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纪念品店,从售卖窗看进去,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排排凌乱的货架,上面摆着塑料骷髅、玩具棺材等一眼可见其劣质的小商品。 “有没有人啊……”孟乔喊了两声后不见人回应,又看商店无门,急得就要从窗户翻进去,姜银砚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孟姐,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别冲动。” 随后将孟乔拉到一旁。 姜银砚站在窗前,冲里面喊:“有人吗?我们需要创可贴。” 须臾,一颗头幽幽地从底下冒出来,是个穿黑衣服的男人,眼底一片青黑,皮肤透出一种不正常的哑白,模样甚是骇人。 荆小紫惊得往后退,姜银砚虽也被吓一跳,但很快稳住心神,“你好,我们有人受伤了,需要两片创可贴。” 说话时,语气对需要的数量着重地强调。 店员没有说话,转身走向后面的货架,从一堆纪念品里翻出创可贴,而后走回窗前,递出去。 姜银砚发现他手里有三张创可贴,“你好,我们只需要两片。” 店员缓缓摇头,脖子里像是装着弹簧,摆动时明显有些晃,看起来很吊诡。 须知卡第二条,如果店员执意多给,需要将多出的创可贴粘在第十七号的墓碑。 姜银砚只好将三片创可贴全部拿走。 孟乔麻利地撕开创可贴,给宋良贴好。 血流如注的创口奇迹般地结痂,宋良的体力也在逐渐恢复。 霍闻川将剩的那张创可贴拿给宋良,“粘到十七号墓碑上。” 两夫妻望向稀疏的墓碑群,少说也有一百座。 姜银砚看出二人的难愁,“我和闻川会帮着一起找。” 荆小紫拉住男友的手,“我和安宁也会帮你们找。” “我们分头找。”霍闻川将区域简单地划分后,又提醒道:“小心他们。” 他指的是鸭舌帽男和黄毛男。 在宋良受伤时,霍闻川就看到那两人一直在往这边瞟,同时翻开须知卡鬼鬼祟祟地讨论着什么,脸上还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虽未明讲,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当即变得警惕起来。 宋良将剩的那张创可贴装进衣服的内侧袋中,又系好纽扣。 大家正准备走时,店员突然亲切地说:“本店售卖的纪念品款式新颖,物美价廉,带回去送亲朋,送好友,让您在亲朋好友的面前赚足面子。” 六人回头,看到店员眉开眼笑,神采奕奕,跟刚才姜银砚问他要创可贴时判若两人。 姜银砚僵硬地扯起嘴角,委婉拒绝:“谢谢,不必了,我们不怎么需要。” 店员拿起一只破口的小棺材,继续热情推销:“这么精美绝伦、毫无瑕疵的纪念品,只在本店有售,您在外面绝对买不到像这样可爱的限量版小棺棺,您真的不考虑带一份吗?” 精美绝伦?毫无瑕疵?限量版?小棺棺? 六人:“……” “不用不用,我们没带钱。”姜银砚一把抓起霍闻川的手,飞一般地逃离此地。 见状,孟乔夫妻和荆小紫两人也撞鬼似的左右跑开。 六人离开后,店员又恢复起初的神态,两眼无神,萎靡不振,仿佛力气被抽尽,软幽幽地缩了下去。 霍闻川料得没错,当三组人分开后,鸭舌帽男和黄毛男便有目的地靠近孟乔夫妻。 夫妻二人看到他们过来,不打算硬碰硬,立刻绕到另一边,也想以此警告两人,他们的企图已经被发现。 谁知那两人却因此更加来劲,甚至直接挑明,迅速绕到孟乔和宋良左右,将他们前后围住。 宋良当即挺身挡在孟乔前面,“你们想干什么?” 鸭舌帽男露出猥琐的笑,“把创可贴拿出来。” 孟乔指向纪念品店,“要创可贴就去商店,那里才有。” “你当我们眼瞎啊?”黄毛男态度蛮横,“装什么傻,我们看到你揣兜里了,赶紧拿出来。” “我们没有。”宋良咬死不承认。 鸭舌帽男用手指弹了弹须知卡,“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像写的那样邪门儿。” 话落,鸭舌帽男反手钳制住孟乔,赓即给黄毛使眼色,“搜。” 宋良奋起反抗,“你们没有搜身的权力。” 孟乔也拼命挣扎,“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搜我们的身?” 吵闹声传到姜银砚耳中,她转目望去,就看到孟乔和宋良被欺凌的一幕,“糟糕。” “阿砚,你继续找。”霍闻川沉声说完,飞快地冲向事发地,随手捡起一块石头,二话不言,照着黄毛男就狠狠砸去。 黄毛男脑袋猝不及防地被砸中,当场吃痛倒地。 “艹你大爷……”鸭舌帽男当即松开孟乔,勾起拳头凶凛凛地挥向霍闻川。 霍闻川灵活地避开拳风,捏住鸭舌帽男的手腕,一个手刀迅利而又猛辣地劈在他的肘弯处,鸭舌帽男整条手臂都被震得一麻。 趁他分心,霍闻川气势凌厉地扬肘,冲他下巴顶去,只听“咔嚓”一声,鸭舌帽男的下巴当场脱臼。 他本能地往后退,一只手拖住下巴,说话变得有些含糊,但勉强能听清:“下手真踏马狠。” 霍闻川目光明锐似剑锋,面色冷沉地低吼一声:“滚。” 鸭舌帽男赶紧拉起黄毛男,飞快消失在他的面前。 夫妻二人连忙道谢:“谢谢你,要不是你,创可贴就要被他们抢走了。” 霍闻川抬腕看了一下表,“只剩五分钟了,快找。” 夫妻两个走后,霍闻川在原地缓了一阵才举步离开。 在以前,对付两个人于他而言易如反掌,但现如今身体每况愈下,在外人看起来轻巧的压制,实际耗的是他全部力气。 回来后,姜银砚担心地问:“闻川,你还好吗?” 霍闻川将虚弱悉数藏起,谈笑自如:“不在话下。” 观其状态未改,姜银砚才终于松一口气,注意力落回墓碑上,“没剩多少时间了。” 霍闻川:“嗯,我们加快速度。”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眼见只剩最后半分钟,但十七号墓碑却仍未找到,两夫妻不禁心急如焚,宋良甚至开始留遗言。 孟乔气恼地打断他,“你要是没了,我也不独活。” 宋良正要劝妻子,忽然听到荆小紫喊:“找到了,我们找到十七号墓了,宋哥快过来。” 几人立即抬头望去,荆小紫他们的位置距宋良大约有一百米,快跑过去完全来得及。 “快去。”孟乔将宋良一推,他立刻拼劲朝十七号墓狂奔。 一边跑,一边拿出兜里的创可贴,撕开包装纸。 姜银砚和霍闻川则在紧张地计时,“还有十秒。” 越是惊心动魄的时刻,时间过得越是快,只剩最后三秒时,宋良还差两步,大家都暗暗地为他捏一把汗。 宋良的脑中是一片空白,只知道拼命跑向十七号墓。 霍闻川开始念倒计时:“三……二……一……” 千钧一发之际,宋良终于成功将创可贴粘到墓碑上。 危机解除,大家紧张的心霎时舒缓下来。 孟乔大步流星地跑到宋良身旁,和他紧紧相拥,不由得喜极而泣。 下一刻,鸭舌帽男和黄毛男那边忽然出了状况。 两人的鼻孔不断冒出白烟,活似两根人形烟囱。 “艹……”二人当场慌了手脚,嘴里脏话连篇。 经过方才创可贴的事,现在没人愿意多管他们,都静静地站在一旁观视。 鸭舌帽男惊惶地翻开须知卡,他隐约猜到引发的原因,直接看向第十二条,“禁止吸烟,只有禁止吸,没说吸了怎么办。” 黄毛男虽然也一脸惊恐,但头脑要比鸭舌帽男冷静些许,“你……你去找守墓人,我去商店。” “我不。”鸭舌帽男却不同意,“你去找守墓人,我去商店。” 黄毛男没跟他争,“好,我去找守墓人。” 商定后,两人脚踩风火轮似的分别奔向守墓人的小屋和纪念品店。 鸭舌帽男跑到纪念品店,先喊了几声,不见动静,骂骂咧咧地翻窗而入。 双脚落地的瞬间,窗户倏然关闭,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听到鸭舌帽男撕心裂肺的叫声。 进去不到五秒钟,窗户又猝然打开,一团火球被丢出来。 浑身着火的鸭舌帽男满地打滚,但火势却越来越旺,伴随着滚滚浓烟,鸭舌帽男顷刻化作灰烬。 另一边,黄毛男来到守墓人的小屋,尚未走近,只听“嘎吱”一声,门自动打开,里面黑洞洞的,不见一丝亮光。 黄毛男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冲到屋里。 漆黑的房屋倏而生起光,透过玻璃窗,姜银砚、霍闻川几人看到屋子中央吊着一具枯瘦如柴的尸体。 黄毛吓得转身就要跑,门却在他身后“嘭”地关上。 黄毛男不停地砸门,但门却岿然不动。 尸体缓缓转过身来,一张皱如水波的苍老面孔出现在黄毛男的视野当中,是个自缢而亡的古稀老叟。 荆小紫吓得根本不敢看,死死地抱住男友,在崔安宁怀中抖如筛糠。 身处其中的黄毛直接骇得尿失禁,慌乱的目光落到玻璃窗上,拔腿朝窗户跑去。 窗户封得非常严实,他用尽全力也拉不动,恐惧的催动之下,他管不了会有什么后果,随手拿起桌上的搪瓷杯,使劲砸去。 “哐……” 搪瓷杯当场变形,玻璃却完好无损。 黄毛男不寒而栗,他正要再找别的坚硬物,其身后,尸体霍然睁开眼睛,咧开嘴,一口疏齿缓慢地上下磕碰,十分用力,撞得“咯咯”作响。 尸体的喉咙里还发出桀桀怪笑,黄毛男整个人僵在窗边,脖子机械地扭动,他心惊胆战地转过头。 “啊……” 尸体的头仍然吊在麻绳上,但脖子却宛如橡皮,在身体下坠的作用力之下骤然拉长,猛地扑向黄毛男。 黄毛男双目赫然瞪大,下一秒,光线消失,小屋陷入黑暗当中,静悄悄的,什么也听不见。 