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普尔的表情太显眼，布鲁斯想装作没看见都不行。 “怎么了？” 艾普尔抿了一下嘴唇，看上去似乎有点犹豫：“没，就是……这东西吧……它到底是个什么？” “不是说了么？手镯。” “嗯，我知道。”艾普尔又把那个令人一言难尽的环在手里翻转了两遍，“就是……这东西是武器来着吧？” 布鲁斯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想了两秒才开口：“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是。” 这……就很令人尴尬了。 看到镯子的第一刻，艾普尔就觉得这玩意儿和上次的指虎有很大的区别，比起武器，它更像是一个……没有装饰功能的饰品。但是，她猜想是一回事，被布鲁斯这样直接了当地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他神神秘秘地打发了克拉克，把她带蝙蝠洞来，就是给她送了这么个……废物？ 要不是眼前站着的人是布鲁斯本人，艾普尔都要怀疑这是手工直男在送礼物准备表白了。 艾普尔把玩着那个镯子，犹豫着“这玩意儿干什么用”和“这玩意儿看着很一般”这两句话哪一句比较不容易刺激到对方，但又能精准地向对方传达她的担忧。 布鲁斯电子资料都浏览了两页了，一回头，看见艾普尔还在把玩着那个镯子，没往手腕上戴。 “大小不合适么？”布鲁斯一边询问着，一边自然而然地从艾普尔手里拿过镯子，然后顺势牵起了她的左手，“这东西算是半成品，现在还没办法调整大小，如果不是差得……” 话还没说完，布鲁斯就轻轻松松地把镯子戴上了艾普尔的手腕。 布鲁斯抬起头瞥了艾普尔一眼。 艾普尔缩了一下手，小声嘟囔：“我又没说是不合适，我就是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干嘛用的。” 布鲁斯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屏幕上的数据资料：“托尼·斯塔克近战能力并不出众。如果你前期训练的时候足够认真的话，也不是不可能和没有战甲的拖托尼·斯塔克打个平手。” 艾普尔很快抓住了重点：“没有战甲？” “斯塔克的战甲依靠他常带在身上的反应堆供能和调动。只要能干扰两者之间的信号，他就穿不了战甲。我在手镯里设置了干扰器，你戴着它，只要斯塔克在你附近，战甲就没办法对他做出回应。”布鲁斯的视线没从屏幕上挪开过，语气也很是平静。仿佛那个小小的手镯的制作简单得不值一提。 但艾普尔心里很清楚，这东西不是一两天内说做就能做出来的。不管布鲁斯的语气有多么的云淡风轻，背后他一定都花了不少工夫，至少是花了不少钱。要不随随便便搞个镯子就能干扰斯塔克的战甲信号，他钢铁侠也就不用再道上混了。 艾普尔低垂着头，轻轻地抚摸着那镯子光滑的表面。 这一画面落在布鲁斯的眼里，则成了艾普尔惶恐不安的表现。 看上去，艾普尔对那个镯子的功能不是很放心。 事实上，布鲁斯自己也知道那东西确实在功效时长上的稳定性还不够。如果是在斯塔克大厦里使用，能干扰信号多久？进门的时候会不会被发现？这些问题连布鲁斯本人也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那本就不是布鲁斯准备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拿出来的东西。他一直想着让装备完备一点，再讨论和托尼·斯塔克正面交锋的问题。 很可惜，克拉克·肯特不赞同。 布鲁斯想了想，还是决定让艾普尔知道真实的情况：“当然，那镯子不能长时间干扰信号，不过你放心，既然是和我一起行动，只要他有一瞬间的破绽就够了。你不会有事的。” “才不是担心这个……”艾普尔低声嘟囔着。 布鲁斯没太听清：“嗯？” “我说我才不是在担心这个！”艾普尔猛地抬起了头，瞪着布鲁斯。 布鲁斯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沉默了。 艾普尔犹豫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就是……真不能叫上克拉克么？至少，他比较能扛伤。你再厉害，毕竟还是个地球人，总不能……让你去打前排。” 布鲁斯沉默了一会儿道：“托尼·斯塔克也只是一个地球人。” 言下之意，他布鲁斯·韦恩和托尼·斯塔克动手，谁都没占谁的便宜。 艾普尔不满地嘟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和他讲公平。” 布鲁斯没有看艾普尔：“不是讲公平，我只是在说，你完全不用担心。” 布鲁斯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艾普尔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至少，这个镯子证明了布鲁斯今天提出来的行动并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为了应付克拉克的无奈之举。和维多利亚面谈，直面身后站着钢铁侠的妲己苏，是布鲁斯一早就有的计划。眼下，不过是让这一切更早提上了日程而已。 装备也拿了，大佬能吩咐的也吩咐了。但艾普尔却不想立刻离开蝙蝠洞。那晚酒店夜谈之前，艾普尔对布鲁斯的戒备很重，重到她会认为克拉克会成为更好的合作伙伴。而眼下，艾普尔却再一次意会到布鲁斯的好来。 也许他是有点多心眼，也许他是有点功利主义。但当布鲁斯把她当一个可以坦诚交谈的自己人时，艾普尔必须本着良心承认，这感觉实在是不错。更何况…… 艾普尔垂着头，摸索着腕间的镯子。 查看资料的布鲁斯回过头，看了艾普尔一眼：“还有什么事么？” 艾普尔愣了一下，随即摇头。 布鲁斯斟酌了片刻，开口道：“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去纽约。” 艾普尔“哦”了一声，规规矩矩地离开了蝙蝠洞。 艾普尔前脚刚走，布鲁斯面前的电脑就传出一把熟悉的女声：“就着？你真是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皱起了眉头：“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戴安娜在通讯系统的另一头道：“布鲁斯，你可别跟我说，你没有意识到艾普尔刚才想表达她在担心你的安危。” 布鲁斯抿着嘴唇，敲了敲键盘，输入一串代码。 戴安娜没得到回应，继续在那头问道：“有一句说一句，我觉得这姑娘喜欢上你了。” 布鲁斯敲键盘的手不自然地顿了一下。 那轻微的停顿被戴安娜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在通讯器那头笑了笑：“原来你早就发现了呀。也是，毕竟是当事人嘛。更何况你还是经验丰富的布鲁斯·韦恩。” “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布鲁斯的语气没有丝毫愉悦的气息。他公事公办的语气若是被其他人听见了，八成会以为他现在正在为旁人不适宜的话而生气。 但戴安娜不会读错布鲁斯的语气。他们并肩作战了很多次，她能很容易地分辨出布鲁斯语气里的冷漠和不悦是冲着他人而去还是冲着他自己去的。 通讯器那头的戴安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放缓了语气问道：“这是值得让你烦躁的事么？你觉得这会很麻烦？” 布鲁斯这一回没有犹豫，很快回应道：“我认为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好时机。” 戴安娜笑了，笑声轻松又愉悦：“布鲁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也对那个丫头有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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