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未亮,只能看清近处的时候,宁纵因惦记着睡了一天没醒的妹妹,早早醒来,想着去看看情况,若还不清醒,他就带其到镇上看大夫。 他小心看路,免得磕碰了什么发出响声,吵醒还在睡的二弟。 走到宁可可卧间的门前,他轻轻推着门,可这软乎乎的手感,还是他砍树拼成的门吗?! 本来还有些睡意的宁纵,直接吓出声:“啥玩意!?” 他正双手猛地揉眼,还是随后走过来的宁许,先看清了眼前的东西: 白杆子带褶皱,像个小扇子平平的面,灰色小小的一朵朵,长成一堆、又一堆,上面还铺了层白色粉状的霜,这不是平菇是什么? 纵使考试都没怎么紧张的宁许,不动声色的脸上,也上翘了嘴角。 一旁的宁纵反应过来,更是顾不上宁许什么时候醒的,只觉震惊,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平菇,整整长了一扇门的平菇啊! 屋里的宁可可,也被自家大哥那一嗓子大声,直接叫醒。 室内的光线更是没有一丝毫,也得亏原主的好视力,她才勉强看到,和睡前不同颜色的木门。 她利索穿上鞋子走了过去,身出手轻轻拍了拍还未长大的蘑菇:“啧,不枉我大半夜起来,偷偷给你们洒水啊,漂亮!” 想到上一次这么有成就感,还是在幼儿园的植物角,宁可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身体年龄虽小,她灵魂好歹也是二十几的人了。 然后,她寻了处门把手的小空闲,慢慢开了门,准备再看看大门的情况。 “我!去...”就在宁可可抬脚出了门,却直接撞到了宁许,她急忙后退了一步:“二,二哥,早上好...好呀。” 看着对方的反应,宁可可心里吐槽着:哼,他黑脸就算了,现在我可是很礼貌的问好呢,他又皱紧了眉头算什么! 宁许咳了一声:“回去披上件外衣再出来,七月的天儿虽热,也不是你穿件里衣就出门的理由!” 这时已经不似昨日邋遢的宁纵,挤开挡在身前的宁许:“老二你怎么说话?” “跳河把脑子的浆糊甩出来了?” “大哥,是我以前不懂事。” 两道同时响起的声音,宁纵却只听到了‘大哥’两字: “诶,好,懂事了就行,不对不是,本来你也懂事,睡了一天饿了吧?大哥这就给你做饭!” 他说着伸出手,正准备摘几朵大个儿的平菇,却被宁可可拦了下来,一旁的宁许悄悄把也想阻拦的手,背到了身后。 宁可可:“大哥,它们还没长大呢,现在这么小吃了还可惜,再说这么多呢,卖了换钱多好,若有卖不了剩下的,咱们再自己吃。” 说话间,她也瞧见了同样变成灰白相间颜色的大门,走了过去,随着一声‘吱嘎’声,另一面的密麻也呈现在三人眼前。 只是,几人心思却各不一样。 宁纵:我看到了什么? 宁许看着宁可可,有些理不清的疑问:巧合吗? 宁可可:福袋,你的菌种品质真好。 【谢谢夸奖,福袋出品必数优良,生长周期短与品质兼顾,为您保驾护航!另,祝宿主多活几年呦。】 ...... 最终,还是宁可可担心一会出了太阳,蘑菇没有遮挡被晒伤晒死,想着还得出去割些草,挂在门上,起个遮阴的作用。 于是,她想了想昨日的对话,说:“大哥昨天不说二哥要去县学嘛,还是快些吃了饭,早出发的好,不然迟到了怎么办?” “对对,还是读书要紧。”宁纵反应过来:“老二,快点洗漱去。” 等早饭过后,宁许出门时还有些犹豫,但面对明显还激动着的大哥,也不及多说什么,只能道: “不用送了,回去吧,我先走了。” “去吧,路上小心。” “二哥再见。” 留在家的兄妹二人,一人洒水,一人出去割草,这波奇葩的操作,瞬间吸引来许多村民。 “这是干啥呢?” “诶呦,你来晚了,这挂满草的门刚刚呀,我可亲眼看到,长满了平菇呀!” 看着门外站满了的人,有的还上手拨开草帘,一看究竟。 毕竟人也只是好奇,邻里邻居总不能拦着。 但守在门口的宁纵,就没有在伙房烧水的妹妹,那么幸运了,更是被街邻问的发懵。 他咋知道门上为何突然长蘑菇,还净是值钱的平菇? 也别提为什么要拿草遮盖,他只记得妹妹说过,蘑菇晒了太阳会干死。 凭着一句‘妹妹说的’四字,宁纵应对了全村的男女老少,他极力忽视四周不时口水咽下的声音,这些可都是要卖钱还债的,分不得! 屋里的宁可可,一边添柴烧水,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也并非故意只让大哥在外面,主要还是怕自己说多错多,宁纵能被自己的一句‘书上说的’糊弄过去,别人可指不定怎么回问。 