着木竹村村民埋伏的地方跑回家,自然也没看见背后一个个被点燃的火把。 这些村民本还想再努力一下,争取把野猪赶去陷阱不然等这么多天,费这么大力,岂能甘心?! 但惊了的野猪群并不是善茬,众人可没本事打得过,只能点起火把驱赶。 野猪是抓不到了,但闯祸的两个人,早早地就被擒获。 众人一看是生面孔,衣服也不像是本镇上人能穿起的样式,毫不客气地扯下了他们的外衣,并用准备捆野猪的麻绳,将两人紧紧缚住。 对比这边的慌乱,跑回家的宁可可和宁纵也没好到哪去。 两人一到家,就看见本该落锁的门上,没了锁,大门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宁可可推了一下门,是被倒关的。 一阵无言,又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坏了。”“芭比球儿了。” 这时门从里面被打开,这人不是宁许还能是谁? 宁许都没看两人一眼,直接转身沉声到:“进来、关门。” 他在书铺抄完灯谜的纸条,就去买了坛子,因为灯谜的任务量有点多,当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也租不到牛车往回带坛子了。 结果正好店铺掌柜本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回父母家过中秋的,知道宁许的情况,便答应捎载一程,反正两个村离得也不远。 就这样,在宁可可和宁纵出了半溪村的时候,宁许也到了家,迎面给了他一把锁。 等他自行做好饭,才放下筷子,就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跑步声。 回了伙房,他就兀自刷了碗筷,擦了桌子。 门外两人简直是当场石化。 宁可可小声说着:“可不能说遇到野猪了,就说孩子捡来的。” 宁纵也压低音量:“那野鸭怎么解释?” “反正大晚上出门也摆在明面,出门怎么了?晚上出个门怎么了?大哥!宁纵同学!拿出你当大哥的气势!理直、气壮,您前头请。” 宁可可嘴里虽然说着请,但手却推着人: “再不济,还能拿这孩子当挡箭牌,别怂!大哥,你是大哥!去吧!” 伙房里的宁许,已经坐在桌边,就等两人过来。 小小的泥土房,随风飘摆的‘布门’,不时响起‘噼’‘啪’的烛心。 这根蜡烛,已经近两年没有被点燃过了。 三人…噢,不对,是三个大人,一个昏迷的小孩儿,外加两只开始倒腾腿的野鸭。 宁许的指节,敲着木头材质的桌面,声音不大,但直击人心: 宁可可:他好严肃,希望野猪的事能瞒过去。 宁纵:早上没算完的账,现在又添了笔,这叫什么事儿呀! 安静的半溪村,烛火的泥土房,沉默的所有人。 还是那孩子梦中的呓语,打破了僵硬的局面。 宁纵试着额头明显烫的小孩,叹了口气,直接说出了所有经过,末了还加了句: “老二,你独自去城里我们也会担心,你在县学读书我们也会惦记,我问你,为什么大晚上的还要回家? 只要活着,危险是最不缺的,我呢,保证以后会注意安全,但绝对不会安于这泥土屋里,整天只为保全自己。” 宁许的神情,宁可可看不透,但是她却差点听哭了。 这就是有家人的感觉吗? 【好温暖。】 想到这儿,宁可可的泪珠子终于不争气地落下来,再配合上她那无比时尚的发型,简直是可怜见的。 “哇呜…我,嗝,我也不想哭,呜…可是我管,嗝,管不住眼泪…” 她一边说着,一边抹泪,生动形象地演示了只要我哭的快,二哥的骂就追不上自己! 宁许也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怕像两岁那年失去父母,也怕像两年前那年再次失去父母,他自嘲地想:明明是你自己钻牛角尖,生闷气牵扯旁人算什么? 他摇了摇头:“先去村长家,给这孩子看看吧,其他的事儿,留到后天月圆,对着天上的父母承诺吧。” 宁纵:“成,到时候我一定好好认错,好好承诺,走吧。” 看着又重归于好的两个哥哥,宁可可又不争气地打了个嗝。 宁许挑了下眉:“傻子。”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用自己的袖口,给宁可可擦了下眼泪。 这一幕倒是让他想起对方落水醒来那天:只要你没害人的心思,我就暂不揭穿你好了。 只是…只是…只是宁许袖口有墨… 宁可可懵乎乎地看着宁许明显不对劲的表情,心里绯腹: 一阵儿阴天一阵儿晴,要笑不笑小乌龟! 她打算问宁纵,她打算一起去村长家! 只是宁纵并没有忍笑的能力:“诶呦这小脸儿,快洗洗睡觉吧,这孩子我抱去村长家就成,你们在家吧。” 他说完,又笑出了声:“二弟,你脸上也没多干净哈。” 刚回家的时候宁可可一路低头垂脑,现在又被泪花朦胧着双眼,只能看清大概,细节还是模糊。 只是她也没了机会看清,宁许洗完脸又给宁可可接了盆水:“洗完你先去睡,我在这等大哥就行。” “噢。” 宁可可看着盆中倒映的自己,有些郁闷,但是再给她一百个胆,也不敢去锅台摸手灰,印到对方脸上。 她有些不甘心地往屋里走,边走,那心啊,恶胆由心生! 装作有事儿的样子,故作镇定地走近锅台,再来一抹不注意沾染的灰,在宁许满脸疑惑的表情中,宁可可将他的脸,平添了三道灰。 然后飞快撤退,又在路过水盆的时候潦草摆了下手,踏入卧房的那一刻说着:“二哥晚安!” 【你就不怕他追过来?】 你没发现吗?两个哥哥可从来没有过来我隔帘这边呦,今晚超开心! 宁许也是没想到她有这么大的胆儿,抬手摸了脸一下,看着手指上的灰:只能再去洗一遍了… 来到村长家的宁纵,也是一个劲儿地感谢。 村长笑着:“我也就是个半吊子大夫,你呀先照我说的给这孩子降温,若明早还发烧,赶紧去医馆。” 宁纵:“谢谢村长,也麻烦您多打听着谁家丢的孩子。” 村长拍了拍宁纵的肩:“放心吧,回家吧,别把这孩子冻着。” 于是,这小小的两间泥土房,又添了一位临时成员。 只是那俩人贩子就倒了霉,直接被木竹村的村民,由村长带着连夜押送去了县城,既为报官出气,也为求帮助。 毕竟野猪可是很记仇的,又能长时间记住人类的气味,今晚这一惹怒,怕是已经被那群畜生惦记上了。 只要有能力必会报仇,除非真的怕了什么,很显然,今晚这出是前者,而这种事情,又只归县衙管。 众人也叹气,不能独吞野猪群都觉可惜,且这一寻帮助,分给他们村的可就没多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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