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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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大门，艾普尔就后悔了。卢瑟家的老宅本就建在郊区外，四周没其他的人户，温度自然也就比市区要低。加上她感冒没痊愈，一点凉意就激得她打哆嗦。

但哆嗦打了一半，就被她硬生生地给压制住了。

不管怎么说，在外人看来，克拉克·肯特算是艾普尔·卢瑟的求而不得。

求而不得是什么？

求而不得就是当你幡然悔悟时，比前男友还令人不堪回首的存在。在莱克斯面前，她可以为了钱低姿态，在美国队长面前，她可以为了保命苟一苟。但面对克拉克·肯特？那必须刚起啊！她可是连布鲁斯的面子都不给的女人，怎么能在克拉克面前示弱呢？！

想到这里，艾普尔把脖子一硬，顶着寒风，昂首阔步地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克拉克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想打哆嗦又努力忍着。

他突然觉得有点抱歉，对他接下来将要说的话感到抱歉。

艾普尔没有理会身后的克拉克，自顾自地走到了花园里。

卢瑟老宅占地广，放眼全美，估计也就只有韦恩家的庄园和泽维尔的学院可以与之相提并论。斯塔克家作为新贵的代表，一直致力于将居住环境打造得更具科技感提升生活便捷度。对于卢瑟和韦恩家这种复古怀旧的做派，斯塔克一直不屑与之为伍。

而卢瑟老宅最为著名的，就是那个颇具上世纪风情的植物迷宫。说是迷宫，倒也不至于真让人迷路，其路线的复杂程度不过是逗逗小孩子或者让热恋中的情侣在其中追逐嬉戏的程度。也因为这个，植物迷宫一直没什么人去，除了花匠会定期去修剪植物墙，顺带打扫周边卫生。

现在的艾普尔，是个换了芯子的艾普尔，而在系统提供的一次性背景文件里，也从没提到过这么个不起眼的，没有触发任何关键情节的植物迷宫。艾普尔自然也就不知道它是个迷宫。

暗夜里，在花园温和的灯光的映照下，艾普尔只瞧见了一人多高的植物墙，和宽阔的入口。四处寻求避风位置的艾普尔，也没多想，抬脚就进了植物迷宫。

高大的树篱挡住了夜里的寒风。艾普尔在步入迷宫的那一刻就自在多了。克拉克站在迷宫前，犹豫了一瞬。

不管怎么看，花园里的植物迷宫，看上去都太像是约会情侣才会去的地方。且不说他和艾普尔甚至都算不上挚友，单凭艾普尔单相思他这一点，克拉克都觉得自己不该跟着进迷宫。

谁知道艾普尔会在迷宫里对他做什么？

艾普尔又不是没过把衣服一脱，就往他身上扑的豪放的举动。

即使到了今天，克拉克想起那日艾普尔的豪迈以及莱克斯的阴沉，他仍旧会感到不寒而栗。

他理解不了艾普尔会中意他的原因。因为无法理解，所以才觉得恐怖。

向来无所畏惧的超人，站在植物迷宫前，突然心生退意。

“我们一定要进去吗？”克拉克用有点怂的语气问道。

艾普尔回头，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什么？”

克拉克深吸一口气，在看见艾普尔单纯疑惑的表情时，他又有点懊恼地闭上了嘴。

这样会不会显得他……想太多了？

也许艾普尔只是……单纯地想到这里逛逛，并没有其他意思呢？

艾普尔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克拉克的回应。迷宫入口处的风还是会不时地绕过植物墙，吹打在她身上。艾普尔有点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到底要不要进来？”

克拉克张了张嘴，还是没回答。

艾普尔皱着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有多么像一个威逼良家妇男就范的女恶|霸。

艾普尔拉不下脸纠正自己刚才冷硬的态度，索性冲着克拉克恶劣地一笑：“喂，你该不是不敢进来吧？我有那么可怕？”

