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说及川彻在这个时候趁机抱她,世礼是不信的。 只是她怎么也没办法忽略刚才的亲密,也想不透及川彻那样做是为了什么。 至于及川彻—— 及川彻刚被她的高马尾糊了一脸,脸上还是麻麻的。 更致命的是,这时从后面跑过一列田径队——附近大学的队伍,时不时能遇见,双方属于互相眼熟但没有更进一步的状态。 这次队伍里不知道是谁吹了一声口哨。 仍然不知道是谁:“怎么可以突然就抱人家啊!” “就算是女朋友,也要经过人家的允许哦!” “赶紧道歉,没看见人都生气了嘛!” 及川彻:“……?!!” “抱人家”。 “经过允许”。 “女朋友”,嘿嘿……不对,打住。 及川彻瞪大眼睛,终于明白自己刚才的动作多么令人误解。 而田径队跑过去,只留下脚印上方荡起的灰尘,不留功与名。 “不是,世礼,”及川彻从没觉得自己这么急切过,“你听我解释!” 世礼退后一步,阻止他前进,虚弱道:“你先……先让我冷静一下。” 说完,她熟练打开喷雾药剂,因为事先忘记摇晃,按了好几次才听见气雾喷出的声音。 他们坐到之前那张长椅上。 世礼低垂着头,她把头发放下来了,黑色的发丝间她的表情很模糊,及川彻只能看见她红透的耳朵。 她问:“所以刚才,阿彻你是想干嘛?” 及川彻懊恼道:“我说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怎么样了……你会信吗?” 世礼:“确认?” 及川彻说,因为世礼弯着腰起不来,他下意识想起这个办法——耳朵贴在人的后背上,这样就能听到呼吸有没有问题,应该是叫做哮……哮…… 世礼说:“哮鸣音。” 及川彻眼睛一亮:“对,就是这个。” 听他的解释,世礼反倒无奈了。 “的确是有这种方法没错啦……不过一般都是用在小孩子身上的吧?” 及川彻:“……诶?” 他说不可能,自己是问了医生的。 可转念一想,那时的记忆回笼—— 藤原薰告诉他,市医院有个医生以前是世礼的主治大夫,现在病历联网,需要了解情况的话可以找那位医生。 医生是个胖胖的温柔阿姨,提起藤原世礼这个名字还很怀念,竟然还记得她。 及川彻拿到病历,还不忘问她怎样能判断哮喘病人的状态。 “我们一般是听病人背上的声音,”医生教他,“是一种叫哮鸣音的东西。” 及川彻把这个方法记下了,刚才一着急,下意识用了这个办法。 现在仔细想来……不止是走廊里全是小孩,而且…… 曾经医治过世礼,肯定也是指世礼小时候啊! 合着人家就是儿科医生! “哈,哈哈,”他的坚强不攻自破,“原来都是我搞错了。” 他头一次在世礼面前丢这么大脸。 世礼也笑出声,不过跟他的饱含的感情完全不一样。 及川彻自暴自弃:“你就笑话我吧。” 眼见及川彻情绪低落,浑身的氛围阴沉地像是要种蘑菇,世礼不得不反过来安慰他。 “都是误会,误会。真要比的话,还是呼吸都能呛到的我要糟糕一点嘛。” 及川彻更绝望了:“你要是不提这件事可能还好一点……” 被田径队调侃情侣的沾沾自喜全部都不见了,全是尴尬。 他碎碎念着,世礼努力听在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这么一想已经算是骚扰了吧……我一个男的……” “在世礼看来肯定会很没品……说不定还会觉得我很恶心……” “万一要觉得我是故意的……” 世礼小心翼翼戳他的手臂。 “我没有觉得恶心哦。” “真的?”及川彻眨巴眨巴眼睛看她,好可怜,“也不是讨厌?” 世礼确定:“嗯,不恶心,也不讨厌,只是有点被吓到了才那样的。” 她补上一句:“因为阿彻你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嘛。” 及川彻松了一口气,却又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 他还没抓住不对劲的马脚,前方又是一阵风袭来—— 田径队已经跑完一圈,现在已经是回程了。 他们远远就围观了全程,再经过一次,说的话又不一样了。 “小情侣多抱抱也可以!不要吵得太严重哦!” “妹妹安慰下男生吧,感觉都要哭了!” “如果你想要分手的话,我的邮箱是——” 及川彻瞬间捂住世礼的耳朵。 等田径队跑远,他冷静道:“没事了,刚才你耳朵边有蚊子。” 拜他所赐,世礼完全没听见第三句。 可她把“情侣”这个词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世礼心里有鬼,支支吾吾的:“哦、哦,这样啊,蚊子飞走了吗?” 及川彻放开手:“飞走啦。” 