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检查下来,只有张晴和他们的三号船没有进水,其他几艘船均出现大大小小的裂隙。 根据破损的严重程度推算,最先沉没的应该是宋翔他们的二号船。 虽然大家用冬天的衣服堵住了破口,但也只能是延长沉船时间。 尾船受损较轻,霍闻川估计能撑四个小时左右。 二号船,宋翔估计最多只能撑两个小时,因为他们的船像是撞进礁石的凹陷里,导致船舱出现四处破洞。 其中一处足有脸盆那么大,就算加上三号船的全部衣服也根本堵不住,依然有一小股一小股的水渗进来。 现在只有三号船完好无损,正常情况应该是所有人都转到三号船就能安全,然而这里是迷案之地,零点过后就不能离开自己所在的渔船。 四艘船现在相隔的距离不超过五米,只要说话声音拔高,旁边船的人也能听到。 高茴纳闷:“那些鱼把我们送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单纯想我们触礁沉船吗?会不会太费劲了点儿?” “不知道,总感觉没有那么简单。”姜银砚思索道:“要想在海上弄死我们,不难,鱼群就能直接把船掀翻。” 傅平湘积极给同伴们出主意:“反正船沉了也是死,不如在沉之前来我们船上,搏一搏总比啥也不干强。” 宋翔立马应和:“我认为你说的对。” 一号船的樊科大声道:“我,我可以来你们船上。” 傅平湘看樊科非常不爽,听到他说话,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出言怼,但转念又作罢,当前的处境不适合内讧,便说:“还没到时候。” 马群荣也觉得傅平湘说的是那么回事,但心里总是忍不住七上八下的,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要发生,便询问靠在控制室外壁的霍闻川:“小霍啊,我们能上他们的船吗?” 危险就在脚底,谁知霍闻川却若无其事地说:“休息一会儿吧。” 马群荣霎时咋舌。 姜银砚觉得霍闻川淡定得有点反常,“闻川,你是不是猜到什么了?” 霍闻川声如和风:“其一,死亡的前提是违反规则,这里的规则是零点过后不可以下船,我们没有人下船。其二,你还记得罐头厂第一晚发生的事吗?” 姜银砚回忆片刻,“零点一到,房子外面突然天光大亮,像白天一样。接着,npc的门全在打开。我们都没有动,然后就有人来敲我们的门。” 傅平湘继续往下说:“我们都没开门,结果被瞬间转移到了院子里。” 高茴补全:“然后被迫玩丢手绢。” “这次跟罐头厂那次或许有异曲同工的地方,我们可能会面临一次非生即死的抉择,下船,或者,”霍闻川指向隔壁的渔船,“去三号船。” 听到三号船在选择范围之内,傅平湘激动地问:“霍帅,那我们三个呢?我们就在三号船还用选吗?学校那件案子就是只要不是住417的人都很安全,我们这次是不是也一样?” 霍闻川看了一下手表,不知不觉已经两点,“等选择降临时才能知道。” 张晴和凝视底下的暗礁,“我倒是很好奇另一个选择是什么。” “能不能是让我们去海里抓鱼?”傅平湘脑洞大开。 话音刚落,他便听到姜银砚笃定的声音:“不是。” “为什……” “么”字还没问出,傅平湘就看到一艘轮船刺破黑暗,幽灵般航进他们的视线。 渔船上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艘不知道从哪里驶来的巨轮。 姜银砚觉察出一丝异常,“这么大一艘船,航行起来却没有一点声音,连水声都没有。” 张晴和眼眸微眯,“船上也没有一点光。” 待巨轮驶近,高茴惊呼:“我的天哪,这是什么船?外面怎么长了那么多海藻和贝壳。” 巨轮一百八十度转向,侧面朝向灵探组的渔船,仿佛是为了让人看清它的模样。 大家也不负所望地认真打量。 巨轮浮于水面的高度目测有十来米,船身长约七八十米,首尾高,中间底,整体形状宛如被暴力拉长而导致变形的“凹”字,造型不像是近代之物。 巨轮在五米开外处停下,与此同时,底下的暗礁冉冉升出水面,大家这才看清礁石表面有许多凹坑,和室内攀岩壁的受力块大小相近。 这块硕大的礁石像一架助人登船的天然石梯,紧贴船身,升至与船腹等高处即停。 