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邀请对岩泉一来讲杀伤力巨大。 他在听到这句话后,裸露在外的肌肤迅速泛起红色,整个人又有像熟虾发展的趋势。 桐山静不禁感到好笑:“一难道没有去过女孩子的房间吗?” “没有。”岩泉一发出微弱的声音,短促的音节也难掩他语气中的羞涩和紧张。 他并没有私交好到能够进入房间的女性朋友,身为独生子也没有姐妹的房间可以参考。 “那,要和我一起去吗?”桐山静带着笑向他伸出手。 这个问题不会有否定的回答吧。 岩泉一动作有些僵硬地握住她的手,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放轻松,注意脚下。”桐山静细心提醒,岩泉一上楼梯的动作紧张到有些呆滞,她很怕他一不小心踩空,伤了脚。 “我的房间又不是通往地狱的入口。”她有些无奈地笑。 然而对现在的岩泉一来讲,他已经身处地狱了,脑海中的恶魔不停地催促他去一探究竟。 她的房间是什么样子的,里面有什么东西,她平日又是怎样度过的。 想要知道有关于她的一切。 无法抑止的窥私欲让他自己都觉得危险。 他忽地抓紧了桐山静的手。 “怎么了?”牵着的手中突然增大的力度让桐山静停下前进的脚步,她现在离自己的房间只有一步之遥。 岩泉一没有回答,只看着反光的木地板,那上面投映出的面容在他眼里模糊不清,让他感到些许怪异,心中十分忐忑,他应该尊重她的隐私,可尽管如此,他仍想去一探究竟。 自己果然是一个很卑劣的人。 桐山静没有得到回应也不着急,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等他平复心情。 “……我进去真的没关系吗?” “没有关系。” 这是只对岩泉一开放的特权。 手上的力道松懈下来,桐山静换成了十指相握的牵手方式,打开那扇门,带着他进入自己的领地。 很普通的房间,并没有出现恶魔和怪兽之类的奇异景象。 桐山静松开手,拾起地上的排球,将它递给岩泉一,熟悉的东西大概会让他放松一些。 “你可以随意参观。” 岩泉一抬眼,这房间的布局与他的房间相差无几,只是摆放的东西有所差异。这点相似令他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只是普通的房间,一点也不恐怖对吧?”桐山静轻笑着打趣,将书桌前的凳子移到他身旁,示意岩泉一坐下。 他大概是不敢直接坐到床上,可若一直站着未免有些太过可怜。 她在安置好岩泉一后,越过一堆教辅资料,从夹缝中抽出昨天带回的,父亲旧日的笔记。 岩泉一打量着桐山静的房间,这房间里堆着许多展现她喜好的事物。 最显眼的除了自己手中的排球,就是那半人高的明黄色吉祥物玩偶,是黄蜂的拟态。 “静是DESEO HORNETS的粉丝吗?”岩泉一也是看过许多场职业球队比赛的人,对V1联盟的那些球队有些了解。 更别提这玩偶身上穿着的衣服已经将队名和赞助商完整的写了出来。 “目前是。”她现在算是单推这支队伍,不过并没有特别支持的队员,只是因为它的总教练是自己的父亲。 说起来,饭纲好像已经签订了合约,不过明年能不能上场还是一个未知数。 这支队伍不太适合光太郎,队里的边攻手们正值当打之年,近几年都不会有他的位置。 并且光太郎现在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桐山静无法预测她弟弟的成长速度,也无法预测他会加入那支队伍。 不过她会按照约定,支持他所在的球队,为他助势。 “一有以后想要加入的球队吗?”桐山静随口问起,她不介意当一个多推人,毕竟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精力和时间。 虽说这样一来在赛程冲突的时候就要取舍一下去看谁的比赛了,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决定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岩泉一转着手中的排球,急速旋转的排球只留下模糊的色带,看不清它的样子,就如同岩泉一此时茫然的心绪。 他有想要加入的球队吗? 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能坚持打下去大抵是因为有及川和青叶城西的队友们,想要和他们一起打败白鸟泽,进军全国。 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成为职业这件事,可职业球员这四个字就在那里闪闪发亮,光是畅想一下就让人心情愉悦。 如果能一直打下去就好了。 但岩泉一还是无法回答桐山静的问题。 