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生命究竟能坚韧到何种程度? 马尔科不知道。 当看到翠绿的枝叶在倾覆的大雪里挣扎向上时,他陷进去了。 偏偏命运喜欢开人玩笑。 那一晚交战,他看到了将他同伴杀死的武器。 脆弱的、坚韧的枝叶。 马尔科领着曰云回到酒馆。 老板娘强撑着笑容迎接,明明眼前人的年龄能当她儿子,气势却让人不寒而栗。 白胡子海贼团一番队队长果然不是谁都能当的。 “不需要饭菜?那我去保养头发了哈……” 见人走进了房间,老板娘腿都软了。 曰云看了眼没关的门。 他们在煮药的房间,马尔科解开药包,将里面的药材倒进药罐子。 青蓝色的火焰点燃了火炉。 原本会散发红黄火焰的蜂窝煤,却呈现出青蓝。 不死鸟的能力是如此霸道,不用打到最后,结局早已出来了。 有关爱情的战争,暗恋也好,明恋也罢,永远都是: 先爱的人先输。 她输的一败涂地。 药香从罐子里飘出来,这一次,苦得让人掉眼泪。 海贼的道理,向来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白瓷碗把药衬得鲜红,倒映出黄泉路的影子。 是药三分毒,这一碗,会有几分? 曰云抬头,双眼比碗里的还要红。 马尔科没用隔热的纱布,他端起能将常人皮肤烫坏的药碗,递到曰云面前。 “喝。” “我能不喝么?” “趁热喝。” 马尔科一句话打消了她等药放凉的念头。 曰云缓缓捧起药碗,出人意料,指腹传来的温度适宜。 浅浅尝了一口,咸的。 “马尔科,我想吃颗糖。” 马尔科答应了。 曰云剥开亮色的糖纸,将糖含在口里,咬碎,吞下去。 接着,她端起药碗闭着眼睛喝完。 苍白的皮肤渗出一层薄汗。 他们席地而坐,曰云侧躺着,等待死亡。 “没有这么夸张吧?又不是毒药。”马尔科戳了戳绷带之间露出的脸蛋,把药罐剩下的药全部倒在碗里,喝了一口,“我还特意把一味味道重的药材去了,比之前的甜很多yoi~” 马尔科对同伴的事只字不提。 他怎么能,只字不提呢? 曰云泣不成声。 马尔科说她要身体好了才能去别的地方,可以去西海、去南极和北极、去新世界。 “好端端地怎么哭了呀。再哭下去,我可要走了yoi~” “带我走,带我去鱼人岛……” “按时吃药就带你去鱼人岛,还有天上一万米的空岛。快别在地上躺着了,到时候病情加重我可不管。” 出航后,这座岛屿会挂上白胡子海贼团的旗帜,在白胡子的庇护下,无人敢破坏岛屿的安宁。 马尔科去抱曰云,一如之前把她从又厚又深的雪里抱出来。 苍白的唇瓣这次吐了口黑褐色的血。 “你中毒了?!难道是——我给你的那颗糖?”马尔科哑然。 曰云摇了摇头,她说不出更多的话。 “马尔科,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医生;” 马尔科不会在药里给她下毒,不会防备她,所以她才有机会,在他的眼皮子地下下毒。 马尔科做不到的,她来做。 “马尔科,这一次,我没有骗你……” 抚摸胡茬的手垂下,从掌心滚落出一颗最外层融化的糖。 曰云把阿特拉斯杀死了。 把杀害一番队队长同伴的人,杀死了。 用的是她自己的糖,一颗价值八千贝利的珍珠,配上来自恶魔果实能力的毒药。 她自己做的,没有花多余的钱。 杀死阿特拉斯的雇佣金,偿还欠下的医药费,剩余的,应该够骨灰去一趟鱼人岛。 挺好的。 一个人的兵荒马乱,终于可以画上休止符。 她还为他做了一件事。 真好。 马尔科的眼里倒映出笑脸。 他喜欢的大姑娘,是个大骗子。 “曰云大骗子。” 稀释的血,染湿了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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