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颤了颤眼睫毛，她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潮水的声音。 那些若有若无的水声距离她非常遥远，又似乎近在耳边。 她下意识想滚到一边，就被人按住，冰蓝色的眼瞳陡然睁开，就发现眼前白茫茫地什么都看不清楚，那片波光粼粼的水面却好像印在了脑海，透过水面模模糊糊看到璀璨的星河和明亮的洁白月光。 月光投射到水面下显得冰冷刺骨，身边有泡泡一个一个都上升，一直到最后在水面爆破，泛起的波浪被外面的光印在她脸上。 奈奈呆滞地眨了眨眼，就抬头对上霸王鎏金色的眼瞳，“这是哪里？” “海。” “海？”奈奈跟着念了一遍。 霸王点了点头，他侧脸的线条流畅漂亮，漆黑的眼睫半遮起那双绮丽的金瞳，“你怕黑吗？” “呃，还好？”少女的尾音不确定的扬高。 他眼瞳中赤金色光泽流转，奈奈感觉自己身体一沉，就看见铺天盖地朝她涌来的海水，清澈透明的淡蓝在她视角变成深得接近黑色的墨蓝。 几个呼吸间，霸王就带着她沉入冰冷得、浓厚得能够将人整个吞没的漆黑深海中。 奈奈下意识握紧手心下的布料，对上那双瑰丽得透着黄金色泽的眼瞳问道，“为什么要来这？” “我一直觉得没有人能企及心底的黑暗，”霸王松开揽住少女的手，被赤红披风裹挟着的少年声线低沉像是包围他们的黑暗般，不容拒绝地掩盖了所有的光亮和希望，“我不恐惧孤独，孤独才是真实。” “可是，我看到了你，”霸王眼中金属质感锋利的色彩像是陡然亮了起来，在这片黑暗之中绚烂得宛如赤日，“金红色，真漂亮。” 即使在黑夜之中，太阳也会为他亮起。 “什——”奈奈冰蓝色的瞳孔放大。 面前空旷漆黑的深海，有一点烛火亮起，星星点点的赤红光芒接二连三亮起，火焰摇曳，恍如漫天繁星。 无数红色荧光照亮了奈奈的眼睛，也照亮了漆黑的深海。赤色的火焰，将这片空间装饰成了梦幻般的焰海，纯净的亮红色光芒汇聚成河流，在二人周围静静流淌着。 “喜欢吗？” “很好看。”奈奈回过神，带着被惊艳到的神情，看向那双盈满了绯色光芒的亮金色眼瞳。 对方浅浅勾了下唇，就用手抬起她的后颈，压下来吻了上来。 等等？不要突然偷袭啊！？ 和他冷淡，厌倦一切的样子不同，亲吻时异常地强势有攻击性，奈奈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撬开、侵入、缠住一气呵成，羽毛般轻轻扫过上颚，又毫无征兆地蛇一样气势逼人，重重卷住她纠缠着，准确地打乱她的呼吸节奏，尽管被亲吻的很舒服，但她每次想喘气时就被恶劣打断，很快就让她难受得挣扎起来。 冰蓝色的眼眸被水光浸染，流光溢彩下又带着奇异的空茫。 “唔…咳咳咳。”卡在快要窒息过去前，霸王松开了她，奈奈低着头开始咳嗽，眼尾都是又舒服又害怕刺激出来的生理性泪水。 “你…混蛋啊，霸王…” “啊，还可以更加混蛋…” 少年的声音如冷泉般，但音色却低了一个度，诱人靠近般的性|感，和刚刚那个吻般扰得她又酥又麻，神志昏沉。 霸王轻轻松开手，放任奈奈一个人下沉，好像永远也掉不到海底，时间和空间的分界线在这一瞬间消失了，变得无限长无限漫长，周围的黑暗吞没了她。 “！！” 奈奈不敢置信瞪大双眼，下意识在水里挣扎着想向上游，双手徒劳无功地虚握着，莫名的窒息感扼住了喉咙，想叫又被对方低头看过来的赤金色瞳孔流转着酷烈的光芒吓到。 就在少女收回手臂，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时。 “不是说，不怕吗？”一抹冷冽的声线划破寂静的深海，听到熟悉的声音，奈奈猛地抬起头，就看到棕发的少年朝她伸出手，艳红色的披风在身后舒展摇晃，浓得像是彼岸盛开的死亡之花，瑰丽的边缘拖携着火海的热烈光彩，带着几乎灼烧面前一切的气势。 