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藤原薰看到饭桌上多出现了一个人,也只是淡定挑挑眉毛。 不过等到吃饭时就有些微妙了,世礼坐及川彻旁边,而他正对面是藤原薰。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藤原薰好像经常看他。 一边克制住自己别去在意世礼的一举一动,一边顶着藤原薰时不时的视线—— 并不知道世礼早就把暗恋告诉妈妈的及川彻,这场晚饭吃得特别紧张。 看见藤原薰最后放下筷子,他心中松了一口气,想着要不主动洗碗挣挣表现,就听见人慢悠悠道: “差点忘记说了,阿彻,你妈让你吃完早点回家。” 及川彻:“!!!” 也就是说,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翻墙……不对,翻阳台的事吗! 和世礼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被抓包的心虚,世礼推了推他,让他还是直接回家吧。 及川彻努力掩饰异状,下意识又想从小后门出去,然后钻自家花园回家,被世礼拉住衣角,强行转了个方向。 他一晃对准玄关,去找自己的鞋,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压根就没换。 嗯,穿的还是室内拖鞋。 算了,就算他妈他爸不告密,这一看也是漏洞百出啊。 . 及川彻一走,紧张的人又变成世礼了。 她惴惴不安地看着藤原薰,后者只是把碗碟先放到厨房,再坐到客厅沙发,神情不变,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态度。 藤原薰朝她招招手:“过来。” 世礼闭闭眼,好吧,终于要来了,批评教育环节。 谁知道藤原薰却问:“回来了,东京玩得开心吗?他怎么样?” 世礼一愣:“什么?” 不过她又很快反应过来。 前一个提问可以忽略不计,重要的是第二个,那个“他”。 虽然没说名字,但母女间都很清楚这到底是指代的谁。 这还是第一次从妈妈这里听到有关于他的话题,世礼想,很快她的心虚就被转移了,开始思考如何回答起来。 “不……不太好,”她不知道藤原薰想要怎样的答案,于是小心翼翼揣测她的表情,“刚回东京就抢救了几次,后面的指标比起以前……不是很明朗。” 其实不止如此,比如人瘦得非常可怕,仿佛一具骷髅,而这样的变化竟然只是半年内的事情。 世礼把这些令人不忍的话全部吞下隐瞒,只说了个大概。 好在藤原薰听完也没什么情绪波动。 她倒是能一眼看穿世礼在想什么,笑道:“我知道了。还在担心翻阳台的事吗?” 她点一点女儿的额头:“告诉他下次走家里正门,我又不会抓他去坐牢,阳台再怎么说也有两层楼高。” 瞅瞅人都紧张成什么样了,一桌的菜,就盯着面前那一盘使劲吃,她都不好意思跟小孩争。 世礼摸着额头脸红透了,自觉请罪去洗碗。 今晚藤原薰罕见地没有忙工作,只是打开电视播电视剧,不过她又只是听个响,手上偶尔翻翻书页。 世礼找理由几次路过客厅,藤原薰的姿势都没变过。 她意识到晚饭那时藤原薰突然转换的话题,只是为了疏解她心中的不安,世礼也迫切地想为藤原薰做些什么。 可当藤原薰抬头看她时,忽然就什么都讲不出口了。 世礼撒了一个小谎:“天气预报说半夜要下雨,妈妈,你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 第二天,世礼和及川彻约好去老地方跑步。 也就是那个河堤。 两人一如既往走路过去,就当做是热身。 走在及川彻身边,世礼再次确信她在东京的感觉没错,待在宫城自己会更加开心。 谁知道刚来时还觉得不适应呢。 跑步练习到现在,世礼已经能算是合格的入门者,主要体现在随身物品的轻简上,现在她只需要一个腰包足以。 咳……至于水壶嘛,一直都是及川彻拿着的。 及川彻本来只满心在意开学前最后一次独处,没想到世礼的进步很大。 节奏更好,脚步更加沉稳,这个很容易就能听出来,侧面也能看出她心态的变化,至少不是很抵触运动了。 他一向不吝啬夸赞,一路小跑跟在她肩前的一点点位置,嘴巴上夸个不停,全是彩虹屁。 “节奏很漂亮!” “每一步都好踏实!” “再过不久感觉就能超过我了!” 世礼忍无可忍,“阿彻你不渴吗?要不喝点水吧。” 及川彻:“啊,不渴啊。” 世礼:“不,你渴。” 及川彻:“……” 聪慧如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世礼的言下之意!就是嫌他话多了是吧! 一个暑假都生分了是吧哼哼哼! 及川彻鼻子要翘到天上去了,世礼哭笑不得。 这时她已经把计划的米数跑完了,状态很稳定,这也是另一个证明明显进步的点。 跑完他们没停下,而是改为走路,顺着道走回去。 中途路过便利店,世礼说要请他吃雪糕做谢礼,及川彻果然不再计较了。 在冰柜里挑选,他还在念叨算着如果拿雪糕做学费的话,世礼应该补给他多少,例如一天一送,那么他每天都能收到世礼的礼物,就算只是普通的雪糕。 世礼不禁回忆:“难道我没送过你礼物么?” 