克拉克再怎么纯情，也是个要脸的男人。被艾普尔这么一激，他再没多言半句，紧跟着艾普尔进了植物迷宫。

两人一进迷宫，克拉克才意识到冷风被完全挡在了外面。先前僵硬地挺着脊背的艾普尔，这会儿也终于放松了身体。艾普尔为什么会带着他进植物迷宫的原因，克拉克总算是闹清了。明白了艾普尔这么做的理由时，克拉克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不是托尼·斯塔克，没有那种“全美女人都爱我”的盲目自信。他也不是布鲁斯·韦恩，没法做到一眼就看穿女人眼底的情谊。尽管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在感情的世界里，克拉克还是个新手村的小可爱。

他唯一一次追求爱情的经历，也以失败告终。

很多时候，克拉克都有一种无助感。不知道如何和人建立起坚固的信任关系，不知道如何和人保持亲密。

曾经他有一段时间以为对他颇为了解的维多利亚会是那个终结他孤独的人。但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巴掌。

有时候，世界让你爱上某个人，只是为了要把她从你身边夺走罢了。

就在克拉克有点伤感地想着过去的一切时，一直走在他前面的艾普尔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向来对周围感知灵敏的克拉克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回过了神。他收起自己心里那份不合时宜的伤感，抬头看向艾普尔。

艾普尔站在昏暗的迷宫里，回头看他。她眼睛亮亮的，若不是她这会儿举止端庄，一点要扑上去的架势都没有，克拉克都差点以为艾普尔又打算在这迷宫里让他为难了。

克拉克眨了眨眼：“怎……怎么了？”

艾普尔微微皱起眉头，像是在顾虑些什么一般：“没事，就是我忘记问你了，你以前来过这个迷宫么？”

问完问题的艾普尔没有等克拉克回答，就直接转身过去，继续往前走。因此，当克拉克回答“没有”时，他没能看见艾普尔后悔地闭上双眼的模样。

“怎么了？”

“哈？没什么！我是说，太好了！”艾普尔回头，冲克拉克露出一个并不走心的笑容，“我刚才还在懊恼，如果你以前来过这个迷宫，今天带你来这里就太没意思了。”

艾普尔表现得像是一个好客的主人，仿佛她发自内心地担心克拉克会觉得逛花园是一件无聊的事。

但克拉克很敏锐地察觉到，艾普尔口中的“太好了”，其实一点也不好。她那种装出来的欢欣雀跃，和每次她从莱克斯那里拿到钱后的“谢谢”一样不走心。

“艾普尔……”克拉克停住了脚步。

艾普尔有点疑惑地回头看向他。

月色下的艾普尔，闪耀着朦胧的光泽，黑暗中，她的轮廓不如白天那样清晰，但丝毫不妨碍旁人欣赏她的美。

是的，克拉克打心眼里承认艾普尔的美。

即便他并不喜欢她，即便艾普尔总是说一些让他头疼为难的话。但克拉克仍旧要坦率地承认艾普尔很美。尤其是当她并没有打算脱衣服冲上来吻他的时候。

在克拉克看来，艾普尔的美和维多利亚不太一样。艾普尔的美让人折服，但却并不会引起他内心的共鸣。他不会因为艾普尔皮囊的美丽，而爱上艾普尔。她像是一尊雕像。再怎么漂亮，也不会让人想拥抱她。

但这一刻，克拉克对艾普尔产生了一种怜惜的感情。他看着艾普尔困惑的脸，然后用有点惋惜的语气道：“艾普尔，你不用这样的。”

“哈？”

“我是说……”克拉克低下头，“你不用这样照顾我的感受。”

艾普尔：【照顾你妹啊！和玛丽苏谈恋爱谈多了么？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沙雕言情剧剧情啊！第一天超社会么？老子只是跟你逛个花园，又不是啪啪啪！用得着照顾你感受么？！】