大悲大喜和极度惊吓下，奈奈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她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一眼。 在黑暗之中，绯色光芒深深印在奈奈的瞳心中，她一刻不敢挪眼地注视着那耀眼的红光，对方亮金色的眼眸都被染上一抹绮丽来，他拉起面前懵住不知道做什么反应的少女。 身后的赤红光芒落在她蓝色瞳孔中，少女眼神还带着一点迷茫，似乎坠在梦境和现实的交界线上，霸王没有出声，而且俯身下去吻住了她。 对方的碎发拂过她的脸颊，又麻又痒，等她想伸手拨开，霸王就往后退了一步，轻轻托着她的下巴，示意奈奈抬头向上看。 璀璨的银河把光辉洒落下来，朦胧的银光流转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抱住她的霸王漆黑睫毛都镀了层流银的色泽，衬得他鎏金色的眼瞳越发瑰丽不似真人。 满天辉映的不止星光，还有他眼中的星河鹭起。 她感觉心上被敲了一下，猛烈地动了一下之后坠入情感的河流 。 她简直克制不了这理性与感性之争，有种被命运的抽丝剥茧那些枝蔓狠狠缠绕，挣扎不得，只能悬溺，濒死在他瞳孔中的窒息感。 “现在还害怕吗？” “…我没有害怕。” “抱歉啊，”霸王低头抵在奈奈的额头上，他的瞳心色彩像是金色海浪从天边向她涌来，璀璨而永恒。被它环绕着，心神淹没在其中，“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我在十代心灵深处的黑暗待了数十载，不知太阳为何物，直到那天，你推开了房间的窗子，从未见过的光亮落了我一身……” 奈奈眼瞳微微一缩，金眸的少年勾了下嘴角，“刚刚深海里的火海，就是你曾经给我看到的风景。” 和她相处以后，他已经不能适应独自一个人。 孤独黑暗的世界骤然亮起一盏明灯，灯焰如此明亮，如此温暖，又如此脆弱，让他忍不住试图用双手护住灯焰。 她用陪伴，用她的记忆，用她的灵魂，给予他温暖，给了他毫无保留的炙热感情。 “我的记忆你都看过了。” “是。” “我被灌输着阻止破灭之光的思想，暗示着身为王子，身为国王的我要守护拯救一切…”霸王声音低低的，他漆黑的眼睫毛给眼中落上墨色的阴影，“可以说，上辈子都在战火和鲜血中度过的。” 他歪头磕在奈奈的颈窝，暖暖的气息包围着他，霸王感觉自己身体都仿佛温暖起来，对方雪白的脖颈在月光下盈着淡淡的光芒，“本来这辈子也做好牺牲众多生命，手染鲜血的准备。” 奈奈听到耳畔响起一声低哑的笑声，像是羽毛轻柔擦过心尖，诱惑至极，“但这部分的责任全部被你接过去了啊。” “责任也好，命运也好，所有的一切都被你解决了。” 他凑近的眼瞳被背景的银白色月光映得亮亮的，像是烧透明的金砂。 气氛陡然沉默。 之前没觉得霸王多么好看，明明是司空见惯的长相… 是此刻的圆月过于明亮了吗？ 而且一认真和他对视，气氛好容易奇怪，心脏失控。 海面粼粼的细碎光芒落在他脸上，面前得亮亮少年像是沉在水里，柔柔的。 平时那种锋利，畅饮鲜血后无法抑制的杀气都淡了下去。 他缓缓摸上她的脸，奈奈睫毛轻颤就被捏住下巴，抬起她的头，让她无处可逃。如黄金质地的的瞳孔缓缓凑近她的脸，一寸又一寸地逼近，淡淡的冷香飘来。 奈奈绷不住了，开始躲闪他的打量，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害怕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脸颊都晕上粉色，纯情又羞涩。 霸王轻笑一声，闭上了眼，手微微用力，狠狠地吻上她的唇。