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罗兰曾经说过,认清现实后依旧热爱生活,这是世界上唯一的英雄主义。 而我觉得我现在这个状态不算是“认清现实”,而是认命之后选择躺平,这可能不算是英雄主义,我给自己这种精神状态命名为:摆烂主义。 我跟爸妈说,我此生最大的心愿是让我爸当上魔法部长,因为这样我就可以直接摆烂,美美开混,借着我爸的权势在巫师界横着走,无病无灾活到120岁。 我妈觉得我这个心愿蛮不错的,但我爸听到的时候那表情就好像我宣布自己毕业就要往自己左胳膊上纹条骷髅带鱼跟伏地魔混社会一样,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没开口骂人。 “这是什么话!”他说,“你就不能有点志气!” 我向后一躺,两手一摊,尾巴左右招摇:“我要有什么志气,咱克劳奇家出了爸你这么一个光宗耀祖的不就够了吗?” 我爸气得额头上青筋都出来了:“我能养你一辈子吗?!” 我腆脸笑着说:“爸你自信一点嘛,我觉得你完全做得到!” 我爸好悬没被我直接气死,我妈给他拍了半天的背他才缓过来。 我叫伊芙琳·克劳奇。 如果你觉得我的姓氏耳熟,那我可以告诉你,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克劳奇”,巴蒂·克劳奇的那个克劳奇。 这位天天被我气得眼皮跳的苦命中年男子巴蒂·克劳奇就是我爸,是魔法部法律执行司的司长。大家都说他是最有希望成为下一届魔法部长的人,当然我也是这么热切盼望的。 但怪异的是,我爸明明自己也很想当上部长,但每次一听到我说希望他当上部长这样我就能美美开混诸如此类的话之后他就会气得语无伦次眼冒金星。 中年男人真是奇怪呢。 这位安慰我爸的漂亮美女是我妈,玛利亚·克劳奇。我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完美最温柔最好的人,我滴超人妈咪。 我妈和我爸完全不一样,我爸恨不得我能三岁上学六岁会用守护神咒九岁就拿到N.E.W.T.S.全O为老克家光宗耀祖,时不时会为了我的不求上进扼腕叹息,恨铁不成钢地对着在沙发上瘫一天的我咬牙切齿,但是妈咪只希望我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 有时候我会想他们在生我之前是不是从来没有商量过对孩子的教育方针和教育理念,以致于他们两个经常对我发出完全相反的指令。 在1959年的某一天,可能是在一次减数分裂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变化,又可能是因为巴蒂·克劳奇和他的夫人玛利亚·克劳奇在爱的结合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些和原先剧情并不太一样的流程,总之这对夫妇并没有孕育出一枚带着XY染色体的受精卵,也没有生出一个叫小巴蒂·克劳奇的男孩。 1960年的夏天,在克劳奇家,玛利亚·克劳奇生下了一个红彤彤、皱巴巴的胎儿。接生的家养小精灵闪闪迅速剪断了脐带,擦干净了这个婴儿身上的血水和羊水,将这个孩子高高举到了脸色苍白的巴蒂·克劳奇面前。 “是一个女孩,老爷!” 根据我爸的回忆,他当时非常镇定地接过了我,很从容不迫地检查了一下我的身体情况——但是我妈说我爸当时手都在哆嗦,她感觉他差点都能把我摔了。 对于他们不一样的目击证词,我决定保留意见,并不轻信任何一方。 我从娘胎里出来就是一个健康的孩子,妈妈说我的脑袋一冒出来就开始哭,哭得地动山摇,回音嘹亮,隔壁家的狗都能从这动静听出来老克劳奇家今天生了孩子。 我爸抱着我这个跟电动玩具一样哭得停不下来的小玩意儿简直手足无措,他把我翻了过来,想拍拍我的背作为诱哄,但是这一翻就出了问题。 “玛利亚!不好了,玛利亚!!!” 我妈本来都累得快睡过去了,听到我爸嚎的这一嗓子,她赶紧勉强支撑着自己坐起来:“怎么了?是我们女儿出了什么问题吗?” 我爸哆哆嗦嗦地把我抱到我妈面前,在看清楚我的样子之后,我妈也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 我的屁股上长着一条尾巴。 是的,俗话说上帝是公平的,既然我身上实现了死而复生的奇迹,又拥有了吃喝不愁可以咸鱼一辈子的纯血统家庭,那么自然要从别的地方扣点东西作为找补。 这条尾巴就是一切的代价。 虽然兽耳兽尾在我上辈子生活的那个年代是非常时髦的二次元人设元素,但是在60年代的巫师界,拥有一条毛绒绒的尾巴可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 从记事起,我基本就没有怎么出过门,少数的几次还是带我去看医生,研究到底应该怎么才能把我的这条尾巴弄没。 按理来说变出尾巴和消除尾巴对巫师来说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毕竟在《哈利·波特》第一部里海格给第一次见面的达力就送上了一条猪猪尾巴,最后达力还是去伦敦做手术把尾巴割掉的,也没影响他日后的正常生活。 我一开始也没觉得自己有条大尾巴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放在我生活的现代,就算是个麻瓜长了这么一条尾巴,到医院去也就是做一个切除手术,还不用开胸开腹,比痔疮手术都恢复得快。 于是我就带着这条尾巴非常快乐地活到了11岁。 很快,我就要和所有英国的小巫师一样,准备收拾行李从家滚蛋去学校报道了。 