大约三秒钟后,小屋的门徐徐推开,黄毛男立在门口,呆呆怔怔,宛如失魂。 鼻孔犹然在冒白烟,黄毛男脑袋僵硬地转向墓地,深黑的瞳仁充阔整个眼眶,不见丁点眼白,一脸死状。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嗓子却如同被灌水泥,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乍然间,身体化作一团白灰,铺洒在守墓人小屋的门口。 孟乔和宋良看到鸭舌帽男和黄毛男的惨状,皮肤登时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只觉后怕。 倘若宋良再晚一秒钟粘创可贴,下场恐怕就会和那两人一样。 荆小紫在崔安宁怀里啜泣不止,“我想出去,这里有鬼,守墓人和商店的人都是鬼,他们要杀人……” 崔安宁现在心神也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友,只能抱着她,轻抚她的后背。 姜银砚和霍闻川来到十七号墓,与四人汇合。 看到荆小紫的状态,姜银砚连忙出言安慰:“小紫,我们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主动去违反规则,所以无解。刚才,我和闻川在找十七号墓时,还找到了须知卡里的四十二号墓,就算出了状况,我们也能很快化解。” 孟乔也道:“我和老宋找到了六号墓。” 荆小紫抬起头,满脸泪痕,“我们只找到了十七号墓。” 崔安宁:“还差二十八号墓和九十三号墓没有找到。” “我们继续找这两座墓。”霍闻川道:“另外需要注意的是,四条疑似假须知当中,现在已经排除一条,还剩三条。” 孟乔忧心忡忡地问:“要是我们遇到了,怎么办?按真的来,还是按假的来?” “暂时无解。”霍闻川道:“我们只有尽快找到九十三号墓,叫醒守墓人的妻子,或许能知道答案。” “不要接触守墓人,除非叫醒他的妻子。”姜银砚又把卡片的内容念了一遍,“叫醒守墓人的妻子,应该就能问出哪条须知是假的。” 姜银砚和霍闻川的话无疑给了大家勇气和希望,连胆小的荆小紫都不再畏怯,“那我们快点找九十三号墓吧。” 三组人在十七号墓前分开,去往刚才没走到的地方。 七八分钟后,“咚……” 正跟霍闻川一起找墓的姜银砚冷不丁听见一道空灵而悠远的撞钟声,她登时抬起头,问身旁的霍闻川:“闻川,你听到没有?” 霍闻川偏首看她,“听到什么?” 姜银砚抬手指向天空,“撞钟声。” 霍闻川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二话不说拉起姜银砚,火速朝守墓人的小屋跑去。 “四十二号墓我们已经找到,现在只差三炷香,来得及。”霍闻川一壁跑,一壁安抚姜银砚。 姜银砚面色沉着,“嗯,我不担心。” 荆小紫四人看到他们在向守墓人的小屋狂奔,不必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均停止寻找另外两座墓,提心在口地望着他们。 霍闻川喊道:“别停下来,找到那两座墓。” 闻言,四人当即敛回目光,继续找墓。 小屋门口的白灰原模原样地堆在那里,门在先前被黄毛男推开后便未再关闭。 来到门口,霍闻川半点不犹疑,抬腿就要进去,一步跨出,却明显感觉到一股不小的阻力。 他即刻收回腿,掌住姜银砚双肩,“阿砚,我进不去,我在门口看着,你进去取香,三炷。” 话落,霍闻川拿出手电摁亮,但光芒却像被一道隐形的屏障挡住,即便拧到最强也半丝都照不进屋内。 姜银砚一双眼睛清亮如月,对上霍闻川焦灼的眸子,冷静地告诉他:“闻川,我可以的。” 随后望向屋内,光线晦暗,空气污浊,令人作呕的腐烂味冲鼻而来,姜银砚不由自主地微微颦眉。 她鼓起勇气,跨步进屋。 悬在屋顶的尸体叫人见之胆寒,走到里面,气味更加浓烈刺鼻,姜银砚不得不用一只手捂住鼻子,以减轻胃部的恶心感。 不大的屋里摆满杂物,步子稍微迈大一点都能踩到东西。 姜银砚瞥见最里面的角落有一只盒子,盒盖未扣严实,缝隙间露出一截拇指长短的黄签,看起来像是香。 她绕开尸体,走向角落,蹲身打开盒盖,里面是满满一盒香。 姜银砚一喜,麻利地取出三炷,又将盒盖原样扣好,照旧露出那一截。 她执香站起,一转身,猝不及防地对上两只死气沉沉的浑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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