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1 / 1）

回到碧云阁的洗手间，亮灿灿的灯光刺得姜银砚眼睛发酸，她闭眼扶住门框。

姜银砚进案子之前是在往门口跑，服务生听到她急促的奔跑声后，火急火燎地冲进来便看到她闭眼倚门的一幕，连忙扶好她，二话不说就摁住耳麦，“姜小姐身体有恙，请马医生来洗手间，谢谢！”

“请医生？”姜银砚倏地睁开眼，“不用不用，我没事，只是灯光有点刺眼，我闭一闭就好了。”

服务生再次摁住耳麦，“卫生间灯光过亮，刺激到姜小姐的眼睛，请调低亮度，谢谢！”

一秒钟后，灯光霍然变黯，倒是不刺眼了，却又阴森森得教姜银砚情不自禁地想起案子里的部分经历。

但姜银砚向来不喜欢给人添麻烦，所以鉴于他们有求必应的服务，她一个字也不敢再提，生怕别人再为她一句话忙前忙后。

这时，外面传来霍闻川的声音：“阿砚，你还好吗？”

服务生：“霍先生在找您，需要我扶您出去吗？”

姜银砚婉拒：“谢谢你，我没问题，可以走。”

服务生露齿微笑，“好的。”

出来后，姜银砚看到霍闻川担忧的眼神，便知应该是有人告诉他请医生的事，哭笑不得地解释：“这家店的服务是我前所未见的好，我刚才只是被灯光刺激到了眼睛，没别的问题。”

霍闻川替她理了理一绺凌乱的鬓发，“阿砚，这几天辛苦了。”

不比前两次破案回来的轻松，这次两个熟悉的人折在里面，姜银砚心里有些发闷。

但又因今天是霍闻川的生日，姜银砚不想在他面前多提迷案之地的事，便忍住心里的愁郁，俏皮地扯开话题：“好饿啊，请问寿星先生，我们可以开饭了吗？”

霍闻川粲然一笑，冲服务生比出一个手势。

服务生会意，躬身道：“好的，请霍先生、姜小姐稍等。”

刚回到座位，姜银砚就看到手机进来两条新消息，当时便猜其中一条是傅平湘，另一条是高茴的添加信息，点开一看，果然如此。

傅平湘的信息和上次一样：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姜姐姐的聪明机智，我傅某人又活着回来了。

好友请求的昵称是哆啦做梦，备注是：我是高茴。

姜银砚一一回复后便把手机放到一旁，准备吃饭。

用餐时，霍闻川状似不经意地问：“那个广播员叫什么名字？”

姜银砚咬一口蜂蜜渍的青梅凉藕，不假思索地回答：“赵浩，怎么了？”

霍闻川再次证实，姜银砚他们离开迷案之地后便不记得黎云培，黎云培顶的也只是案件中的角色，他本身没法成为里面的人。

对上姜银砚疑惑的眼神，霍闻川淡然地解释：“我在脑中复盘案子，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

姜银砚放下筷子擦擦嘴，“别那么辛苦，今天是你的生日，你需要清空脑袋，心无旁骛地玩。”

霍闻川莞尔，“阿砚说的对。”

下午，霍闻川带姜银砚来到一家卡丁车室内体验馆，姜银砚昨天在他面前念叨过一次，霍闻川记在心里，提早便预约好。

进来之后，姜银砚发现平时火爆的场馆今天竟然门可罗雀，“这什么情况，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霍闻川随口道：“大约是生意不好。”

姜银砚惊掉下巴，这家店平时特别难约，她只跟赵枝来玩过一次，而且要提前一个星期预约，没想到时今变得这么空荡，不禁唏嘘：“看来现在生意不太好做。”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姜银砚换好衣服，刚戴上头盔，一通语音电话打过来。

工作人员把电话拿给姜银砚，姜银砚瞄一眼手机屏幕，是傅平湘发来的视频通话。

“谢谢！”她拿过手机，接通视频，傅平湘的大脸赫然占满整面屏幕。

而从傅平湘的视角只能看到一个反光的头盔，他瞪圆眼睛，惊呼道：“我去，你这什么造型？”

“傅平湘。”霍闻川拎着头盔从姜银砚背后走来。

傅平湘能够完整看到霍闻川的上半身，穿着一件利落的红蓝色赛车服，“霍帅，你们在干啥？”

“他们在玩卡丁车。”张晴和的声音从手机里飘出来。

姜银砚一把划开头盔的挡风片，“晴和跟你在一块儿？”

“我陪晴和上医院来了。”傅平湘从镜头前闪开，而后对准张晴和。

张晴和愤懑地纠正：“不是陪，是强迫。”

“什么？晴和进医院了？”姜银砚大惊失色，按理说在迷案之地受的伤出来就能瞬间复原，怎么会严重到进医院？

张晴和半坐在病床上，两手横抱在胸前，“傅平湘死活要拉我来医院。”

“以防万一嘛。”傅平湘嘿嘿地笑，“带她做了个全身检查，刚查完，下午晚点出结果，我们现在在这儿等。”

“等结果为什么要住院？”张晴和很暴躁。

“就住一晚上，没问题明天一早就出院，我还跟这儿待一宿照顾你呢。”傅平湘又把摄像头对准自己，“晴和这会儿脾气有点大，咱不跟她聊呵。”

“傅平湘。”张晴和气得一拳头捶向傅平湘的后脑勺。

傅平湘预判到似的偏头一躲，得意洋洋地说：“嘿，你打不着。”

