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欠你一个秘密 从训练场去医务室有些距离,这意味着御幸与纱和需要这样相贴至少十分钟。 御幸独自忍受了一会儿这令人心动的煎熬,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在滚烫的夏天里独行。纱和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总是这么安静的。可她自从爬上他的背,就再没吭过一声。 半晌,御幸终于忍不住问向纱和: “……你怎么不说话啊。睡着啦?” 别让他一个人承受这些啊。 御幸开了玩笑,纱和也不接腔。她沉默了一小会儿,才说道: “能不能帮我保密,算我欠你的。” “哈……?”御幸叹了口气,“现在还不知道伤得怎么样吧,要先去检查了再说啊。” “嗯。” 因为竞技中受伤很寻常,所以他们遇到小痛小伤,总是隐忍不提,不想小题大做。而且几乎每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自己没有理由当那个例外。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彼此全能体会。主力成员尤其清楚自己肩负的期待,他们并非不会轻易言弃,而是绝不言弃。 如果一旦放弃,比赛就提前结束了*,那么,谁也不肯让比赛在还未开始之前结束。 因为绝没有自己放弃的道理。 纱和从小跟着哥哥看比赛,这样的信念已经刻在了DNA里。 她不用多说,御幸也能感同身受。他没有拒绝她的请求,只是又无声地轻叹了一下,悠悠地说: “笨蛋。如果隐瞒不了怎么办啊。” 纱和又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她说:“那我只能撤下来了。只能辜负学姐们的期待。” 纱和的话还没说完,就开始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她不在乎以后还能不能打棒球,因为高中棒球只有一次,她只有现在。只要不影响比赛,纱和什么都可以忍受。但无论如何,她都会始终以队伍为先,哪怕……无法实现的期待比身体上的伤痛苦一百倍。 “……跟前辈们比起来,我好没用啊。明明我们都只有现在了。” 她的眼泪滴在了抱着御幸的胳膊上,顺着小臂滑下来,落进了他的T恤里。御幸不用回头就能看到,更不用说纱和的声音里还有哭腔。 “别哭啊你——” 御幸急忙侧头,想去看她,但这个姿势又属实不便。纱和垂着脑袋,几乎枕在他的肩膀上。她无声地啜泣着,呼吸近在咫尺。 这时候,御幸已经无暇害羞了。他窘迫地别着脸劝道:“现在不是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吗,也许没事呢!你不是痛得不厉害吗,可能只是轻微的扭伤啊。” “呜呜可是我害怕。”纱和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感受到她的不安和对自己的需要,御幸的心软了一点。 “……害怕什么啊!有我在陪着你啊。所以说,别哭啦。”他用温柔的声音说着恶劣的话:“你哭起来很丑欸!” 谁乐意被别人说丑。 纱和马上提起了一点精神,怒道:“你哭起来就好看吗?!大混蛋。” “哈哈哈哈,我才不哭呢。谁像你一样是个哭包啊。” “呜呜呜我一定要你哭给我看!你等着!” “哈哈,那我很期待噢!” 御幸的腔调又开始荡漾,好像真的很期待纱和对他做些奇怪的事情似的。 纱和吸着鼻子,瞪着他狡黠的侧脸咬牙切齿:“臭一也。” “喂喂,你这家伙。不要恃宠生骄啊!怎么骂我!” “是你欺负人啊!” “现在背着你、陪你说话的人是谁?!” “……但是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啊。” 哪有说人家丑的。 纱和支棱起来了:“我可是青道内田有纪!第一池面捕手!你也就算个第二吧哼。” “……谁跟你比这种东西啊。不害臊。” …… 虽然御幸安慰起女孩子是笨拙又生疏的,但总算哄得纱和止住了眼泪。 他们斗了一路的嘴,走到医务室门口才安静。 里面只有一个女老师在值班,不过难得没有其他学生上门。 御幸一直把纱和放到床上才松开她。之后是老师的事,但他也没有马上走开。纱和伤到的只是脚踝,检查甚至不用脱衣服。不过老师还是照惯例问了御幸一句: “同学,你要在这里看着吗?” 本来是单纯又自然的关心,但被特别提出来,反而多了无中生有的暧昧。 御幸这才意识到,原来现在这种情况,自己并不适合在场。如果是一名绅士,大概早就已经主动地避嫌了。但他首先把纱和当成了和自己一样的运动员,然后才是女生。 他困窘地张开了口:“我——” “没事的老师。” 纱和抱着腿坐在床上,比御幸先开口回应了。她没有一点难为情的表现,口吻也很自然,连老师都以为她要说“反正他是我男朋友”了,但是,她接下来却理所当然地说: “等会儿我还要他帮忙把我弄回去呢。” 纱和好像觉得一旦御幸出去了,就会不再管她,直接走回去打球。 御幸:“……” 老师没再说什么,他也干脆地走到了旁边,抱着手臂倚在墙边,听听是什么情况。 不过还不等老师询问,纱和主动竹筒倒豆子般,把刚才的情况全说了一遍。这期间,老师检查着她的脚,御幸也看到了。表面上有些微肿,看上去并不严重。 听完纱和的描述,老师又问了几个常见的问题,最后问道:“在生理期吗?” “嗯。不过已经是第三天了。”纱和边放下卷起来的裤腿边说。 …… 御幸听了半天,听到这句之后,花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们在说什么。他不尴不尬地靠在墙上,一时坐立不安。但是老师和纱和都当他不存在,继续旁若无人地交流着。 “我知道你们棒球部的比赛很多,压力很大,但是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这期间应该跟教练说一说,少活动吧。”老师说强调道:“尤其是你们女生,这个月已经有三个人来找过我了。” 又是老生常谈的事。纱和知道,没有从事过竞技运动的人是很难理解她们的,所以现在不会刻意争论。但是她很在意老师说的后半句话。 “老师,您说的是谁啊?她们怎么了?不会是受伤了吧?!” “具体的我不能说,但是你们应该多加注意。”这位老师还是不苟言笑:“你应该只是轻微的扭伤。如果是普通同学,我推荐静养就可以了。但是你们这些球员呀,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纱和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哦,好的。谢谢您。” 这时,御幸也过来接她。她下了床,扶着他的胳膊,磨磨蹭蹭向外走。脚踝有些抽痛,但纱和慢慢地发现,她也可以像平时一样走路,只是现在不敢用力,动作因此小心缓慢。 但御幸不知道她的感受。两人走出医务室,他看纱和走得慢吞吞的,还担心她逞强,于是说:“你这样也走不快啊,还是我抱你吧。” 御幸说着,手已经放到了纱和的腰上。 “等等,等等——”纱和扶住御幸的上臂,拍了拍止住他的动作,“你有没有带手机?我想先给我哥哥打个电话,叫他来接我去医院。” “哦,有。”御幸应着,刚要放下手去摸口袋,余光无意地一瞥,看向了走廊的转角。 这一层的走廊只有医务室和器材室,很少有人经过。那边多了个人,存在感非常明显。 御幸瞥了一眼,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家伙——上个月来找纱和告白的黑崎,那个一年级的吹奏部成员。 纱和背对着黑崎,没有留意,但御幸却认出他来了。 此时,黑崎正站在那里,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不知道出现了多久了,样子有些僵硬。 御幸瞥过去的时候,目光刚好与黑崎对上。 于是,他改变了主意。 原本要收回的手不仅没有离开,还彻底越过了纱和的身后,从后面扶着她的身体。纱和低头摁着手机,没有留意。从黑崎那个角度看来,就像御幸将纱和拥进了自己怀里,无比亲昵。 然后,他还俯下头朝纱和看去,仿佛亲了她一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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