两人互不知道对方都对田径队的玩笑很是受用,只敢埋在心底里暗暗高兴,面上愣是一句都不说,一点纰漏都没显出来。 世礼想:说的也是,阿彻刚才的脸色都很正经,怎么看也不像喜欢我的样子。我刚才有点激动,还害得他那么尴尬,唉,只要以后不介意就好。 及川彻想:还好我即时捂住她的耳朵,才让她没听见那个邮箱地址。这个田径队的人还蛮有趣的,不过暗爽归暗爽,要是世礼不喜欢他们玩笑的话,要不还是换个地方跑步吧? 严防死守,伊达工业来了都要说一句专业。 思绪百转千回,两人对视一眼,找到了熟悉的默契。 “阿彻,我好累了,一起回家吧。” “好啊,你要不要多休息两天,下次就算了。” “或者不要走这么远,就从家门口开始?” “也好,按以前散步的那条路,熟悉的环境会更好。” * 没过多久,期末临近。 班上的大家如临大敌,下课时都安静好多,气氛添了几分严肃。 理绪和一花成绩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世礼却要比她们紧张的多,毕竟她一开始缺席了那么久。 三个女孩本来就坐得近,等教室人少一些的时候,她们干脆陪世礼一起做题,偶尔还能互相讲解。 理绪说:“不得了,我这水平也有能给人讲题的一天,感谢你,世礼。” 一花说:“哎呀你别逗她了,没看见世礼都流汗了嘛。” 真是好一对…… 毒母慈母。 咬牙的只有及川彻,因为这个家明显没他的位置——虽然有位置才是大问题。 他偶尔也会有憋不住的时候,就会主动把世礼“抢”回来。 “世礼~” 及川彻拖拉个椅子坐下来,对题海中的世礼道:“今天中午还是跟有马同学她们一起吗?” 世礼脑子昏昏,抬起头:“应该是……” “和我一起吧,”及川彻随口道,“小岩都想你了。” 世礼:“?他?想我?” 及川彻:“你不懂吧,猛男一般都是有颗脆弱的心的。” 世礼表示不太信。 因为及川彻,岩泉一在她这里已经有很多种人设了,能从粉色小芭比跨到暴扣大猛男,不过看得多了,至少岩泉一揍及川彻的时候还是很贴猛男主攻手的形象的。 但她的确有段时间没和他们一起,就半信半疑应了下来。 及川彻得意道:“谢咯。” 明显就是给在场另外两个女生说的。 天草理绪不受挑拨。 哈,男生。 “老实说,我疑惑很久了,”等这两人走了,有马一花拽拽天草理绪的袖子,“及川同学这样,世礼一点都没看出来?没问题的么?” 天草理绪揣摩着:“超有问题的好吧。” 及川彻态度差别这么明显,世礼究竟是怎么看出他一点都不喜欢她的? 要不是世礼自己说暂时还不想表白,她们早就暗示撮合当助攻了。 可一段恋情不是非要助攻才能开始,为什么他们还没有互通心意、还没有在一起? 天草理绪带着玩笑道:“说不定是他们PLAY的一环呢。” 有马一花没听清:“什么一环?” “咳,没什么。” 吃完午饭,中午回教室的只有世礼。 及川彻去了哪里,两个女生并不关心,倒不如说他不在最好——这样才方便讨论些小问题。 教室里有个独立出来的小阳台,大家有时会把拖把晾在这里,她们拉着世礼过去,再仔细关上阳台的推拉门,就算教室里还有零星几个其他同学,也不会被偷听到聊天内容。 天草理绪向来直接,毫无负担切入主题。 世礼听完就笑了,她摆手说:“你们误会了,他真的不是喜欢我,怎么可能呢。” 甚至都没有脸红。 这说明什么——她没撒谎,是真的从心底里相信,及川彻就不会喜欢她! 不用误会的事,当然不用害羞。 有马一花都震惊了,她细数及川彻的差别待遇,谁知道世礼油盐不进。 世礼更觉得好笑了:“我应该还没跟你们说过吧,我们俩的妈妈以前互相认识,我会宫城县及川阿姨还让阿彻多照顾我,所以你们才误会了——” “他应该就是把我当妹妹看的,再加上身体不好,才格外关心。” 说白了就是对妹妹和对普通同学,亲近程度有所差别也很正常。而且世礼见过几次他在排球部里的状态,嗯……怎么说呢,是十分的活泼自由,很跳跃的一个存在。 这就是世礼有几次脸红心跳过,却没有多想对方也喜欢她的原因。 这程度伊达工业再来一圈,都要再说声佩服。 天草理绪:“哦——” 她这才知道世礼和及川彻的渊源。 敏锐如她,很快找到症结所在。 原来是一开始就距离就很近,才没有体会到从“朋友到喜欢”的差别啊。 理绪不知道及川彻是多久开始喜欢上世礼的,但至少从开学起他的态度就一直是这样了,很好地诠释了“稳定”两个字,也看不出两个阶段的变化。 那家伙说不定因为就世礼近在眼前而松懈吧。 真是对不起那些要千方百计才能和暗恋之人说上话的男生还有败犬们。 