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自己泡了杯茶,四处看看。我忽然看到他写字桌上放了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全家福。我拿起来仔细端详。里面的他还很小,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是个相当漂亮的男孩子。他旁边的小女孩一定就是小团子,方才六七岁的样子,脸也圆圆的,皮肤白嫩,果然像个小团子。 她太小了,我也看不出和我像不像,但是仙道的妈妈,那应该是他妈妈吧,倒与我有一点点相似,尖尖的小下巴和有一点微翘的鼻子,笑起来有一个小小的梨涡。“是不是有点像?”身后响起仙道的声音。 我点点头说道:“这张照片小团子还有有点小,看不太出,但你妈妈的鼻子和下巴确实与我同一个类型。”他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照片说道:“这张照片上我十岁,小团子八岁,很早之前了。” 我见他有点失落,便指着照片上的他故意说:“这个时候很可爱,而且像个小女孩一样,很漂亮。”他笑了笑问道:“那现在呢?”我一愣,迅速答道:“现在很帅啊……” 灵光一闪制止了自己想说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这种话,怕另起一个我回答不了的问题。他见我没再多说,便摸摸我的头,莫名地说道:“你觉得帅就好。” 我心里向小彦道歉了一万遍,我不该在心里骂他,不该贪心想要帅哥,也默默也向老天解释了一万遍,我说想要的帅哥是没错,但我所说的帅哥并不是指仙道。 仙道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也是最好的朋友,帅哥可以有很多,但是他只有一个,如果拿他来转换成那种帅哥太浪费了,我不换,他还是和原来一样就好。 吃完饭他送我回家,我原本说反正不远,我自己走走就好,但他坚持陪我一起走,说是今天运动量没达标呢。路上闲聊着,他说起四强赛,他觉得其实没有什么把握,只是尽力而已,我知道结果,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说着不痛不痒的加油。 四强赛终于开始了。所有的比赛我都去看了,越发心疼仙道彰。整个队伍是那么看重他,全部的压力都加诸他的身上,他却还要显得信心满满,还要显得举重若轻。整支球队都带着星星眼看着他,看着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 牧很强悍,还有一群相信阿牧很强、队伍很强、自己也很强的队友,但仙道不一样,他的队友们相信仙道很强、队伍能被仙道带的很强、自己能配合仙道打得很强,当然除了福田,虽然大家不怎么喜欢他,但我觉得他在队伍中属于心态比较正常的那个。 仙道的负担实在是太重了,对海南那场拼到加时,其实在最后打平的那刻我觉得他就知道赢不了了,但大家是那么被他鼓舞,他依然要笑着鼓励大家,看着叫人心酸。有时候缺勤、迟到,让田冈教练抓不到人气得嗷嗷叫,我觉得不仅仅是性格跳脱,可能只是他的选择,故意为之罢了。 湘北和陵南的决胜一战在樱木一记暴扣后结束,整个湘北球队都沸腾了,大家都在欢呼雀跃,我自然也是高兴的,但远远的看着眼里噙着泪水,默默无语的仙道,心里充满了不甘和惋惜。 陵南一战赛后湘北篮球队的全体人员都去医院看望了安西教练,原本我和晴子以及洋平他们并不打算一同前往,但是大家提议晚上一起吃饭庆祝一下,于是我们也便一同去了医院。我和晴子她们站在病房外,看着队员们将安西教练高高地抛起,大家兴奋地欢呼着,我们也相视而笑。 忽然,我在病房中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今天的穿着与我上次见她不同,但我依然认出了是她。我十分惊诧地走到病房门口,向她望去,她也看见了我。 绫子阿姨,是绫子阿姨,她竟然是安西教练的太太?!她温柔地朝我笑着,悄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自然不会多说,却始终呆呆地看着她,我实在太过于吃惊,知道我真实身份的那个人,她居然是安西教练的太太。 从医院出来,我随着大家一起吃饭欢笑,但心里始终想着绫子阿姨就是安西太太这件事情,总是心不在焉。早早的,便与大家告别回到了家里。不多时,便接到了绫子阿姨的电话。 “小女,我知道你很惊讶,但是今天在医院人多我并不方便和你说这件事情。”绫子阿姨的声音依然温柔,我急急地问道:“没关系,我能了解,那您现在能和我说吗?” 