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世礼回看台的时候头发还是散着的,看来没成功要回自己的发圈。 这时理绪和一花也在不久前回来了,她们看着走近的世礼,俨然已经知道事情发生的全部过程,揶揄地看着她,上下打量。 果然在一起的人就是不一样,虽然没要回发圈,但又带回来别的东西。 世礼话没出口自己先弱了三分,结结巴巴道:“好啦……看、看我干嘛?” “哎呀,也不知道呢,”理绪拿手挡了挡阳光,“太阳好大,我也好想有件外套遮阳哦。” 一花很上道,接话道:“没事的理绪,还好我们带了遮阳伞。” 世礼:“……” 突然觉得身上搭着的外套,好烫手。 ——这是及川彻刚给她的,说是以物换物,发圈归他,这件外套就抵给世礼。 排球部发的运动服,面料里外都很舒适,该说不说是专为运动设计,披上身上也不会觉得闷热,哪怕现在正是秋老虎作祟的时候。 高一的及川彻刚好一米八,尺码能大世礼好几圈,世礼披着外套,衣角能垂到她的大腿,她不得不一直提溜着领口两边,这样才不会往下掉。 世礼别扭地挤进朋友中间:“我也要打伞。” 这一坐下去,没想到感官更加敏感。 一花打着伞,世礼为了躲在下面,主动弯腰低头,然而这样就无异于将自己更紧密地贴紧外套里,鼻尖擦过衣领,世礼闻到了洗衣液的味道,还有一丝阳光晒过后的热意。 她忽然想起自己应该是见过这件衣服—— 不是指印象里存在,而是就在昨天、或者前天。 整理后院的杂物时,偶然向对面一望,就看见了及川宅专门拿来晒到日光底下的晾衣架。 晾衣架上就有这么一件衣服,白色和青蓝色的主色调,两边带着长袖,在一堆短袖短裤里显得那么突兀。 以夏天乃至现在的温度,对及川彻而言完全不需要长袖。 提前拿出来,是专门为了风大、太阳也热烈的今天。 这样的刻意被发现之后完全不让人觉得可笑,只能用“可爱”两个字形容。 世礼忍不住偷偷笑,咬着嘴唇发出气音,耳边忽然传来理绪意味深长的声音: “看来男友外套很不错吗。” 于是笑了一拍,变成猝不及防心虚的咳嗽。 世礼这才察觉她主动坐到两人中间——那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理绪一花对视一眼,颇有默契,两人手一挡,让世礼没有逃脱的可能。 齐声道:“坦白吧!” 世礼捂住脸,手指留出缝儿露出眼睛。 她深深明白,如果不说清楚的话今天这关就过不去了。 想到高一刚开学时,因为理绪随口一猜而第一次对外人倾诉暗恋思绪,可也因此有了两个珍贵的朋友。朋友们一直陪着她一起,直到现在暗恋成真,其中的滋味真是梦幻又奇妙。 无疑能确定的是,理绪和一花在她心里的地位又上升一步。 她把手放下,手肘撑在膝盖上,揽过衣领遮住红扑扑的脸颊。 要承认这件事,对她而言总是有些困难,但这抵挡不了想要分享的心情。 带着一丝幸福的情绪,世礼的眼睛都笑得眯起来。 她小声道:“是呀,就是那样。” “我们在一起啦。” . 谈恋爱会改变两个人的关系,但不会改变第二天仍需要上课的事实。 不过对于他们两个来说,仍然是一项新奇的体验,甚至觉得空气都清新几分,及川彻坚信有草莓蛋糕的甜味。 后来因为太嘚瑟,部活训练3v3时被岩泉一盯着扣球。 岩泉一:“我看你像个草莓蛋糕!” 排球部时隔不到一天,再度堆起人塔。 听到及川彻的抱怨,世礼忍不住笑,很显然她选择站在了排球部那一边。 她还是把原本的告白计划全部告诉了及川彻,后者听完心情不是很好,据说是在为不曾得到就已经失去的烛光晚餐而心底流泪。 世礼:“……那是一个东南亚餐厅。” 在及川彻强烈要求下,世礼最终还是没有取消预定。 他们还是按着计划里说的那样,不再是穿着校服或是运动服,也不再像小孩子似的跟着家长,而是仔细打扮之后单独来到餐厅吃饭。 上次来的时候还有藤原薰和及川静子,藤原宅和及川宅的人各坐一边刚刚好。 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竟然显得卡座额外空旷。 