有马一花没理绪想得通透,但也知道世礼认定的想法已经偏到十万八千里,她讪笑两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转眼看见理绪扶住世礼的肩膀,鼓励道:“我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 一花:“?” 世礼全然不知理绪对及川彻的迫害:“我就说嘛!” 理绪的表情很纯真,越是纯真,就越让世礼笃定了。 一花:“……” 算了,她们开心就好。 殊不知理绪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一般说小别胜新……咳,总之,她已经找到了症结所在,解决办法也不是没有。 这两人需要一个契机,这个契机需要他们认识到对互相和对他人的距离差和温度差。 只是理绪也没想到,这个契机来的这么快。 …… 很快期末开始就结束了,世礼的成绩说不上优秀,但也算是中上游。 其中数学发挥超常,全科分数最高,在班里也数一数二,老师还夸她好久。 从复习地狱到顺利通关,世礼的心情可谓是前所未有的明媚,连带着和及川彻一起跑步时也不觉得有多困难。 在世礼能够自己小跑一段后,及川彻有时会给她划好五十米的距离跑来回,依照世礼现在这个进度,能够连续跑三四个来回就很不错了……虽然,跑完就几乎要休息很久才能恢复体力和呼吸。 及川彻有时会带上排球,闲着没事垫两下,就当是练习球感。 今天也是如此。 不过一口气能垫好几百下不在话下的他,今天稍微有点不续航。 才垫了没两个,眼见着田径队又路过而来,这群大学生倒是没在说什么误会的话,队长还对及川彻意味深长的笑。 ……可他们不干嘛,及川彻会联想啊! 瞬间想到那天说的“情侣”,球没垫两个,他心里却已经美了,没注意到脚后跟下面的小石子,一踩下去一滑,排球就落在了脸上。 及川彻捂着鼻子,气急败坏,刚好看见世礼跑回来。 可恶,他们大学生都不放暑假的吗! 世礼不好意思明目张胆笑他,只是强行望向河堤对岸。 啊,夕阳好红,水也好红。 及川彻的耳朵也很红。 他把球夹在腰侧,清清嗓子道:“我们先休息一下吧。” 世礼当然答应,就算她很积极,但休息永远排在第一位。 从一开始就坐过的长椅变成休息的老地方。 碍于呼吸问题,世礼多跑几下,从肩颈往上的走的肌肉总是很紧张,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头也常常发紧。一坐下,她就闭上眼睛、闭目养神,缓解头皮连带着眼睛的疲惫。 “世礼。” 及川彻的声音响起:“你喜欢看烟火吗?” 世礼没有睁开眼,她半倚在长椅的扶手上,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鼻尖痒痒。 她说:“喜欢。” 她没看见及川彻的动作,也不知道及川彻从随身挎包里拿出一张叠好的宣传纸。 “咳、咳咳。” 及川彻逮着这宣传纸,神情不定,像是在克制自己。 他头一次有这么犹豫迟疑的时候,连带着说话也吞吐。 “是这样,我……被塞了一张传单。” 传单上油墨艳丽,眼睛一瞥过去,就能锁定最吸睛的那几枚夜空中的烟花。 “是烟花大会的宣传单。” 及川彻把传单翻来覆去,发出清脆的响声,一点也不敢看世礼那边,都快要把上面几行宣传语盯出花。 “所以我想——唔,世礼,你暑假有没有空……” “我们一起去看烟花?” 其实及川彻不太觉得世礼会拒绝他。 但这次邀约与所有都不同——这是,被他定义为“约会”的邀约。 在说出口的瞬间,以前的经验全都不作数了,在赛场上练出的游刃有余的心态也不复存在,及川彻像是面对全新的事务,束手无策,连平日里伸手拈来的“有趣”也做不到,只能干涩地吐露最原始的请求。 他期待得到早已预设好的答案。 世礼终于反应过来:“烟花大会?” 每次跑步过后,也不知道是不是下意识储存体力,她的声音比平时更轻。 她睁开眼,“有空的话,肯定不会拒绝啦。” 及川彻满脑子都是“不会拒绝”这几个字,一时间竟然没主要前提假设。 “没有的话”。 他想岔了一件事,也许世礼并非完全他被掌握,也不会顺从及川彻说的每一件事,每一个提议。 就像是第一次见面时她打破预设,喊出比“及川君”更为亲密的称呼,这次她也一样。 ——不过是不太好的那方面。 “对不起,阿彻,”世礼歉意道,“暑假我要回东京的老家,要等到开学才回来。” “几天后就会出发,本来想等会儿告诉你,没想到得先失约了。” 啊。 被、拒、绝、了。 及川彻也和那天一样没反应过来。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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