“太欠揍了，晴和，狠狠捶他。”姜银砚在手机屏幕里添油加醋。

傅平湘：“喂喂喂，看热闹不嫌事大啊。不和你说了，你跟霍帅好好玩，我去给晴和买点水果，拜拜！”

张晴和的声音从屏幕外飘来：“苹果、山楂、柚子都不要。”

傅平湘侧过头，“老师没告诉你不许挑食吗？”

话音刚落，傅平湘的侧脸定格在屏幕上，同时显示：对方已挂断。

自动退回锁屏界面后，姜银砚再次把手机交给工作人员，开始戴手套。

戴着戴着，她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傅平湘跟晴和吵吵闹闹的好像一对姐弟。”

霍闻川一愣，“阿砚觉得他们像姐弟？”

姜银砚：“是啊，就跟我们像兄妹一样。”

霍闻川心脏猛然一缩，却还要神情自若地应她：“嗯，挺像的。”

姜银砚坐进卡丁车，霍闻川唤道：“阿砚。”

她回头。

霍闻川在她身旁单膝蹲下，浅笑道：“挡风片没划下来。”

一只手温柔地替她盖下挡风片，姜银砚视线被手掌遮住的那一瞬间，霍闻川隔着头盔，在她嘴唇的位置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旋即移开手，“好了。”

姜银砚冲他挥挥手，缓缓踩下油门，“呜”地一声冲进赛道。

在她身后，霍闻川再难支撑，嘴里蓦然吐出一口殷红的血，整个人轰然倒地。

见状，工作人员全部惊慌失措地蜂拥上来，“霍先生，霍先生……”

一圈结束后，终点处，一个面生的西装男人走过来，蹲下身和姜银砚保持平视，露出职业式微笑，“姜小姐，你好！”

姜银砚摘掉头盔，“你好，请问你是？”

男人自我介绍：“我是霍先生的司机，姜小姐不介意可以叫我小韩。”

姜银砚四下里一望，不见霍闻川的人影，“闻川呢？”

小韩：“霍先生临时有紧急的事先离开了，让我跟姜小姐说声抱歉，改天再亲自跟您赔罪。”

霍闻川不是不告而别的人，姜银砚怕他遇到什么难题，“事情要紧吗？”

小韩：“姜小姐别担心，霍先生可以处理妥善。”

姜银砚这才放心，“那就好。”

小韩：“霍先生走时交待过我，不管姜小姐想去哪里，我都全程陪同，所以姜小姐接下来是继续在这里玩，还是想再去别的地方？”

霍闻川不在，姜银砚也没了兴致，起身跨出卡丁车，“可以麻烦你送我回家吗？”

小韩：“我的荣幸。”

姜银砚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给霍闻川发去一条信息：闻川，我现在准备回家去，你的事情棘手吗？

信息发送完毕，姜银砚回更衣室换衣服。

霍闻川平时几乎是秒回信息，但今天直到坐上车，姜银砚也没有收到他的回信，不免有些担心，便问小韩：“闻川的事情真的不要紧吗？”

小韩一边开车，一边礼貌回答她的问题：“请姜小姐放心，不要紧。”

既然小韩都这么说，姜银砚便不再多想。

回到家里，姜银砚洗了个澡，随后把脏衣服丢进洗衣机，躺进暖和的被窝。

在迷案之地的这几天，睡眠严重不足，她需要好好补觉。

一觉醒来，天已黑透，姜银砚打开床头灯，拿过手机，已经晚上九点，她这一觉睡了整整五个小时。

微信有几条新消息，姜银砚点开来看，最顶上是赵枝，三条。

赵枝的下面是一个学生的家长，两条。

学生家长的下面是霍闻川，一条。

姜银砚首先点开霍闻川的消息：阿砚，今天不告而别，我很抱歉！

内容只有这短短的一句，再看发送时间，下午五点半，那个时候她已经睡着。

姜银砚点击输入框：没关系，你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发送后，姜银砚退出和霍闻川的对话框，点进学生家长的信息，是一段跳舞视频和一条长达六十秒的语音。

听完语音后，姜银砚先是夸赞了一番，随后提出几条意见一并发给家长。

刚退出对话框便收到家长的回信：谢谢姜老师，我会按照你说的要求孩子。

姜银砚再次点进去回复：不客气！

姜银砚最后点开赵枝的对话框，一张男士照和两条文字信息：砚砚宝贝，给你隆重介绍，这是本小姐的新欢。帅不帅？

这是赵枝的第五任男友，姜银砚先回了个“帅”，紧接着又问：多大？

问年龄的原因是，到目前为止，赵枝的每一任新男友都比前一任小，要么小一年，要么小一个月。

果不其然，赵枝的回复是：十九。

姜银砚一副了然的神情，又跟她闲聊几句后便退出微信界面。

“咕咕咕……”

肚子发出饥饿的信号。

姜银砚一贯不喜欢吃外卖，所以橱柜里有准备方便面，就是为了应付这种时候，懒得动手，但又不得不吃。

姜银砚一边泡面，一边刷微博，同时在等霍闻川的回信。

但直到她洗漱完毕再次上床睡觉，都没有等到他的消息。

姜银砚以为他一直在忙，电话号码翻出好几次都没能按下拨号键，一直犹豫到十二点。

也许他和自己一样，事情处理完毕后就回家睡觉了，这么一想便很合理，姜银砚安心地放下手机，打算明天再跟他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