对于我要去上学这件事,我爸表现得竟然比我和我妈还要更兴奋。这人平时365天有300天不在家吃饭,问就是在魔法部加班,结果在我收到霍格沃茨录取通知书那天他竟然破天荒在正常时间点下班回家了。 我问他克劳奇司长先生怎么今天受累赏光来我们孤儿寡母家做客,他气得要把我撵出家门。在我妈的调停之下,我爸哼哼着别扭了一顿饭的功夫,这才在晚饭后把我摁在客厅沙发上,摆出一副父亲的样子要教育我上学之后该做什么。 当然啦,我爸这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好屁的典型严肃古板中年男人你也不能指望他说出什么温情的话。他对着我车轱辘讲了半天,中心思想却只有一个,就是“你要好好学习不要丢你爸和老克家的脸”,就只差把我拉到克劳奇家祖坟对着列祖列宗在天之灵磕头发誓不肖子孙伊芙琳不拿年级第一就从此再也不姓克。 我抱着自己的尾巴嗯嗯啊啊敷衍应对,他说的话从左耳朵进去之后马上就跳着踢踏舞从右耳朵出,心里琢磨着等他自我感觉良好的这套演讲结束就问他多要点生活费。 好好学习? 开什么玩笑,都到魔法世界了为什么还要好好学习,躺平咸鱼不好吗? 我妈在应付我爸这方面经验比我丰富得多,她给我爸倒了一杯茶,趁他说累了喝茶休息的当口,她迅速帮我转移了话题:“伊芙宝贝,开学之后你想去哪个学院?” 一提到这个话题,我爸马上就想把茶咽下去,鼓着嘴想要继续发表他的高论。 但我回答得比他更快。 “我肯定会进斯莱特林啊。”我翘着尾巴说。 我妈:…… 我爸:……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大人的表情好像都凝滞了,我爸嘴里那口茶都忘了咽。 “你们这么惊讶干什么?”我皱眉,“我不去斯莱特林去哪里?你俩都是斯莱特林的,难不成我会去格兰芬多吗?” 我妈:“这倒也不一定看血缘……” 我掰着手指说:“就算看性格我也肯定会进斯莱特林!我精明机智——” 我爸:“你到五岁才能把话说囫囵。” 我:“那是因为我谨慎,对自己要求高!我只有在确定自己能把话说得特别好之后才肯开口!” 我爸:“斯莱特林的野心你也没有啊。” 我:“我当然有野心了,我从小就希望爸你当上魔法部长。” 我爸:“这是我有野心,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那我擅长审时度势,明哲保身,这你总没有意见了吧?” 我爸:“你要是真的懂审时度势明哲保身就不该天天气我!” 我:“我当然是充分计算过后果之后才来气你的啊,毕竟你又不能真的把我扔出家门,直到我17岁成年你都得养我,说不定以后我没出息找不到工作你还得自愿被我啃老……” 这一刻如果我爸的血压没飙到180那我就再也不相信生理学了。 克劳奇家难得的亲子时刻又以我爸气得吃降压药而我快乐起身准备回屋结束。我妈拍着我爸的背让他喝点茶把药咽下去,她揉着我爸的肩膀,抬起头,对着我无奈又纵容地叹了口气。 “伊芙宝贝。”她温柔地叫我,“无论进什么学院,你都是我和你爸爸的好孩子。” 我站在楼梯下,对着妈妈也甜甜地笑了。 “我知道。”我说,“我也爱你们。” 我爸瞥我一眼,扭过头去抿起了嘴。 我在走到二楼前又回头补充了一句,尾巴坏心地噗哒噗哒飞速摇动着:“对了,为了证明我还是你们的宝贝女儿,爸你是不是该给我多发点上学资金——” 我们可敬的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司长巴蒂·克劳奇先生叫我快滚。 ------------------------------------- 从接到录取通知书开始,我家鸡飞狗跳地折腾了一整个夏天。我本来是对上学还带着点焦虑紧张情绪的,但是这点子紧张在我爸妈宛如神经病一般的操作面前都不算什么了。 我妈从拿到上学必需物品清单后每一天都在琢磨究竟要给我的行李箱里塞什么东西。她给我买了一柜子春装夏装秋装冬装几乎不重样的衣服,念叨着“宝宝你要是没衣服穿该怎么办啊”、“你在学校根本没法去商店买东西妈妈好怕你过得不好”…… 最后她被迫停手不是因为终于发现我去霍格沃茨是去上学的而不是去玩巫师闪耀暖暖,而是因为我的行李箱根本塞不下那么多衣服。 我妈的应对方式是给我的箱子施无痕拓展咒,然后强行把所有衣服都塞了进去,里面甚至包括八套换洗睡衣。 行吧。 我爸向来是不管我生活上的问题的,但是他关心我的方法相当另类。在开学前一个月他突然神神秘秘地敲我房间的门,探出头来跟我说他搞到了我一年级的课表——谢谢您,但是我提前拿到一年级课表有什么用? 我爸说这样我可以对照着课表提前规划好每一周的学习时间。 我说谢谢爸爸,爸爸再见。 在开学前的半个月,我爸又神神秘秘地敲我房间的门,我说爸你又要干什么,他说伊芙琳我去巫师考试管理局打听过了,霍格沃茨现在每年期末结算成绩有的还会算平时成绩,这是各科的期末成绩结算比例名单,你对照着这个平时要好好写作业—— 我说谢谢爸爸,爸爸您赶紧歇着去吧! 在开学前一周,我爸又敲响我的房间门。我迅速钻进床底,打算用假装自己不存在来躲避我爸的过分关心。 “伊芙琳,你跟我出来一趟,我——你钻到床底下干什么?” 我很震惊:“你怎么知道我在床底下?” 我爸:“你尾巴露出来了。” 我:“哦。” 看来有尾巴还是会对生活产生一些妨碍的! 我爸让我换上衣服,他说要带我出门去见一个人。我很好奇:“去见谁,要干什么?” “我们去见邓布利多,赶在开学前处理掉你的尾巴。”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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