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低着头，等门外的人进来，她伸手按了下自己的脸颊，之前被哥哥打得巴掌印还在。 完蛋了，应该晚点再同意的，这个样子不想让他们看到啊。 匆忙无序的脚步声响起，最后是门被拉上的轻响，最后一切都归于沉寂。 房间中只有浅浅地呼吸，无人开口。 奈奈：…… 她迟疑了下，疑惑地抬头。 附近都是她的熟人。约翰、万丈目、明日香、剑山、翔甚至那两位不是特别熟悉的阿蒙和奥布莱恩都来了。 加上离自己最远的十代，都到齐了。 奈奈捂着自己半边脸，尴尬地扫了眼表情各异，却都带着复杂眼光的众人。 ？？？ 目光落到十代身上时，奈奈突然满脸问号。 她一把捂住脸低下头，带着无奈又窒息的心情，率先打破室内的安静说道，“哥啊，你打了十代吗？” 海马顿了顿，轻描淡写回道，“嗯。” 奈奈：…… 她的耳垂泛红，浅浅吸了口气，认命把捂着脸的手放下来，睫毛微颤，低垂着眼尾，带着尴尬语气说，“好巧啊，我也被哥哥打了下。” 回她的是满室的寂静，奈奈内心疯狂捶地，这种无言沉默的气氛怎么回事啊？ 约翰瞧着进门以后一直冷着脸，都不敢上去的十代，抽了下嘴角，顺着自己的想法开口“奈奈，你没事吧？” 对方染透浑身的血痕都消失了。绑着绷带的右手搭在薄被上，下意识紧张握着被面。那双金红色眼睛明亮又带着轻微的忐忑，似乎是被这安静的情况吓到。 “没事的，”奈奈闻言露出温暖的笑脸，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睫毛上，像是染上一抹血色。她轻轻摸了下脸，对着十代说，“我的卡组是不是在你哪里呀？” 十代抬头瞪大双眼瞧了下奈奈，随即扭头没有说话，垂在身侧的手指骤然收紧，默默点了点头。 奈奈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我就知道，那个— —” 她笑得灿烂又漂亮，像是夏日下的花朵，嗓音活泼“把它们还给我吧，十代。” 说到这，她叹了口气，眉头轻轻蹙起，笑容染上一丝哀伤“我已经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它们有和我好好道别的。” 十代盯着奈奈眉宇间残留的温柔笑意，睫毛上的绯色和她眼中的金红融在一起，他的心脏像是浸泡在黄连里，连嘴里都带上了苦涩的味道。 他低着头不敢看对方，慢慢走到奈奈面前，把收好的卡组递给对方，睫毛下面的瞳孔内一片晦涩。 奈奈从对方手中接过自己的卡组，指尖相触时，对方微不可查抖了下，像是被烫伤般收回自己手，默默退回去。 连正眼都没有瞧自己一下，奈奈拿着卡组的手僵硬住，视线落在雪白一片的卡组上，雾气无声漫上她的眼睛。 她收紧握住卡组的手，低着头不敢给其他人看她脆弱的样子，说出的话却带着笑意“我真的没事的。” “可能在你们看来，我现在的样子很惨烈啦。” “但这已经是我拼尽全力，才换来的最完美的结局。” 奈奈抬头笑弯眼睛，细密的眼睫毛上缀着水珠，她心中翻涌的情绪止不住决堤，抑制不住涌出眼眶。 “我真的很努力了！” “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非常非常努力，到了最后都没有放弃。” “真的很辛苦，真的差点就坚持不住。” “所以夸夸我吧，别为我担心难受。” “没事的，已经过去了。” 再难受，再后悔也没挽回机会了，不如好好的、开心的朝前走。 她金红色眼底折射着水光，对上她视线的每一个人像是被那火焰般的眼眸烫伤般都不自觉避开视线，下意识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十代愣愣望着奈奈，对方流淌下来的泪水和眼中火光交相辉映，像是浴火重生的火凤凰，终要翱翔于天。 仿佛再次看到那夜里动人心魄的金红色光芒。 “奈奈。”十代语气饱含着写怅然若失，轻轻唤了声。 “我准备退学了，”奈奈垂首，漆黑的发色从肩膀滑落，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又带着微不可闻的沙哑“抱歉，十代，没办法陪你了。” 奈奈在心中苦笑一声，是太阳的十代不会说谎，那么追逐着太阳反射光芒的月亮，自然满身都是谎言啊。 对不起，约定都是谎话，一次都没有做到呢。 像是不想听对方回话般，奈奈下了逐客令，“我有点累了。” “…”十代棕色眼瞳微微一缩，半阖眼，之前冰冷的感觉重新笼罩着他，让他心生疲倦，浑身透着死气。 