CR9076：【冷静，冷静。宿主你别想太多。他只是一个纯情直男。】

艾普尔：【对！纯情直男！我特么是维多利亚，我也不选他！氪星沙雕！】

CR9076：【……】

尽管内心一直在吐槽，艾普尔面上还是没有露出任何不满的表情。但就这样被对方生生地扣上一顶痴情人的帽子，艾普尔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只能干瘪瘪地说道：“其实我是觉得有点尴尬，你说来找我，但是我们俩出来走了这么久了，也没见你说半句话。你这样……让我有点……为难。”

克拉克抬头，看向一脸尴尬的艾普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和艾普尔走了这么远，却一直没提正事。但一想到他原计划来提的事，克拉克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他张了张嘴，最后尴尬地立在原地，像是一个做错事没勇气认错的孩子。

艾普尔等了老半天，也没能到克拉克放出个屁来。

她叹了口气，主动道：“这样吧。我看你也开不了口，不如由我来替你开口好了。如果我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的，你随时打断，如果我有什么地方说得不完整的，也欢迎你随时补充。”

艾普尔强硬干练的气场，让克拉克莫名地想起曾和他共事过一段时间的路易斯·莱恩。面对这样的艾普尔，克拉克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你今天不是来探病。探病只是你的借口，你来，是想和我谈网络上盛传的那些谣言。”艾普尔说得斩钉截铁，仿佛看穿了克拉克的心思一般。

克拉克没理由否认，很是干脆地点了点头。

“而且我有理由相信，你也不是来宽慰我的。第一，你从来没干过宽慰我的事儿，至少在我的记忆里没有。第二，如果你真是想安慰我的话，你会事先向莱克斯表达你的抱歉，而莱克斯也不会在你上门拜访的时候表现出不高兴了。”

克拉克知道莱克斯不希望他登门拜访，但是他没想到莱克斯会当着艾普尔的面直接表现出不满。

眼瞧克拉克不反驳，艾普尔知道自己猜测的脑残剧情就是接下来要发生的剧情。她不知道克拉克在此之前是怎么预料接下来的事的，但她觉得，不管克拉克安排的是个什么剧情，艾普尔都不会让其发生。

她既不打算表现得像一个泼妇，也不想扮演一个怨妇。

“你是想来问我，我到底有没有偷偷联系上美国队长，啊，抱歉，现在应该叫他史蒂夫·罗杰斯。你是想想我证实，史蒂夫·罗杰斯究竟是不是我放进舞会的，对么？”

“也不完全……”

“我现在告诉你，不是。”艾普尔盯着克拉克，回答得斩钉截铁。

她脸上没有受伤的表情，她看上去甚至不为所动。仿佛克拉克今天那个令人难堪的问题，只是一个小学生的家庭作业题一样简单。

克拉克不知道如何接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好吧，我猜想你现在大概率在猜测我的回答是不是属实。但是我想你也应该知道，那确实是真的。理由很简单，那个人是史蒂夫·罗杰斯，他用不着我就能混进任何他想混进的地方。我甚至不会说出‘我希望史蒂夫·罗杰斯是我带进舞会的。因为我就是想要维多利亚难堪’之类的话。”艾普尔看见克拉克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意外的表情。

克拉克会意外，是因为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从艾普尔的嘴里听到维多利亚的名字。

所有人都知道艾普尔单恋他，所有人也都知道他单恋着维多利亚。也有近90%的人相信，艾普尔因为这两个单箭头，记恨上了维多利亚。

但克拉克知道，即便那是真的，艾普尔也不会将这种记恨摆到明面上来。

她是高傲的人。为他低下头，大概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卑微的事。但那并不意味着艾普尔就真成了一个不要脸的人。她也许没什么是非观和道德观，但克拉克知道，艾普尔想赢，她喜欢赢。他甚至一度怀疑过，艾普尔对他穷追不舍，可能只是因为征服超人会带给她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但关于这一点……克拉克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不会知道真相是什么了。

“很意外？”艾普尔笑了起来，“啊，看来你觉得我会说出那么没品的话。咱们讲点道理，一个连混进舞会都需要我帮忙的人，有什么资格成为我的盟友？我要是想扳倒谁，至少会找个强有力的同伴吧！比如……超人之类的？”

