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普尔在佣人的引导下，进了奥斯本的大门后就径直往会客室走去。 奥斯本的宅子和韦恩庄园一样安静，但不同的是，韦恩庄园的安静是因为人少，奥斯本家却雇佣着大批的佣人，数量甚至超过了卢瑟家，但这样多的佣人，干起活儿来却一点声响都没有。 和空空荡荡的韦恩庄园相比，奥斯本老宅的安静更让人毛骨悚然。 佣人一言不发地将艾普尔引至会客室门口，紧接着就躬身告退。态度坚决地仿佛在逃离怪兽的洞穴一般。 艾普尔压下心头涌上的那股怪异感，深吸一口气，敲响了会客室的门。 “进。”门内传来哈利的声音，平静得让人听不出情绪。 艾普尔推开门。 会客室的光景徐徐在艾普尔眼前展开。会客室一大半都暴晒在窗外耀眼的阳光下，而属于主人位的那一小半却因为半合上的厚重窗帘而隐藏在阴影之中。 哈利就静静地坐在那块阴影之地，他像是观察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一样，挑剔地打量着门口的艾普尔。 艾普尔犹豫了两秒，回身轻轻关了会客室的门。 “哈利……” “哈利？”哈利的语气听上去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我们有这么熟么？难道不该称呼我为奥斯本先生吗？” “如果你更喜欢这个称呼的话。”艾普尔说的话虽然有一点针锋相对的意思，但她的语气偏偏诚恳得让人挑不出毛病。 哈利的眉头皱了起来。 艾普尔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和哈利置气。她很清楚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她上前两步，走到书桌前。她和哈利隔着一张宽大豪华的实木书桌对望。两人都站在房间的阴影处，窗外的阳光被艾普尔抛在身后。 眼睛适应了阴影处的光线后，艾普尔终于看清哈利那沉得可怕的表情。有一瞬间，艾普尔差点被哈利憎恨的眼神所吓退。 “哈利，我想和你好好聊一聊。” 哈利挑了一下眉：“真稀奇呀。” “我想莱克斯·卢瑟已经见过你了吧，他大概率和你说了不少事情。” 哈利笑了起来：“所以呢？知道你的秘密藏不住了，所以急着来见我？卢瑟小姐……噢不，称呼你为‘卢瑟小姐’似乎有点……太不严谨了。” “你可以直接叫我艾普尔。”艾普尔语气温柔地说到。 哈利的笑容褪去了，又恢复了一脸阴沉的模样。 “或者……”艾普尔恍惚了一瞬，“或者你可以叫我‘斯旺小姐’，虽然我还没有完全确认，但我想，大概率那就是我真实的身份了。” 哈利怀疑地眯起眼睛：“这又是什么新的策略么？” 艾普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莱克斯和你说了多少，说实话，我也不在乎。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把一切都告诉你。” “然后呢？准备拉我入伙？还是企图让我原谅你？” “我知道莱克斯给你提供了氪星的基因技术。” “哦，我明白了，是来帮你的氪星朋友讨要说法来了。”哈利恶劣地咧嘴笑了起来，“怎么？厌倦了蝙蝠侠，还是觉得超人更对你胃口？” 艾普尔垂着头思考了片刻，然后取下了布鲁斯为她戴上的戒指。她摩挲了一下戒指的表面，然后轻轻地将它放在桌面上。 “这是做什么？”哈利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无法预料到艾普尔的行为，他有些恼火地皱着眉头。一种无法控制事态的愤怒在他胸口悄然燃烧着。 “这是布鲁斯给我的，我离开韦恩庄园前，他交给我的。” “就算是炫耀，这戒指未免也太寒碜了吧。” “戒指里面有氪石。” 哈利变了脸色。 “是的，我知道莱克斯给你提供了氪星技术，我也知道你用了那项技术，我还知道，只要有氪石，你的体质就不会因氪星技术得到提升。只有有这枚戒指在，你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地球人，甚至不如一个健康的地球人。” “你觉得，这样的我杀不了你？”哈利咬牙切齿地问道。 艾普尔摇头。她抿紧了嘴唇，眼眶含泪。 “我不是这个意思。戒指的氪石含量没那么高，如果和它保持一点距离，你是不会受到影响的。你只要站起来，捡起它，然后扔到房间的那一头，它就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艾普尔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我告诉你这个，是因为……我很抱歉。哈利，我为我过去所做的一切感到抱歉。自从莱克斯拜访了韦恩庄园以后，我一直在回想过去发生的一切。不管我有多少理由，多少无奈，我对你造成了伤害，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一开始怀抱着不单纯的目的接近你，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我因为我过去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我欠你一个道歉。” 哈利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所以，你打算用一句轻飘飘的‘抱歉’把这一切都揭过去？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我没有想过取得你的原谅。”艾普尔看着愤怒的哈利，吸了吸鼻子，“有人曾经说过，真正的道歉不是要取得对方的原谅。真正的道歉，是真诚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勇敢承认它。然后告诉对方，我明白也理解你的痛苦和怒火，并且愿意承受这一切，甘愿承受对方的惩罚。” 哈利愣住了，那个愤怒的表情像是被人突然断掉了燃料供给一般，在他脸上显出一股没有说服力的不自然。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包括杀了我。”艾普尔说出这话的时候，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我接受这一切。” 哈利怔怔地看着艾普尔。下一秒，他突然暴起，一把将桌面上的一切推到了地上。 “开什么玩笑！！”哈利失态地吼道。 他双手撑在桌面，怒气冲冲，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他恶狠狠地盯着艾普尔，像是随时准备扭断她的脖子一般。 艾普尔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哭了。眼泪沿着她的脸庞往下淌，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厚重的地毯上，很快就没了痕迹。 “对不起，哈利。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补偿你。我什么都没有。” 哈利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力气。艾普尔的坦诚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过去的痛苦并没有消失，但此时此刻，报复艾普尔的念头给不了他半分安慰。 他颓然地坐回椅子上，半仰着头，看向高挑的天花板。 这个世界真是无聊。 哈利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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