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安安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克拉克开口问问题，好好的一个采访硬是被这不该有的寂静扭曲成一个审讯对峙现场。 布鲁斯瞥了瞥被克拉克放在桌面上的录音笔。那个表示录音笔工作的小红灯这会儿正处在熄灭的状态，短短的一只录音笔可怜巴巴地摊在桌面，像是一个被主人遗弃了的废品一般。 布鲁斯冲着那只录音笔挑了挑眉：“你不打开它么？” 克拉克扶了扶眼镜：“没关系，我记得住。” “当然，对于这一点我从未有过疑问。”布鲁斯翘起嘴角一笑，“但是你就不担心你的上司突然想听听采访录音么？出于谨慎之类的。” 克拉克闻言也笑了起来，他对布鲁斯在这种小事上都持有的谨慎表示了不屑：“没关系，我也不是第一次在工作中没有发现录音笔失灵。” 一听克拉克这么说，布鲁斯了了。 其实，当布鲁斯从秘书那里听说星球日报换了个记者来采访他时，他就已经心里有数了。只是那个时候还没正式和克拉克碰面，所有的事都只是猜测罢了，现在克拉克就坐在对面，摆明了不会打开录音笔。布鲁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收起了布鲁斯·韦恩的做派，一双锐利的眼盯着克拉克：“看来你是有其他事想和我谈。” 克拉克沉默了，但是眼神丝毫没有退缩。 两人就这样无声地盯着对方好一阵，最后还是克拉克先开了口。 “你最近接触了艾普尔·卢瑟？” “那会成为你的问题么？”布鲁斯微微眯着眼，想从克拉克的脸上找出一丝线索。 “你知道我和莱克斯·卢瑟的关系。”克拉克自欺欺人地选了个牵强的切入点，“如果你有什么计划，我也不希望你把卢瑟家牵扯进来。” 布鲁斯倒是比克拉克想象的更加坦：“没有卢瑟家，只是艾普尔·卢瑟而已。我甚至不在乎她是不是卢瑟。” 克拉克的眉头皱了起来：“为什么？” “这是我想问的问题。为什么？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在意，甚至是在你还不知道我的打算的时候。” “我知道你的能耐，蝙蝠侠。”克拉克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你总是有你的逻辑，也有你无懈可击的计划。而且你必须承认，每一次你的计划，总是会给无辜的人带来伤害。” 布鲁斯微微扬起下巴：“我对此持保留意见。” “比如，维多利亚。”克拉克咬牙切齿地说道。 布鲁斯闻言，露出了一点忧虑的表情。这带了一丝软弱的表情，半是出自布鲁斯为地球安危担心的真心，半是出自他想维持他人设的冷静。 “所以，艾普尔·卢瑟，现在在你心里和维多利亚是一样的了？”布鲁斯抬眼，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认为这样可以激怒我？” “我无意那么做。我们两都很清楚，激怒你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好处。我只是单纯地好奇，你什么时候对艾普尔·卢瑟这样上心了？” 克拉克顿了一下，没能立刻接上话。 “还是说，你已经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了？”布鲁斯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温和。 “像你一样？”克拉克回话却回得有点挑衅。 但布鲁斯不为所动，依旧表现温和：“像我一样。” 克拉克的脸色不是很自然，片刻后他才道：“有时候我甚至都在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对维多利亚……” “动过心？”布鲁斯自嘲地笑了一下，“你以为那仓库里的氪石是为了什么准备的？” “少用那种无聊的故事来敷衍我，我很清楚你不是那样的人。” 布鲁斯弯起嘴角：“那你认为我是为了什么？” 也对！就冲着那一仓库的氪石，布鲁斯心仪的对象都不可能是…… 克拉克摇摇头，把艾普尔植于他脑中的荒唐想法赶了出去。 布鲁斯：“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克拉克瞥了一眼布鲁斯，一改他方才的敌对态度，用缓和的语气道：“最近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布鲁斯闻言，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但他语气依旧平静：“不对劲？” “艾普尔……卢瑟她，她让我意识到，我对这个世界忽略太久了。” 布鲁斯：“忽略？” 克拉克：“世人的想法，他们的感受。玛莎一直教育我去做一个普通人，但如果无法体会普通人的悲欢，还算什么普通人？” 布鲁斯：“你说艾普尔让你意识到？仅仅是艾普尔·卢瑟么？” 克拉克：“你这话什么意思？” 布鲁斯陷入了沉默。 他在犹豫。克拉克刚才的那番话确实让他看到了一点曾经克拉克的样子，他想要知道克拉克发生这改变的原因。他想知道，克拉克仅仅是因为艾普尔·卢瑟，还是和那个神秘的艾普尔有关系。但他还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完全信任他。 面对布鲁斯的犹豫，克拉克起了疑心。 “你……是遇到什么异常的事了么？” 布鲁斯一听这话，心里就明白了。他轻叹一口气：“遇到了一个法师。” 单纯有如克拉克，一听法师，立刻给了布鲁斯想要的回应：“你也遇到了？” 布鲁斯抬眼看克拉克，艰难地点头。 克拉克：“在哪儿遇到的？” 布鲁斯艰难开口：“酒店。” “酒店？” “准确来说，是酒店浴室。” “浴室……”克拉克出了一会儿神，随后道，“我在家里的浴室也见到过一个法师。还是位……女法师。” 布鲁斯看了看克拉克，然后用遗憾的语气道：“可惜没能问出她的身份，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克拉克跟着叹了口气：“我当时也……她说她是开错传送门，还很有礼貌地道了歉。我真以为是意外事故。” 布鲁斯沉默了一会儿，一个新的问题浮上了他的心头。但他并没有做声。而是继续和克拉克聊了聊艾普尔·卢瑟的事情，由于他已经有了新的方向，因此两人之间的谈话显得还算平和。在那之后，布鲁斯又拿过克拉克的提问薄，对着上面已经列出的问题，给了克拉克一些简要的回答，以便克拉克回去能交差。 就在克拉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布鲁斯冷不丁地问了句：“克拉克，有件事我有点好奇。那位法师没有接触你或者对你念咒么？” “为什么这样问？” “我只是觉得，在艾普尔·卢瑟的事情上，你变了不少，我只是想弄清楚这之间的联系。” 克拉克表情严肃：“不，和那个没有关系。在那之前，我已经意识到自己曾经对待艾普尔的方式有点不合适了。” 布鲁斯盯着克拉克看了一阵，然后拍了拍他的手臂：“我觉得你可以和她谈谈。” 克拉克表情柔和了一些：“我还是别去打扰她比较好。或许我应该给她一点空间。” 布鲁斯没说话，只是笑。 临走前，克拉克突然回头对布鲁斯道：“还有，一开始我提到的事。我建议你好好考虑。我不知道你在计划什么，我现在也不想问，但是你或许应该把艾普尔·卢瑟放在计划外。她不是那种会顺着你思路走的人。” “哦？”布鲁斯不以为意地挑眉。 克拉克露出一个看好戏的笑容：“他觉得你搞这么多事是因为你喜欢我。” 玉树临风的布鲁斯·韦恩当场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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