及川彻撑着脸,在世礼确认菜单时一直看着她。 直到她终于忍不了这股视线,在意道:“……怎么了?” “没怎么,”及川彻说,“就是想认真看看今天世礼你有多漂亮,不然感觉会后悔。” 两人对彼此心知肚明,为了第一次正式意义上的约会,在出门前都做过如何的努力和挣扎。 及川彻发誓自己已经拿了一套最体面、最能凸显帅气(噫)的衣服,不过他平时运动占绝大部分,就算是休闲服也是偏运动系,根本不可能像电视剧小说里写的那样,男主随手一套就是西装。 在无数次调整手腕上手表的角度后,及川彻甚至埋怨怎么不在冬天谈恋爱。 这样他就酷炫帅气的大衣了!叠起来妥妥的穿搭小王子好吗! 至少不像现在这样,伸手一看全是短袖T。 他还有一瞬间的念头,想要不要开始订购那种美少年DK的杂志。 不过想到被发现的风险和岌岌可危的风评,决定还是就此作罢。 及川彻觉得自己已经很重视了,可看到世礼时,毫不夸张地可以说是心都漏跳了一拍,他直面了世礼认真打扮后的颜值冲击。 从头到脚的搭配全是精心设计过,还化了轻薄但可爱的妆,及川彻特别注意到世礼还用的——应该是唇彩之类的东西?嘴唇在不同角度下会闪烁稀碎的光芒,像是晚上捉迷藏的星星。 及川彻不可避免地回忆起便利店前冲动的吻。 他觉得有些口干,一口气喝完大半瓶矿泉水。 不等世礼回答,及川彻又道:“可是为什么嘛。” 世礼:“为什么?” “为什么只是今天这样,”及川彻哼哼,故意放松让脸颊的肉被手堆起来,“以前一起吃饭的时候,就从来没特意打扮过。” 原来是在吃螺旋时空醋。 “是觉得我不重要嘛?” “还是说当时一起吃饭一点都不开心?” 这是越说越严重啊! 世礼都觉得肩膀沉了一些,她目瞪口呆,没想到及川彻还有这样跨时空出警的操作。 眼见着所谓过错越叠越多,她不得不打断及川彻。 “咳,这、这是因为……” 世礼的声音不自觉细了几分。 果然,恋爱后想要撒娇就是本能,但这项技能使用起来还是很生疏,具体体现在不能舍弃的难为情心态。 她用手挡住嘴和下巴,眼神闪烁地移向一旁模糊。 “以前觉得都是作为妈妈的孩子……算是家庭聚会来着,所以就没想过要特别怎么样。” “那阿彻你,是喜欢以前那样,还是说像现在作为女朋友……这样?” 世礼说得极为吞吐含蓄,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可是等了好几秒也没等及川彻回答,她犹疑地看向对面,却看到捂住胸口的及川彻。 “太过分了!”他挣扎着,“这样的话不管哪个我都好喜欢——” 说罢,他朝世礼投来可怜兮兮的眼神:“那我两个都想要。” 不管是家庭的一分子,还是男女朋友,及川彻都觉得妙极了。 世礼反而放松下来,失笑道:“小岩跟我说过,一般你这么说的话,那回答‘不好’就是了。” 发觉女友瞬间变得心如钢铁的及川彻:“???” “小岩不喜欢你,可是我喜欢你呀世礼,”他茶茶地挑拨,“谁对你好难道不是很明显吗?不要信他的话啦。” 然后只见世礼拿起手机,展示屏幕。 上面赫然是岩泉一的电话拨打界面。 世礼早有预备:“然后小岩说,如果你再挑拨离间的话,就打他的电话——使命必达。” 及川彻:“……” 他嚷着不行,跑去挤在世礼身边和她坐一排,悄咪咪把岩泉一的联系人给删掉了。 决不允许和世礼的感情里出现绊脚石! 但是会对一桌子的鲜美料理拍上九图发岩泉一小窗炫耀,嘻嘻。 也许有了情侣关系的加成,两人都觉得料理的味道比上次更好。 及川彻说:“我们合影一张,好不好?” 世礼下意识想推脱——原谅她对约会的不习惯,但又想起,似乎他们两个还没有一起拍过照。 除了小时候的婴儿时期,这将会变成长大后的第一张合影。 她没有拒绝。 及川彻看起来已经准备很久了,他甚至带了迷你三脚架,放在餐桌上也不算占地方,不会引来其他客人的注意。 把自拍模式调好,世礼看到屏幕上的自己和及川彻被镜头实时捕捉下来,竟然有些陌生。 ——我和身边的少年在恋爱,在约会。 