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年关是非常萧瑟的。 这座平日里过分拥挤的城市,在最喜庆的节日里却人烟稀少,连依然开放的商户都难寻几家。 研究院里除了本地人,大都请了假早早返乡,当何萧过年这天来到研究院时,很惊讶地发现,办公室的灯居然是亮着的。 他本以为是不回家的物业大爷开了灯守岁,却不想看到了那个柔柔弱弱的身影——宁悠。只见她眼圈红红的,对着电脑上的文档,半天也不动一个字。 宁悠从来没有觉得这个年是如此的难过,以前如果不想回家在学校过年的话,学校的领导和家住本地的老师们总是会对这些留校过年的学生特别关怀,她还会和同样留校不归的同学一起守岁,所以,显得也没有那么孤单。 但是今年,她没有同学也没有老师,孙启明与家人团圆,却没有带上她,她不愿再去想这背后的原因,好看的窗户纸能粘一天就过一天吧。至于她的家人,有自己的团圆。也许生而为女儿,本身就是一种劣势。她的优秀,她的倔强,都成为父母叛逆的说辞。 何萧自然难以体会宁悠的心境,他只是因为父母远在国外暂时回不来,又没什么事,才来办公室找找文件。 “没买上回家的票么?”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宁悠一大跳。 “……不是……”宁悠讲话很慢,还有一点哽咽。 何萧看了她一眼,试探道,“不去男朋友家?” “要你管!”宁悠鼻头红红,眼睛也红红,像一只饿急眼的兔子。 可最后还是跟着他,乖乖去看跨年烟火。 京城的烟火也带着专属于首都的威严与华贵,何萧穿着一件修身的羊绒大衣,显得身段愈发挺拔,漫天的烟火落成他眼中的点点星光。 宁悠转头看着他好看的侧颜,他不温柔,也不冷峻,看起来就像远山的云霭,清浅而平静,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柔情从她心间升起。 只是这份柔情并没有持续太久,第二天一早的短讯让她清醒,“三月份的国自然本子,开始准备,这是蓝本。” 就在宁悠熬夜写本子的第三天,她接到了从离京起就没在联系过她的孙启明的短信。 “悠悠,我们分手吧。” 是不容质疑的命令,是没有商量的通知。 好像心里的气泡被瞬间捅破,宁悠感觉自己像一条溺水的鱼,这种比喻很奇怪,但她就是有这种感觉,全世界都开始挤压她,她喘不过气了。 她付出心血的一千多个日夜,都在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中,显得如此可笑。 她本来拥有令人艳羡的学历和美妙无比的青春,有着充满想象力的未来,现在却好像都不存在了。 她不可免俗地给对方发去无数条歇斯底里的讯息,祈求一个并不存在的美好回旋,可是对方对她的厌恶和冷眼,都让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他们的亲密无间的关系,早已离去。 这种状态自然影响了宁悠的工作,她回复何萧的速度越来越慢,完成任务的时长越来越久。 难得来研究院一次的何教授,就精准地撞见宁悠在给孙启明发短信,显示未送达。 她的眼睛红红的,倔强又可怜,何萧不由得再次想到自己在美国养的那只饿得哭的小兔子。 何教授总是冷酷无情的,他把宁悠叫到办公室,简明扼要:“放假,想放多久放多久,放到你能好好工作为止。” “我不需要不创造工作价值的员工。” 宁悠手指微微颤抖,她白天写不下去,于是夜里浅浅睡一会,就起来赶本子,通宵好不容易赶好一版,正准备给他。 “为什么你们都欺负我?” “为什么你们都拥有轻松美好的人生,但是我没有?” “为什么我不断地努力,还是看不到太阳升起?” 宁悠突然崩溃大哭,手里的文稿掉到地上,看也不看跑出研究院。 何萧愣住了,百叶窗的缝隙里都是外面员工八卦的眼光,从没恋过更没失恋 过的他确实没想到宁悠的反应这么大。 何萧捡起宁悠掉在地上的国自然本子,内容翔实,一看就是经过几番推敲认真撰写的,他突然想起,宁悠过年时提到,进了研究院之后,她每天都会看一篇文献,怕自己专业知识储备不够,想快点赶上。 他收好稿件,拿起外套,跑出门去。 北京城的冬天是很干燥的,风刮得脸生疼,宁悠也不知道去哪,在研究院外面的马路上,边走边哭,好不可怜。何萧在后面开着车慢慢跟着,恶劣地想:“真像他在美国养的那只饿得哭的小兔子啊。” 眼见着兔子快变成冻兔子了,何萧的车慢慢溜达过去,摇下车窗对她说:“天气太冷了,上车,去吃点热的。” 宁悠怒目而视。 何萧大概是想了这辈子最难过的事才没笑出来,“本子写得不错,上车吧。” 宁悠还是不理。 “如果我告诉你,这次的重点项目初定参与人里有那位你每天发短信却不回复的前任呢?”他特意把前任两个字咬的很重。 一霎那宁悠脸色千变万化,最后还是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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