及川彻哼哼:“有哦,不过送完还被收回去了。” 指的是世礼第一次做出的短袖,她说要改,要么再重做一次,及川彻只来得及试穿,就再也没摸到了。 及川彻的手指扫过一个深咖色的包装,鬼使神差道:“……想要巧克力。” 也不知道世礼是否察觉,但她下一秒就拿起那一支雪糕塞到及川彻手里:“那就请你吃这个巧克力脆皮。” 她自己没选,从小就不准吃这些,长大了竟然也没什么兴趣。 在走出便利店之前,一切都还很顺利。 及川彻把雪糕举在眼前,仔细盯着外包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么珍惜,他又把雪糕往脸上贴了一下,留下冒着凉气的水珠。 世礼笑他:“怎么会这么舍不得?” 及川彻义正言辞道:“不舍得,万一又被收走了怎么办,我会哭的哦。” 世礼也没想到他这么有执念,心里虚虚几分:“那要不我还是——哇啊!!” 承诺还没说出口,人却已经倒下了。 世礼摔了一跤—— 因为便利店门口没能即时处理的水渍。 突如其来的腾空让她叫出最有中气的一声,好消息是手在慌张中撑住了没有面朝地,坏消息则是膝盖撞在一旁的货架边角,划拉出几道新鲜的伤口。 一直以来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的世礼,从未想过只是开始锻炼、身体变好而太过得意,导致粗心摔了跟头。 更没想到短暂的运动生涯中,第一次受伤竟然和运动无关。 ……真是奇耻大辱! “世礼!” 及川彻想拉她起来,她恨不得捂脸,简直丢脸死了。 她被扶到便利店外面的便民椅坐下。 这一跤惊动店员,店员自知是自己的失误,连忙道歉,还送了他们一个伤口处理包。 膝盖的伤口不脏,只是有些深,血顺着小腿留下来。 世礼想要自己来,及川彻不让。 她还想要争一下,可看见他的神情之后,就放弃了。 “阿彻……”世礼弱弱地,“我真的没事。” 及川彻抿抿嘴,只是拿沾湿酒精的棉花处理伤口和血迹,紧紧贴住小腿往上,冰凉的触感让世礼忍不住颤了一下。 然后用新的棉花放在伤口上——轻轻的,但世礼嘶了一声。 原来不是不疼,是刚才大脑还没反应过来。 “看吧,”及川彻抬眼看她,“还说不痛吗。” 世礼不敢再说话了,只是小心点头。 很难形容刚才及川彻的表情,没有往常一样的轻松不着调,也不是责怪,反而有几分紧绷,像是在憋着什么,莫名有点气呼呼。 世礼觉得指尖有些发痒,不受控制似的伸出去想要戳戳他的脸,以确认是不是会像河豚那样漏了气。 不过还没碰到,及川彻把伤口就处理好了。 “先别动,世礼,”他没注意到世礼匆匆收回去的手,“脚踝也肿了,你啊,没痛觉的嘛?” 胡说,明明是膝盖一会儿凉一会儿痛,注意力被转移了。 世礼把狡辩吞进肚子里,嗫喏道:“也、也不怪我呀。” 及川彻:“……嗯,怪我。我要是多拉着你一点,也不会摔得这么狠。” 话里间全是自责。 世礼终于读懂他的情绪,呆愣地看着他进去便利店,又拿了两个冰袋出来。 椅子只能坐一个人,及川彻就站在旁边弯腰为她处理伤口,现在伤在脚踝,他只能蹲在世礼腿前。 他问世礼借了发圈,套住脚踝,在两边塞上冰袋以用来冰敷,这样就不用一直拿手扶着。 及川彻的动作很温柔,完全看不出在球场上的果断和爆发,甚至还有些迟疑,想怎样才能不弄痛她。 世礼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呼吸都轻了几分,似乎是意识到面前之人的对自己的看重。 ……心底,有什么正在脱离桎梏,摇摇晃晃,想要上升。 及川彻处理好所有,松了一口气,抬头一看世礼的表情,愣了一下。 “哎,”他歪头笑了一下,终于是有了松活一点的表情,“怎么这么心事重重的。” “难道被我吓到了?对不起啦,刚才我太担心了。” 及川彻把锅揽在自己身上,手指还是僵硬的,他去戳世礼的脸颊。 “你看,都冻僵了!要好好感谢我,我可是不会轻易对别人这样……啊。” 最后一字“啊”几乎是气音。 因为世礼别在耳后的长发散落下来,轻柔扫过他的脸,然后在肩膀落下,像是一片羽毛的降临。 世礼问道:“所以……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吗?” 及川彻没有马上回答。 他已经完全走神了。 从见得第一面开始,他就知道世礼的头发养得很好——极黑极浓,在阳光下会有丝绸般的色泽,那天晚上他错过她的肩膀,手指被她的发尾缠绕,又很快地被溜走了,只剩下浅浅的花果香味。 现在这样的香味清清的淡淡的,萦绕在他的鼻前。 他有些后悔,不该借走世礼的发圈,这样她的头发也不会因为低头散落,及腰的长发快把及川彻两侧遮住,他甚至觉得,自己被世礼锁住了。 被关进她的世界里,出不去动不了,只能怔愣看着她的眼睛,去数她长长的睫毛。 有什么在怂恿着他,他张张嘴,这才缓缓地:“是——特别的。” 及川彻不再忍耐,于是他直起背,抬起下巴,单膝跪地借力,虚虚搭在肩膀上的发丝滑落。 然后亲吻了他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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