其实他们在恋爱前就已经走得很近了,的确和上述的形容一样,有时会像一对兄妹。 而现在关系更近一步,相处模式没太大改变,只是会靠得更近,会悄悄牵手。 顺滑得不可思议。 但被镜头投射下来之后,仿佛对着镜子自省,世礼再次有了实感。 她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摆什么样的动作,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于是只好僵硬地靠在及川彻一旁,拿出公式化的笑容,肩膀还直挺挺地打开。 这些细节被忠诚地记录下来,世礼不知道及川彻有没有察觉。 但及川彻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倒数之后、快要按下快门之时,忽然停下,“哎呀”了一声。 世礼不明所以,疑惑眨眼,极近距离看着及川彻的侧脸和下颌弧度。 及川彻严肃道:“不行啊,世礼,你得做后面去。” 世礼:“啊?” 及川彻:“你在前面,镜头里显脸大。” 及川彻:“要珍惜每一个甘愿坐在你前面拍照的男人。” 世礼:“……” 虽然但是欲言又止,没有女生能拒绝这个建议。 她往后坐,和及川彻错开,可是后者又开始忙活了—— 往她膝盖上放了一个干净纯白的盘子。 及川彻:“我做过攻略的,这样可以当反光板,脸会更好看。” 说完,往自己那儿也放了一个。 但这远远没有结束,及川彻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攻略,恨不得每条都用上:什么手上可以拿点东西做动作,道具比脸大就会显脸小,四分之三侧脸比正脸更不错…… 他自己还动来动去,老是想去逗世礼。 世礼受不了,一边被逗笑一边催促道:“好了没有?拍完了没有?” 及川彻手拿一根叉子:“好了好了。” 因为是拿他的手机拍的,回去后才把图发给了世礼。 世礼完全不知道及川彻是什么时候按下快门的—— 图片里的她和及川彻傻乎乎地用餐巾折叠成小船,当做是帽子顶在头上。 小船在头顶站不稳,他们紧张地赶去扶好。 明明手都有残影,肩膀也耸起来了,但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和快乐。 世礼还看出她刚松开眉头,毕竟把小船当帽子什么的……真的是很羞耻的事啊喂! 但及川彻捕捉了这一秒之后最松弛的瞬间。 她在自己的房间里,趴在卧室上,看似无聊摆弄手机,可控制不住几次打开相册。 直到把照片边边角角都看仔细观摩过了,世礼发出闷闷的一声笑,像是在取笑头脑发热的自己。 后来她把这张照片洗了出来,做好塑封,放进妈妈送给她的那本收集册里。 世礼数着收集册里的空位,以后还能拍好多好多张。 . 在另一边正对的卧室,及川彻也拿着手机不放。 不过他看的不是照片,而是一段视频。 ——他没有告诉世礼,其实一开始就点错开始录影了,本来想改回来,可发现她的紧张之后就将错就错了。 视频被反复播放,背景音有些嘈杂,还好卡座位置在相对隐蔽的角落,并不影响就餐的其他人。 他们拿起比脸还大的盘子试了反光,脸白生生的发亮,跟拨了壳的鸡蛋似的。 然后想做假装喂食的亲密感,结果叉子上饭后点心坚持不了五秒,及川彻用毕生的手速接住,沾了满手的果酱。 及川彻在世礼嘴角故意点了一下,她下意识用舌尖去舔,表情好像不二家。 还有趁世礼不注意,拿她的头发假装胡子。 当然,还有最后世礼把餐巾叠成小船,他非要放在头上。 世礼的手真的很巧,只是看了一遍教程就会了,而且成品比示范还要可爱,她在制作手工这方面有着独特的天赋。 按小岩挤兑的话来说,及川彻这样算是高攀……咳。 可惜这么好的女朋友是他的,及川彻美滋滋地胜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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