其他人目光在两个人之间犹豫一瞬，就在海马社长直直看过的压迫视线下一个接着一个离开。 走在最后的十代合上门时，他落在垂首奈奈身上的眼神落寞又痛苦，棕色的眼眸微微泛红。 “咔嗒。”是门关上的轻响，积蓄在奈奈眼眶里的透明水滴无声落下，面前的事物扭曲又模糊。 “真想要他，帮你绑回去也可以的。” “哈！？”被这冲击性话语吓一跳的奈奈，呆乎乎望向自己的哥哥，结结巴巴说“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啊。” “我说你想要他，带回去也不是不行。”海马注视着自己的妹妹轻声细语说道，神情却是分外的认真。 奈奈动了动嘴唇，压下心中那蠢蠢欲动的想法，缓慢又坚定摇了摇头，带着哭腔却露出一个温柔笑脸说，“不可以啦，哥。” 她收紧握住卡组的手，苦笑一下，“我被捕食植物影响的时候，得找一个点支撑自己不崩溃。” “我想要十代，是最初的想法。” “最终却是想拯救他这个念头占据我所有的心神。” 奈奈仰起头，像是在回忆，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我和他的约定，我一直在失约。唯独保护他，我做到了。” 她瞧着染着斑驳血痕的卡组，“我被它们影响，一直、一直都想要对方。十代身上的力量在它们看来很诱人呢，那段时间为了压制这种念头，我才一直接受哥哥的毒打。” 讲到这，她不好意思挠了挠脸颊，支支吾吾说，“对不起啊，哥，当初那个呼唤更强的龙骗了你。” “捕食植物最强的龙，非人才可以使用。” 奈奈摸了摸额头之前长着龙角的地方，“我在异世界决定呼唤霸王龙扎克的时候，就下定决心了。” “不再和十代在一起。” “要变成怪物了嘛。按道理说，召唤霸王龙扎克是要人龙合一。” 奈奈苦恼摸了摸下巴，带了点纠结“感觉还得谢谢尤贝尔啊，要不是她提前逼我，按照精灵死亡的情况来说，我应该是呯的一声散成无数流萤的。” 死无全尸呢。 “…这个话就不要说了。”海马往后靠在墙壁上，冰蓝色的眼里暗沉沉的，辩不出思绪。 牙白，哥哥生气了啊。 奈奈纠结得拧着眉毛，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虽然现在情况和当初设想的不太一样，但是我不再是人类这点没有变。” “我失去了卡组，之前那个实体化精灵的力量也没有了，嗯，可能现在连精灵都看不到了，”奈奈捧着自己的卡组往后一躺，黑发散落在床铺上。“我现在很脆弱哦，留在十代身边就是他的弱点。” 奈奈歪头对上哥哥冰蓝色的眼眸，笑嘻嘻说“我可是姓海马啊，是别人的负担这点果然做不到，没办法继续呆在他身边。” “况且，以后我会活很久，要是和十代在一起，”奈奈想起尤贝尔疯魔的样子，叹了口气，“十代寿终正寝后，我会发疯做到什么地步很难说啊。” “还不如从头到尾不在一起，感情也是要培养的，脱离了土壤，再美丽的花也不会开。” 在这朵花的旁边等待了太久，自以为如此长久的等待，应该要有一场盛大的绽放与之相配，可惜，花不会为她而开。 奈奈眨了眨眼，压下眼眶里的雾气。 “就是太喜欢，得到以后再失去，我可能接受不了。” 真正的得到他的一切，再失去，她没办法接受，也没有勇气等待对方的转世，见到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我是个胆小鬼啦，光面对心结我就花了十年，”奈奈伸手挡在眼睛，“一想到是那种结局还是算了吧。” “十代值得更好的女孩。” 想他被爱包围，不止有她。 奈奈擦了下眼睛，坐直身叉了下腰，“再说了，反正哥哥你说过会养我一辈子。嗯，养吧，我放弃努力了，还是当个家里蹲好了。” 海马脸上波澜不惊，目光落在有了底气肆无忌惮起来的奈奈身上，哼了一声，“嗯，明天早上八点，我带你回去。” “噫，不是今天就回去吗？”奈奈有点震惊，按照他哥的行动力，不是立马就带她走了啊。 “学院有点事情我得处理下，”海马睫毛轻轻动了下，“等会圭平会给你带饭，吃完再好好休息吧。” “哦。”奈奈应了声，目光游弋了下，盯着自己哥哥的眼底满是熠熠生辉的期待，亮晶晶的炫目。 海马被看得皱了下眉，“怎么了？” “可以再夸夸我吗？” “…” “欧尼酱～你从来没有夸过我欸，再夸一次，哼，他们刚刚也没有夸我，哥，快夸我！” “我是不是很棒！是不是！” “呵呵，别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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