他吻得如此深，像是在安慰、又像在攻略，他按着她的后脑勺，把舌头伸了进去，和她的舌头嬉戏、缠绵。 如此亲密的吻，如此温柔、又如此危险。她被迫踮起脚尖，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他舔她的上颚，尝她的唇瓣，她整个人抖了一下，把他抱得更紧了。夜是凉的，吻是热的。 “嗯……等一下…”她柔柔地喘着，脸颊飞上红晕。靠着对方止不住往下滑，被少年一手支撑住。 “还不会换气啊？”他在她头顶低声吐气，湿润的气息盘旋在发旋上。 他伸手去摸她的脖子，在她锁骨和后颈处滑动，轻轻地揉捏着。“！？很痒啊，霸王！” 看着她不自觉撒娇，他抿了下唇没有放过她。 他低头吻她的颈侧，用手捏了捏她的耳朵，从里摸到外，从上摸到下，随后他吻上外耳廓，甚至伸出舌头舔。吐气落在耳边，痒痒的、潮潮的，她不自觉抖了一下，又抖了一下。 下意识伸手想推开他，就被霸王按住，他捏了捏奈奈鼓起的脸颊，就安抚地伸手去摸她的头发，从后脑勺摸到后颈，从颅骨摸到太阳穴，来回不断摩挲着。 这抚摸过于缓慢轻柔，又在要害处不断移动，危险又致命，令她头皮发麻。像是威胁，又充满温情，他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她的头，穿过发丝、按着头皮，昭彰着他的存在。 激烈的震颤从尾椎骨升起，她脑中的警铃迟来地尖叫起来。但她被危险引诱着，情不自禁地陷入那双宛如同时沉淀着日光和蜜糖的灿金色眼眸。 “咚咚咚”，胸腔中的脏器在跳动着，然后第四下“咚”好像心脏被人握紧了一下，前三声像脚步声，像叩门声，像倒计时……第四声一响，她的心就好像在深海里直直地坠了下去。 “喜欢吗？” “…不讨厌。” 奈奈愣了愣，强忍着内心的滚烫，咬住下嘴唇问，“…这样真的可以吗？你不介意吗？” 霸王语气温柔，像是带着笑意在她看过去又什么都没有，“不会。” 他伸手拨开粘在她脸颊的几缕碎发，“喜欢他，和喜欢我，两者没有冲突。” “…要是有天我一定要做出选择呢？”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 明明决定是和十代在一起，霸王…她没办法接受啊，一直以来的三观，让她只要想到这件事，心中就会闷得喘不上气来。 霸王：“为什么要选择？” 他伸手捏了捏奈奈的脸颊肉，柔软的像是云朵，“为什么要选择一个呢？” 奈奈愣住。 可，这种想法过于背德刺激… “也就是你目前没办法接受，但为什么不试试看？” “既然是喜欢的东西，那就全部收入手中，何必克制自己？” 他的声线比起十代略低，带着一种沙哑的质感，话语间狂气的不得了，冷淡、漫不经心、狂放不羁的攻击性和毁灭一切的危险都被压在那双金色瞳孔中。 “…”奈奈没有理他。 霸王沉默了一会，突然伸手捏住她的脸，少女被迫正对他，“你干什……！？” 脸颊上的肉被他恶劣地扯着，又挤在一起，她嘟起嘴说不清话。 “回去吧。” 他灿金色的瞳孔色泽沉淀下去，整个人都笼上一层惊人的压迫感，他幽幽盯了眼她，像是把她盯出一个洞来，在奈奈皱眉忍不住想说话时，默默移开视线，遥遥注视着远方。 “喜欢龙吗？” “啊？喜欢。”少女的注意力立马被移开，她下意识回道。 随即奈奈露出一个呆滞的神情，霸王是在迁就她吗？故意转移话题… “那就好，”霸王打横抱起她，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带起赤红的火焰。 瞬息之间。 奈奈就被迎面吹来的风糊了一脸，她的长发倾泻，逆着月光像是滴入池水的墨，晕染，散落，随着风舞动，霸王拾起落在自己脸上的发，缠绕在掌心，指节摩擦着感受质感。 