他没有足够亮眼的履历,在身躯和才能上也无法和牛岛若利等比肩。 岩泉一感到自己头脑发胀,恍惚体会到一瞬间从山腰跌落,深陷入泥沼中无法呼吸。 “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这句话就像是鲜血从他的嗓子里淌出。 桐山静手指轻颤,她又有些先入为主,造成了他现在的痛苦。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以成为职业为目标的。 她绕到他的身后,用手遮住他的眼睛,另一只手迫使他仰着头,自己低头在他额上轻柔地落下一吻。 “忘掉我刚才的话吧。” 她不太清楚如何解决掉刚才她造成的问题,讨论职业这件事并不合时宜。 只好再制造一个问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岩泉一只感到有只柔软的手捧起自己的脸,柔顺的发丝轻拂过自己的脸颊和脖颈,带起一阵痒意,接着额上就传来陌生的触觉。 像极了幼时母亲给的晚安吻。 一个柔软的轻吻。 他的大脑仿佛停止了运转,刚才的动作比起暧昧,安抚的意味要更多一些。 但仍令他的思绪断了片。 内心那头欲望的野兽得到机会,展露出獠牙,他感觉到有些饥饿,从心中生出的痒意忽地就到了喉舌。 桐山静掌下覆盖着的皮肤开始发烫。 “我可以要更多吗?”岩泉一声音嘶哑地询问。 他抬起手覆在桐山静遮住他双眼的手上,接着滑到她的手腕,轻柔地握住,牵引她的手离开,露出自己慑人的双目,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你想要什么?”桐山静沿着那只手的方向,回到岩泉一的正前方,直视着他的目光。 她第一次从岩泉一身上感到了危险的信号,不过这点危险远比他刚才的苦痛更容易让她接受。 “我想要一个吻。” “可以。” 岩泉一从椅子上起身,小心地凑到桐山静面前,无师自通地环住她的腰肢,低下头,轻柔地将自己的唇印在她的唇上。 距离近到他甚至可以看清她双眸倒映着的自己的身影,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自己在饮鸩止渴。 岩泉一感到自己更加饿了,他用尽全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张嘴咬住她的唇的欲望。他慢吞吞地往后撤步,将自己的唇从她的唇上移开,却不忍松开环抱着她的手。 他的脑袋像是装满了沸腾着的热水,自顾自地冒着热气,发出喧闹的沸腾声,令他无法思考。 桐山静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 “光太郎,你现在回家了吗?” -没有,我正要和赤苇去吃饭,吃完饭就回去。静感冒了吗?声音不太对。 她难得在和木兔光太郎的电话中卡了壳,这个原因不太好解释。 -生病要好好喝药,注意休息,不然就要去医院了。 她忍不住将另一只手搭在岩泉一的肩上,轻推了一下这个罪魁祸首,清了清嗓子才回复:“我没有感冒,不会去医院。光太郎也要注意休息。” -好~静今天早点睡,晚安。 “晚安。” 桐山静挂断电话,她感到自己的脸在发烫。 “生气了吗?”岩泉一小心翼翼地开口。 “没有。”桐山静发出轻笑,她还蛮喜欢刚才那个吻,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爱。 不过,时间不早了。 桐山静拍了拍岩泉一的手臂,示意他松开自己,将书桌上的那两本笔记交给他:“这个东西你如果,呃,闲得无聊的话可以看一下。” 她作为一个过去的自由人,除了接球和救球外,并不能给作为主攻手的岩泉一提供什么建议。因此特意请教了过去曾作为边攻手活跃在世界舞台上的父亲。 他没有多余的时间能够用来了解岩泉一,对他进行指导,只能直白地将自己以前记录的心得体会交给他,让他自己领悟。 “里面可能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过时的东西,需要你自行甄别。” 她不擅长主动干涉他人,不确定自己现在这个行为是否正确,只好先给他打上预防针。 岩泉一郑重地接过:“我会好好看的。” 桐山静忍不住捂着脸:“也……不用那么认真?” 她希望能给他提供帮助,可她不确定这份旧日的笔记能否帮到他,在涉及到他的问题上自己总是容易慌乱。 桐山静先踏出房间:“你作业还没有写完,我们早点下去吧。” 岩泉一抱着笔记,跟在她身后。 他回到原来的位置,在桌上找着自己不知滚到何处的铅笔时,才注意到原来今天她一直在看的是空井教练写的书。 封面,书名和作者都过分熟悉。 岩泉一从背包中拿出一本一模一样的书,这本书稍旧一些,边缘露着五颜六色的记号贴。 