绫子阿姨轻轻笑道:“别着急孩子,安西教练明天就出院了,如果你有空的话,后天到我家来,我仔细的告诉你,好不好?”我想了想,觉得似乎见面可能更能说清楚,便和她约好后天去她家拜访。 挂了电话,我忽然想到,安西教练明天出院,那后天我去找绫子阿姨的时候,安西教练便也在家。那么,也就是说也许安西教练也知道我的身份?我十分困惑。 次日,我没什么安排,便打算去找仙道。说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比较好,但是我还是想去看看。我沿着海边走着,在他平常钓鱼的地方却并没有见到他。我知道他们今天并没有训练,他应该已经放学了。 我径直往他家走去,刚走几步,正看见仙道提着水桶扛着鱼竿遛遛哒哒地走过来,边走边吹着口哨,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我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向他招手。他看见我也朝我挥了挥手,加快了步子朝我走来。 “去钓鱼?”我问他。此时太阳已经渐渐西沉,并不十分炎热了。他点点头道:“是啊,今天不训练,正好闲着。”他看看我还背着书包问道:“来找我?”我点点头,但不好意思说想来安慰他。他笑道:“那走吧,陪我钓鱼去吧。” 我跟在他身边走着,他一如往常,一双人字拖踢踢踏踏的。我几次偷偷看他,脸上仍然是那种淡淡的笑意,完全看不出昨日落败的遗憾。 走到他的老位置,他停下脚步,把桶里的小板凳拿出来放好。然后问道:“怎么了?老是偷看我?”我见他问得坦率,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挠挠头道:“我……我怕你心情不好。” 他盯着我看了会儿,笑道:“嘁……心情呢,昨天是有一点不好,要说完全不失落不遗憾,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呢,以前也和你说过,我不是那种生活中只有篮球的人。我很爱篮球,篮球也对我很重要,但是还有其他很重要的人和事,都能让我开心起来。” 说完他捏了捏我的鼻子,自己在石墩上坐下来,然后拍拍身前的小板凳说道:“坐吧,陪我钓鱼。”虽说姿势有点尴尬,但是我依然在他身前坐下,他依然如上次那般环绕着我。落日余晖投在我的脸上,我的脸和晚霞一样,红彤彤的。 “你们队员们都很兴奋吧?”他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我点点头,说道:“是啊,都开心坏了。” 他轻笑说道:“说真的,流川枫真的很出色。” 我想了想流川枫的表现,由衷地说:“他不如你,还是你比较棒。” 他低头看了看我,笑道:“他才一年级,很快就会和我一样,或者比我更强。” 我耸耸肩道:“也许吧,反正我还是觉得你更厉害。” 他笑意更甚道:“不多偏袒一点自己学校的同学吗?” 我抬头斜斜看了他一眼,左一个流川枫右一个流川枫的,难怪有那么多仙流党,于是我故意问道:“看来你很欣赏流川枫啊?” 他不明就里点头:“是啊,很少看到这么出色的一年级。” 我建议道:“我们学校有流川命亲卫队,你需不需要报名参加?” 他扑哧笑出声来,一只手离开鱼竿,用力地揉我脑袋,问道:“你这小脑袋里在乱想什么呢……” 我左突右闪躲避着他的大手,边躲边说:“明明是你表现得很明显啊……流川枫一定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成功吸引你……哈哈哈哈!” 仙道笑着,臂弯更紧了,几乎将我抱住,他腰弯得更低了,头凑在我旁边,脸贴得我很近,我忽然一阵紧张,不敢再说什么。 几秒钟后,他在我耳边轻声问道:“怎么吓得呼吸声都听不见了?”我一惊,似乎我紧张到憋着气,好丢脸…… 听见我叹了一声,他轻笑道:“怎么啦?刚刚不是还在笑话我……” 我咬了咬嘴唇认怂道:“没有笑话你……” 他笑得很愉快:“这么小声……鱼说话都比你响亮……” ……我意识到他在笑我,生气地瞥了他一眼说道:“你钓的鱼会说话?!” 他眼神和眼前的大海一样波光粼粼,问道:“你刚刚笑我的话,听起来很像是女孩子吃醋的样子。” 我扭头不理他,心里却是突突跳着,希望他别再往下说,我可接不住这个话题。 见我扭过脸不搭话,过了几秒钟他的手臂渐渐松了一些,我忽然觉得像氧气充沛了很多,呼吸顺畅了起来。也许我真的像条鱼,当被他的那一丝情愫拉出水面,便会觉得呼吸困难,躲回水里便又觉得轻松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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