礁石连接渔船和巨轮,只要他们踏上礁石,就能走到那艘巨轮上去。 姜银砚恍然大悟,“看来这艘轮船就是另一个选择。” 霍闻川端详着船身被严重腐蚀的地方以及呈包裹状生长的厚珊瑚,“我想,这大概是一艘古沉船。” 傅平湘连忙把张晴和推出来,“晴和是考古专家,你赶紧看看这船是哪个朝代的。” 张晴和反问:“还用看吗?” 傅平湘没理解她的意思,“为什么不用看?” “西代的商船。”霍闻川回答了他的问题。 姜银砚估计傅平湘还是没想明白,便把找到的线索端出来:“杜玉英家里的珐琅盒、来胜家里的铜钱和净瓶、胡丙家里的鸾鸟葡萄镜,十有八.九都是来自于这艘船。” 傅平湘忽然觉得所有人都比他聪明。 高茴震惊的是村民竟然可以把价值连城的文物据为己有,还明目张胆地放在家里,“私拿文物不是犯法的吗?当地政府难道不管吗?” 张晴和表情变得严肃,“政府当然要管,但前提是政府知道有这艘船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有人发现了这艘船,但没有上报给政府?”傅平湘的思维终于跟了上来。 在旁边静听几人讨论的lulu高声问:“我们要去那艘船上吗?” “我只想去三号船,我现在能来三号船吗?”从船进水开始,樊科心心念念的都是去没有撞破的三号船,还生怕傅平湘几人拒绝他上船。 张晴和冷冰冰道:“可以,但后果自负。” “好好,我自负,我自负。”樊科一步跨出一号船,踩上礁石。 胡杨劝道:“你要不等等看大家怎么选?一起行动才安全。” “你慢慢等,我要去三号船了,现在只有三号船才最安全。”樊科坚信自己的判断。 说罢,他从仅容一只脚站立的横切平坦窄地走向三号船,把胡杨独自一人留在一号船上。 蔡思雨看着樊科从他们面前小心翼翼地踱过去,“那我们呢?去三号船还是那艘大船?” 姜银砚道:“去古沉船或许有危险,但破案的重要证物很可能在那上面。” “就像元香的借阅卡。”傅平湘脑袋终于灵光了一回。 霍闻川:“我同意阿砚说的,但事关生死,大家自行选择。” 张晴和捞起搁在船头的一捆麻绳挂在臂弯,径直跨出渔船,左脚踩在横切地,右手扣紧离头顶处最近的一个岩点,二话不说就开始往上攀爬。 高茴兴致勃勃,“我也来。” 高茴前脚刚离开,樊科后脚就从礁石跳到三号船,把一手的水在裤腿蹭干,随后问傅平湘:“你要去吗?” “如果不去就要和你待在一块儿,那我宁愿冒一冒风险。”傅平湘半点不给面子地说完后就毫不犹豫地踩上礁石。 四号船,姜银砚和霍闻川并步而上,马群荣犹豫了几秒,最终决定跟随大部队一起攀礁石。 张晴和第一个登顶,她把麻绳的一头绾在手里,再将其余的部分全部丢向二号船,“绑紧。” 蔡思雨和宋翔立即把麻绳绑在lulu的腰部,紧紧地缠了几圈后系劳。 等其他船的人全都上去后,大家开始齐心协力拽麻绳。 lulu左手抓住麻绳,右手和左脚则借力岩点,在同伴们的帮助下成功攀上六米高的礁石。 最后是宋翔和蔡思雨,在lulu上去后,他们两人才开始攀爬。 十一个人,只有樊科选择留在三号船,其他十人都选择了古沉船。 他们站在礁石中间,老成员们纷纷打开手电,近距离端详眼前的这艘巨轮。 沉在不见天日的海底,早已失去原本的色彩,犹如一颗被蒙尘的珍珠。 古船的整体结构被破坏程度较轻,所以如今依然可以窥见它的英姿,仿佛只要修缮一番,它仍旧可以在辽阔的大海乘风破浪。 “好可惜。”姜银砚惋惜不已。 观察半天,傅平湘发出疑问:“这么大一艘船,究竟是怎么沉的?” 张晴和手电的光照在船头一处断裂口上,“触礁、超载、海盗或是遭遇极端天气等,具体原因需要专业部门来调查。” 霍闻川走到礁石边缘,“我们下去吧。” 张晴和叮嘱道:“这艘船一直泡在海水里,许多地方已经腐朽,稳固性很低,所以我们尽量把动作放轻。” 十个人次第下到船上,最后一人是胡杨,他刚蹑手蹑脚地踏上船板,礁石便在他身后冉冉下降,沉回水中。 傅平湘双手扒在船舷上,惊异地瞪大眼睛,“这啥情况?还不让我们回去了?” 高茴乐观地说:“既来之则安之。” 傅平湘又定定地看了两秒,而后离开船舷,把目光投向脚下的这艘巨轮。 由于长年累月沉在海底,船上积了很多淤泥,一脚踩下去,足以淹没脚踝。 在外围旁观和身处其中的感觉大不一样,除了看得更清楚,还让人更直观地感受到这艘轮船的庞然。 