克拉克微微皱起眉头，不知道如何作答。

月色下，艾普尔的笑容淡了下去，她看着克拉克，眼中透出一丝柔情来：“但是我们都知道，超人永远不会是我的同伴。”

“艾普尔……”

“你知道，最让我难过的是什么么？”这是艾普尔从刚才见面来，第一次露出近乎痛苦的表情，“最让我难过的，不是你不喜欢我，也不是，你可能永远都不会喜欢我。最让我难过的是……我喜欢的那个人，他根本就不存在。我以为你真是那个众人所称赞的悲悯世人的超人。但后来我才发现，你不是。如果你真是那个悲悯世人的超人，你就不会对我的痛苦毫不动容。我站在离你这么近的距离，但你都没能感受到。那你又怎么感受其他人的痛苦呢？我原以为……有你，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就可以相通，哪怕是地球人和氪星人。但现在我才明白，那只是妄想罢了。”

克拉克被艾普尔的话惊得不知该作何反应。

艾普尔这如同诀别般的话语本应该让克拉克松口气的，但现在，克拉克却反而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久久都得不到纾解。

艾普尔再一次笑了起来，嘴角的笑容里带了一丝畅快：“这么看来，我以前对你穷追不舍，很有可能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错罢了。你也知道的，我不喜欢输。但在你身上，我赌输了。果然，把宝押在旁人身上，就是容易血本无归。”

“艾普尔，我很抱歉……”

“不，你不用抱歉。你又没有做错任何事。”

克拉克垂下眉眼，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冷风吹来，艾普尔打了个喷嚏。

克拉克惊了一下，立刻拉开拉链，准备将外套脱下来给艾普尔。但艾普尔只是一边揉鼻子，一边摇头道：“别了吧。我不穿别人的衣服。”

说完这话，艾普尔头也不回地朝出口的方向走去。

而在站在二楼露台上的莱克斯，已经焦躁地看了两次时间了。他本想着，上了二楼就能把花园里的动态尽收眼底，却不料，艾普尔那个家伙居然直接往植物迷宫去了！那迷宫，莱克斯自10岁后就没去过了。与其说那是个迷宫，倒不如说是大型的树篱造型。

莱克斯眼看着艾普尔和克拉克进了迷宫却许久没出来，他的脸色就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

两人在里面做什么？

在谈什么他不能听的话？

克拉克是打算回头追求艾普尔么？

还是艾普尔对克拉克仍旧没死心？

进去了这么久，两人该不会在里面那个了吧？

氪星人的话……艾普尔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莱克斯越想越生气，一个人在露台上坐立不安。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植物迷宫里突然传来艾普尔声嘶力竭的叫声：“凯茜！”

莱克斯眼皮一跳，立刻回身对候在房间的仆人道：“快去迷宫看看！”

迷宫里的艾普尔，叫了一声“凯茜”后，却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她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了，于是又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凯茜！”

这一次，仍旧没有回应。

想着反正自己已经喊了两嗓子了，也不在乎多喊几嗓子。艾普尔干脆放下没必要的面子思想，扯开嗓子就是一阵嚎。嚎得跟着她往外走的克拉克都忍不住皱眉问她：“你叫什么？”

艾普尔回头，横了克拉克一眼：“你管我叫什么！我乐意！”

艾普尔一边叫着，一边仍旧没有放弃寻找出去的路。

没错，她迷路了。

迷失在自家的花园里。

植物迷宫再怎么规模不大，到了夜里也变得颇具迷惑性。更别提艾普尔本来就对迷宫不熟悉，即使对着系统给的平面图 ，艾普尔也走错了好几次岔路。最后干脆放弃了查看地图，凭着直觉摸索。

能轻而易举找到出路的超人就在身后，但艾普尔一点儿也不想像他求救。

一来，求救这种行为跟刚才的剧情连不上。

二来，她不想暴露自己不是艾普尔·卢瑟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