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普尔是被一阵剧烈的头痛唤醒的。 缓慢地睁开眼后,入目是和她视线差不多高的洗手池以及高出她水平视线的镜子。后脑勺一阵一阵地钝痛,太阳穴也时不时传来胀痛感。艾普尔甚至能感受到皮肤之下的动脉正在因此刻身体的不适而剧烈跳动着。 艾普尔想抬手揉脑袋,却半天没能将手抬起来。因为疼痛的关系,她感知有些迟钝,过了两秒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被反剪到背后捆住了。艾普尔低头,发现自己正坐在马桶盖上,双脚也被撕碎了的毛巾条绑在了一起。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了。 上次被冬兵和丧钟逮,她都没像此刻这么凄惨过。 艾普尔转动脑袋,试图弄清周围的环境和自己的处境。 “醒了?”一道成熟的女声响了起来。 艾普尔循着声音望过去,穿戴整齐的娜塔莎正坐在浴缸边沿,手里把玩着从艾普尔身上搜下来的饰品。那是一条红宝石手链。手链在娜塔莎手里折射出一种特别的光芒。 这个会面真不怎么样。 艾普尔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没敢开口说话。 “抱歉,我不知道你怎么不经打。一时手重。”娜塔莎笑了笑,但却没有丝毫真挚的歉意。 艾普尔开口,声音有点沙哑:“抱歉闯进你浴室,我不是故意的。你能把我解开么?” “对不起,不能哦。”娜塔莎语调上扬,透着点顽皮的味道,“因为我实在不知道卢瑟小姐你能做出什么事儿来。” 法师的借口还没能来得及说出口,艾普尔听了娜塔莎的话立刻就哑了。 娜塔莎笑了笑,将手链扔到一边:“这东西是艾普尔·卢瑟的。所以……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你从哪儿搞来的么?毕竟,你看上去可一点也不像艾普尔·卢瑟。” 艾普尔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这个说来话长。” “我知道。”娜塔莎笑着点了点头,“不过那没关系。毕竟,我已经被困在这里有3个小时了。” “3个小时……”艾普尔用一种含有痛苦的声音喃喃道。 娜塔莎摆弄着她的手机:“对,至少我的手机是这样……” 娜塔莎住了口,像是在手机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新闻了一般。 艾普尔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这一点,布鲁斯早就跟她试验过了。 昏迷的她,时间在流逝。但当她在浴室里醒来的时候……时间就暂停了。 她曾经没深究过在她失去意识的时间里还会发生什么,眼下看来,和她同处一室的超英,即使在她昏迷的状态下也没法离开浴室。这和当时戴安娜开浴室门的情况是一样的。 艾普尔松了口气。 事情虽然糟糕,但还不至于糟糕到最坏的地步。看样子,娜塔莎没有尝试着抱起她一同离开浴室。这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否则,她被人发现昏迷在商场的更衣室里,只会让她以后的逃跑计划更难执行。 因为艾普尔被绑着,娜塔莎把大部分的精力都集中在她的手机上。艾普尔看见她埋着头捣鼓了好一会儿,然后抬头看她。脸上的笑,多了一丝趣味。 “屏蔽信号?你觉得这个有用?” 艾普尔知道娜塔莎是套话的高手,她一点也不想暴露,而且她这会儿即使不怕暴露也不敢轻易接话。艾普尔只是皱着眉,一副痛苦不已的模样。 娜塔莎站起身来,走到艾普尔跟前:“嘿,小可爱。我不太想在你的身上用那些低劣的逼问手段。所以,你能配合一点么?” 艾普尔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娜塔莎稍微满意了些,直起身子:“现在,能停止你的小把戏么?” 艾普尔动了动嘴唇,低声回了句话。 娜塔莎皱眉:“什么?你大点声。” “我说……我是个法师,但是得在门边才能施法。” “法师。”娜塔莎重复着艾普尔的说辞。语气里听不出她的情绪。 考虑到鹰眼就在门外,只是暂时没办法进来,娜塔莎觉得让眼前这个虚弱的女人靠近门边也没关系。 这样想着,娜塔莎松开了艾普尔,然后像提小鸡一样,将她从马桶上提溜起来。艾普尔只觉得脑子昏沉,四肢无力,仿佛连走路都变成了极其困难的一件事。 娜塔莎站在艾普尔身后,轻轻推了推她后背,示意她走快一点。 艾普尔忍住不适,移动到门边。 她伸手拉开了浴室门。已经处于静止状态的鹰眼,就站在不远处。 不久之前还和鹰眼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交流过,这会儿见鹰眼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娜塔莎心里不禁有些愤怒。她冷冷地看向艾普尔:“这是怎么回事?” “法术的一种保护机制。”艾普尔深知今天从娜塔莎这里请教逃命方法依然不可能了,她需要做的是,尽快逃离这里,“要解开这个法术,我需要触碰外面禁止的人。” 娜塔莎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艾普尔也不着急动作,只是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娜塔莎:“我可以么?” 艾普尔很清楚,在目前的状态下,不管是力气还是反应速度,她都不是娜塔莎的对手。要成功从这里出去,艾普尔需要娜塔莎绝对的松懈。 娜塔莎犹疑了一阵,然后点了点头。 艾普尔故意装作很难受的模样,用略有些迟缓的动作,站在门边朝门外的鹰眼伸出手。 就在她的手快要触碰到鹰眼的时候,艾普尔突然发力,直直地朝外扑去。 娜塔莎一惊,伸手去拉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艾普尔凭空消失了! 与她一起消失的,还有那扇一直隔在娜塔莎和鹰眼之间的无形的墙。 艾普尔扑开了更衣间的门,狼狈地跌倒在地。门外,哭红眼睛的导购见凭空消失的卢瑟大小姐又突然出现,一时间不知道是惊多一点还是喜多一点。她怔怔地看着艾普尔,甚至忘记在第一时间上前扶她起来。 艾普尔忍着不适,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从她进娜塔莎的浴室到她出来,她在这个世界凭空消失了3个小时,莱克斯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他们一定在第一时间搜索了商城,最糟糕的是,他还很有可能封锁了这里。 如果这个时候被莱克斯找到,她的麻烦就大了。一来,她解释不了自己为何消失。二来,她要想再逃离卢瑟家,就困难了。 但好在,凭空消失后,莱克斯如果在消失地找不到她,一定会考虑其他可能性,说不定已经把更多的力量派去外面搜索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但同时也是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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