船头层台累榭的建筑非常具有标志性,最上面是一栋飞檐斗拱的宫屋,其下共设三层阶梯,每一层都用汉白玉栏杆围住。 张晴和走近一根栏杆,用手抹去上面的附着物,露出一块灰白色。 把手电照近,像刻着一朵花,但有泥嵌在其中,看不大清楚,而眼下又没有专业的考古工具,张晴和只能用指尖把刻纹里的泥扣出来。 在扣泥的过程中,张晴和发现图案是向内“凹”进,这种雕刻方式属于阴刻,在西时非常盛行。 把泥全部扣掉后,张晴和才看清上面雕的是一朵菊花,雕工精湛,像一朵真菊,这也是西代的雕刻风格,趋近于写实。 之前的猜测现在已经可以确定。 张晴和转身看向同伴们,语气笃定:“是西代的沉船。” 姜银砚抬起头,“果然啊。” 高茴愤怒地骂道:“那些丧心病狂的,居然敢私藏文物。” 霍闻川忽然感叹道:“先人的造船、航海技术在数百年间都属于世界领先水平,眼前的这艘船就可以窥见一斑。” 一番话让众人肃然起敬。 “我这暴脾气呵。”姜银砚怒气冲天,“这些偷文物的毛贼,我非得给他们送进局子。” “确实,劳资现在越想越气。”傅平湘说完后猛地反应过来这里不是现实世界,又加一句:“在迷案之地也气。” 宋翔握紧拳头,“嗯,我也气。” 张晴和:“现实世界也有不少打文物坏主意的人。” “嘿tui,统统滚去吃牢饭吧。”姜银砚生气时像一只鼓鼓的河豚,明明气得眼睛发绿,却又莫名让人觉得分外可爱。 鬼使神差地,霍闻川竟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姜银砚软嘟嘟的脸颊,动作自然如流水,亲昵得仿佛是女生的恋人。 认识这么长时间,姜银砚还是头一次看到霍闻川做出略显唐突的举动,当场呆住,“闻川。” 霍闻川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倏地缩回手,“抱歉,我应该先征求你的同意。” “啊?”lulu身体里的八卦因子顿时活跃起来,“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 姜银砚不假思索地说:“我们不是啊。” 霍闻川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而后眼睫微垂,没有说话。 lulu赶紧道歉:“对不起,是我眼拙。” 傅平湘怪声怪气地说:“哪里是你眼拙。” “啥意思?”lulu没明白傅平湘的意思。 “贺海生应该也来过这艘船。”张晴和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回正事。 蔡思雨问:“那只珐琅盒是不是就是他偷的?” “我先来猜一下。”姜银砚将相关的线索做初步串联:“贺海生、胡丙他们四个人在出海捕鱼时无意间发现了这艘装着西代文物的古沉船,然后见财起意,每个人都拿走几件,准备卖掉换钱。” “但是,”高茴有疑问:“来胜不是船上的人,他怎么也有文物?” 姜银砚:“说明来胜这块拼图出现得早了点,他的那一环目前还在未知区域。” 胡杨听得云里雾里,“啥意思?” “好比一盘磁带,贺海生他们四个人属于A面,来胜属于B面,现在的播放进度停在A面,要想换到B面,我们还需要找到更多的线索。出现AB面也就说明当时可能还发生了别的事情。”姜银砚的思维很清晰,打的比方也通俗易懂。 胡杨豁然顿悟,“我这下听懂了。” 几人在讨论时,一道黑影从傅平湘的视线里飞快闪过,“我靠,刚刚那是什么?” 高茴的心因他这一句话猛地提到嗓子眼儿,嗔道:“别一惊一乍的吓人。” 傅平湘指向船尾的舱口,“我没吓人,我刚才看到一个黑影钻进去了。” 姜银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船舱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没眼花?” 傅平湘竖起三根手指,一本正色地说:“我对大海起誓,我绝对没有眼花。” 张晴和没有迟疑,“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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