桐山静因这巧合展露出笑颜,在看到他用心地标记后神色变得温柔,岩泉一,他是个很认真,很用功的人。 “静想要进行身体训练吗?”岩泉一摩挲着封面上写着的身体素质训练的字样,他的训练参考了这本书很多。 如果她打算进行锻炼的话,自己应当能派上用场,提供一些帮助。 “不,我只是想要学习一下空井教练的思维。”桐山静给以否定的回答,她这副身体已经疏于锻炼很久了,往后也不大可能继续进行排球锻炼。 “静以后是想当教练吗?” “有这个打算。”桐山静轻声承认,她还不确定自己是否适合当一名教练。 岩泉一眼前闪过她说起排球时那喜悦的表情,一个人在场中发出的极其漂亮的跳飘球,以及她那十分娴熟的接球技巧。 她值得被更多人看到,被更多人喜欢。 他头脑发热地问出刚才自己无法回答的问题:“静不打算成为职业选手吗?静很喜欢打排球吧。” “我是很打喜欢排球,只是我……”桐山静有些无法开口。 无法打排球?她只是在撞到地板时会有短暂的僵直,只要克服这个心理问题,她仍然可以打自由人。退一步讲,就算不能克服它,打不了室内排球,她还可以去尝试沙排,柔软的沙子并不会唤醒她的记忆。 “只是我……” 可就算克服那个心理问题,身体受到的损伤也无法逆转。这一点注定她的职业生涯会十分短暂,所能抵达的高度也有限。 她已经无法再去追逐那个巅峰。 更别提,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克服心理问题,在这段无法确定的空白期,只会拉开她与同龄人的差距。 如今的她并没有价值。 …… “只是我放弃了。” 克服不了心理问题,可以尝试避开容易与地板接触的自由人,转很少需要接一传的二传手,或者苦练发球只做一个救场的发球员也可以。 会影响到队友,就找不介意自己影响的队友。她甚至可以围绕着自己组建一支队伍。 打不了V1的联赛,登不上世界的舞台,可普通体育馆里的球场也是球场,普通的比赛也是比赛。 …… 但这些都太残忍了。 无时无刻,每分每秒都在提醒着她无法实现自己的目标,她的梦想不再是天上高悬的月亮,只是水中月的倒影。 这是一种煎熬。 明明她本来可以,她本来可以和最好的朋友一起前进,她本来可以…… 好不甘心。 明明自己在去年都已经收到了俱乐部的合同。 只等自己毕业,只有一步之遥。 她落下一滴泪来。 她原以为自己对这件事的眼泪在过去都已经流干了。 “抱歉。”岩泉一轻柔地为她擦拭掉那滴泪划过的痕迹,将她搂进怀里。 她背负着很沉重的痛苦。 岩泉一光在一旁看着都觉得自己难过到快要无法呼吸。 桐山静放任自己依靠在他身上,她现在很冷,需要汲取一点热量,待积攒起一点力气后,才虚弱地开口:“不用抱歉。” 唯独眼前的这个人不需要因为排球的事对她说抱歉。 “我当时,就快要放弃排球了。” 于是她逃离了熟悉的东京,来到仙台,避开了排球强校的新山女子,来到青叶城西。 “如果你当初没有问我‘喜欢排球吗?’,没有邀请我作为经理加入排球部的话,我大概真的要放弃了。” 那时候的自己,目光能看到的只有这条已经断裂的道路。 “不会的。静很喜欢排球。即使没有我,静也不会放弃的。”岩泉一否认她的观点。 “你真的很高看我啊。”桐山静望着岩泉一有些湿润的眼睛:“我当时对排球的喜欢就像是将要熄灭的微弱烛火,是你对排球的热爱再次点燃了它,让它能够继续燃烧。” “我对排球的热爱吗?”岩泉一的双眸里划过惊讶,这并不是他常听到的话。他更多的是用这句话来形容及川彻那个家伙。 “你训练的时候,打比赛的时候,参与战术讨论的时候,甚至私下里参考比赛视频,提升自己的技巧的时候,我都有在看着,非常认真,非常用功。” 她的目光投向岩泉一拿出来的那本书,它就是一个有力的物证。 若非他如此积极地试错,积攒经验,提升自己。桐山静也不会主动向她的父亲开口寻求建议。 “只有为喜欢的事情,才会这样拼尽全力吧。如果不喜欢的话,明明直接放弃就好了。” 只是排球而已,只是区区的社团活动而已,放弃也不会有什么不可估量的后果。 岩泉一感到自己眼睛发酸,有温热的液体汇聚在一起,满溢后流了下来,喉管里不受控制地发出细碎的呜咽。 桐山静环住他:“你能喜欢排球,真的是太好了。” 紧接着她肩上的布料就被眼泪浸湿,耳边传来细碎的呜咽。 岩泉一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压抑地哭着。 他很喜欢排球,可正是因为如此才意识到自己的弱小,意识到自身的局限性。 “好不甘心。” 桐山静恍然以为自己说出了心声,她轻抚着岩泉一的背。 这份不甘,是能够促进他成长的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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