只是这么多人呢,不管什么定律,怎能少得了原主伯母这个人物? “你今天又来这干什么!?”宁纵拦下靠近大门的伯母,大声到: “又想和昨天似的抢了去?!” 伯母掐着腰,看着宁纵:“你这兔崽子,怎么说话呢!我可是好心来提醒你们,下个月底,就是还账最后的日子!趁现在有机会,还不赶紧讨好我?” 说话间,她的眼神却是紧盯着草帘: “到时候再说没钱,可就等着吃牢饭吧!吃过牢饭的秀才,可是考不上举人的!” 宁纵从小看见字就头疼,读书的只有宁许,若以后能中个举人,再苦也值了。 就这样,虽然一家人花钱紧了些,可也是喜悦的,毕竟宁许可是村里最小年纪,就考上秀才的,前途大着呢。 后来宁父宁母去世,宁纵还是坚持让宁许读书,交了束脩就不能提前还钱,这才是他伯母眼红的事情。 ‘吃牢饭的秀才’这几个字,算是直接刺痛了宁纵的心,随即暴怒。 宁可可眼瞅着他举起扫帚,就朝着人扇过去,这要打出个好歹,再让人赖上医药费咋整? 她怕柴少火灭了,也怕掉出火星子,半哈腰,快速把干柴枯草往旁处推了推,又捧起大把木柴,添入了火灶。 看着整洁的地方也挺满意,然后撇下了烧热水的工作,跑出去拽住人群里的宁许: “大哥,大哥别激动,打了她伤了扫帚,没东西扫地可就亏大了!” 宁可可突如其来的大嗓门,也是把周围人吼的一惊。 伯母看着楞里青的宁纵,也有些不敢再靠前。 这时她朝着周边站满的邻里,就喊:“大家看看这不孝子!爹娘死了就闹断亲,现在又欠钱不还,当真狼心狗肺!” 周围的议论声,宁可可听到了耳朵里,无非就是两派: 一边骂着泼妇,不给孩子活路,吊丧的钱收进口袋,办丧的钱却一文不出,还让孩子四处借。 另一边评论着孩子没良心,钱还不上,打的猎物也没孝顺长辈。 这些话本也就听听过去了,可宁纵心里的委屈憋得太久,平时在弟弟妹妹面前,还要表现的稳重。 这两年刮风下雨也挡不住上山打猎,但肉没舍得吃过一口,平时攒出来的钱,也都还了债。 但十几两银子,再怎样节省,也没法这么快赚来。 今天伯母来闹,他心里也清楚,不过是逼着自己交出这屋子抵了去,可这也是他最后的底线。 在妹妹面前又不能哭,他憋红了脸,直接挣脱了宁可可,朝着伯母的方向扑了过去。 宁可可闪了个趔趄,周围的人也赶紧上前拉架,将破口大骂的伯母拉开了段距离,但拦不住失了智的宁纵。 场面瞬间乱做一团,还是邻居李婶先喊:“三丫头,快拦住你大哥!” 宁可可看着冲出去的宁纵,明显是发泄情绪的状态,也是,待在这么个家庭,谁的压力不大呢? 她叹了口气,待小段时间过后,伯母的头发也被扯乱散开,才上前拦在了宁纵身前。 她也是气的,但现在只能尽量压下心中的不忿,整理着宁纵的衣服: “大哥,你打她是出气了,可要是出个好歹,是要把可可自己丢在家里,不管吗?” 本来宁可可是想安慰宁纵的,但是话赶到这儿,硬是把自己给说哭了,哭着还在心里数落自己不争气。 那泪珠,像寒冬里断了线的冰溜子,砸得宁纵瞬间慌神: “是大哥不对,你,你别哭呀,这,这...大哥不打人了,你看。” 他扔了扫帚,抬起两只手,本想再给宁可可擦眼泪的,但见自己的手脏成这样,就硬生停在了她脸边。 宁可可看出他的想法,双手抹着脸,哭着笑到:“大哥,我们不同她闹了好不好,我饿了,想吃饭。” ‘嘭!’ 宁可可话音刚落,伙房就传出了爆裂声,接着飘出了一股股呛人的浓烟。 “起火了!起火了!” “别喊了,还不快救火!” 本还打算讹一笔的伯母,被周边喊着救火的人,撞得东倒西歪。 她不死心,头发被拽的乱糟,一向强势的她在婆家都没受过这气!一边咒诅着大火烧了房子,一边想将门上的平菇摘个干净。 这么想着,她便向门边挪去,也顾不上头发如何,从袖子里扯出备好的布袋,就要大干一场。 在没人注意的角落,不到一米五的宁可可,拎起青蛙的一条腿,比划了一下,成功丢到了伯母拿着袋子,刚抬起来的手上。 “啊!啊啊!” 只见对方挥舞着臂膀,后退地坐在了地上。 【宿主,你问我她怕什么就算了,这青蛙哪来的?】 刚从伙房蹦出来的,应该是谁泼水桶里的。 【优秀。】 客气。 待那伯母惊叫着,连滚带爬跑远了,宁可可又溜回伙房。 这里烟虽多了些,可她瞧了,没有着火的地方,就是不知道那声响哪来的,真是‘嘭’的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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