好软，随便一折就能改变发丝的形状，留下突兀的痕，明明上头起来，自损八百伤敌八千的实战风格强悍得要死，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如此柔软呢？ 霸王低头望了眼奈奈，少女手忙脚乱拨开脸上乱飞的发丝，眼底是一片浅浅的笑意，似薄如空气却真实存在。 他单手解开身后的披风兜在少女的脸上，就看到她撑着绯红的披风一角，露出素白的脸，斜看过来的冰蓝色瞳孔还带着一点呆意。 他伸手一拉，就盖住那张呆兮兮的脸。 “霸王？！” “马上就到了。” “什么？” 失重的脚被对方轻柔的放下，稳稳地落在地上，奈奈扯下盖在脸上的赤色披风，就看到有着赤红眼瞳的黑龙。 “真红眼黑龙？！” “嗯，代步用的，还可以。” “呃，”奈奈叠好那条披风递给霸王，抽了下嘴角，“这也是你的精灵吗？” “不算，王室自带的，”霸王接过来随手扣回去，他打了响指，漆黑的光亮如潮水淹没那条气势汹汹的黑龙，“对了，圣诞礼物。” “嗯？”奈奈双手接过对方塞过来的卡组，她发出疑惑的气音，“霸王？” “我的邪心英雄，”霸王弯曲着手指在卡组上扣了扣，“有他们，你抽卡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你不用吗？” “啊，这点不需要你担心。” 银白色的月光给他披了一层灿烂的光辉，他那双绮丽华美的金瞳都被浸润了层波光粼粼，“决斗者的卡组就是代表他的心。” 他侧头望着身后的红宿舍，冷淡地补了一句，“你生日，十代给你卡组就是这个意思。” 他低头望过来，一字一句告白般庄重地说，“想给你看看我的心。” 几乎同时，她隐隐约约听到十代含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二人的声线自然而然的重合在一起。 爱意在胸腔里肆意酝酿着，随着对方的话语升高，愈发汹涌，仿佛下一秒就要喷薄而出。 奈奈按着扑通扑通几乎要跳出嗓子口的心脏，那叠轻飘飘的卡组代表的心意重得让她拿不稳。 “…这么惊讶吗？”霸王像是被奈奈这个反应惊到了，他挑了下眉，伸手点了下少女的眉心，像是雨滴落下般冰冷，“有时候你还挺迟钝啊，奈奈。” 他立在月光之下，那光辉偏爱般笼罩着他，上挑的眼尾带着浓艳的锋利，那双金瞳含着含糊不清的情绪在奈奈脸上一晃而过，在被少女捕捉到之前就侧了下头。 “快点回去休息吧，太晚了。” “…你以为是谁害的。”奈奈小声嘟囔了句。 “…抱歉，谁让十代太麻烦了。” “！？”奈奈被噤声一样，眼睛一瞬间圆溜溜睁大了一瞬，显得那双凤眸莫名带上点懵逼的无辜感，似乎没想到霸王会主动道歉，像被骤然顺毛的动物，眼眉那点不满顷刻消散。 “快点回去吧，你该休息了。”赤红披风的少年又重复了句。 “哦。” 霸王等奈奈躺好，握住她带着手链的手腕，对上她瞪圆的蓝瞳，“太紧了，你都没有发现被勒出印子了吗？” 奈奈动了手腕：“…” 在月光映照下，显得莹莹如玉的雪白肌肤上的红印越发明显，冰冷的宝石因为她体温变得温热，对方指尖点在奈奈的红痕处带着细腻的凉。 “睡吧，我给你调一下。”霸王挥了下手，奈奈眼瞳的光就消失，头歪到一边熟睡过去，柔软的黑发搭在白皙的脖颈处，对比极其强烈。 他褪下那串蓝宝石的手链，墨色的光浸染上去，霸王垂着眼帘，手上仔细一颗接着一颗捏过圆润的珠子，确保每个都注|入他的力量才停下手。 少年一手抬起对方的手腕，轻柔地给她套上去，指腹拂过那一圈明显红印，在他力量下，伤痕被抹平，他微不可闻舒展眉心，手指在她温柔的皮肤上捏了捏。 他想起十代身上那层绮丽温暖的光，瞳孔周围的繁复纹路流转起来，“…别让我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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