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尔，我加入你们队，”乐笙愉说道，“但是你得让那个F班的走。” 燕危然手插在裤兜里，遥遥地抬头去看乐笙愉，觉得有点好笑，哪里会有人愿意为了最后一名，不要第一名。 她有自知之明会被放弃，于是满不在乎地继续往下一个走。 肖尔却没有放下举起的手：“你提的要求在我这里不可行，我的队伍已经有五个人了。在我完成组队前你不加入，那就请你去别的组吧。” 另一个A班的选手说道：“老师，我想进黎念的组。” 乐笙愉长得矮，跑得却快，一脸愤怒地跑过来，用拳头揍了肖尔一拳：“行吧，六个人就六个人，但是你得想办法把歌给我保住咯。” 燕危然在状况外，却是积极参与讨论：“什么歌，有什么你特别想唱的歌？” 但是那二人没一人打算理她，于是燕危然默默地走到了肖尔这一队的末尾。 陈米娅向她笑了笑，或许是高个子女生的自觉，把燕危然让到了自己身前。 肖尔不闪不躲，反正那一拳也没有任何杀伤力，只淡淡说道：“你自己觉得还有可能吗？” 乐笙愉也知道没可能了，咬牙切齿道：“……我能骂你吗？” 肖尔：“直播呢。” － 分组完毕，一共二十一个小组，分成三个部落后，同样人数的小组会进行PK。 现在肖尔和黎念的小组同样是6人，而因为她们二人的初舞台得分排名相连，自然而然就被排入了两个不同的部落。 平均分计算后，不出预料地，黎念那一组排在了第一。 而何皎娇那一组，也排得比较靠前。肖尔这一组被排在了第七。 原因还是那个零分实在是拉走了太多的分。 直播中断十分钟，已经晚上八点了，下一个流程是选歌。 这十分钟，直播间内会播放节目方选好的广告，只是那广告只对观众开放，练习生自己休息就好，不用管那么多。 尹葵诺看到午后找她和乐笙愉谈话的工作人员，但他们只是往这边看了看，又继续跟排名比较靠前的几个组交代。 别的组或多或少地都在用羡慕或者好奇的目光盯着那被选定的几组。 “看吧，肖尔，我进了你们组，你是弃子，连带着我都成弃子了。”乐笙愉跟只鸭子一样噘着嘴，“我可个人排名第一呢，今天下午他们还给我递剧本了呢。” “那倒真是委屈你了。”肖尔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事，答得漫不经心，“没办法成为他们有用的棋子了。” 这不上心的一语惹得乐笙愉更加上火：“肖尔，你在cpu我。” 肖尔：“你在cpu你自己。” 尹葵诺只能从中调和:“他们那是在发剧本，若是你真能按他们剧本走，你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了啊。” “所以说，既然用不上，现在他们不给你发了，其实也没有太大损失，对不对？” 乐笙愉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撅着的嘴放下了，心如止水。 看着她的反应，尹葵诺也拿不准，到底是自己的“小白花”人设让自己的说服力变得更强了，还是她真的很能说服人。 “像这种选秀啊，最终决定节目走向的还是观众。就算剧本发得再好，最终还是得要看观众喜不喜欢。”尹葵诺继续说着自己对于综艺微薄的见解。 乐笙愉：“没错，我这样的黄金，一定会在舞台上闪闪发光。” - 《出嫁》这首歌是自带热度的，前两年刚出来的时候大火了一阵，各种二创、改编、编舞充满了短视频平台。 室友在宿舍里刷得，连尹葵诺这种从来赶不上潮流的落伍人员都能哼上两句。 这次的歌曲片段出来的时候，也是一下子就抓住了大家的耳朵。 视频中的舞蹈老师们虽然没有穿演出服，只是穿着普通的练功服，但是出色的木偶舞与歌词中封建时代女子出嫁时的无奈和无力形成呼应。 曲调的欢乐，恰恰衬托出了歌词的悲哀。 有很多组都跃跃欲试想要选这首歌。 但这首歌里有戏腔的部分，而戏腔的那个部分是最出彩的，是绝对的重头戏，好孬就看那一嗓子。 有的选手开始现场吊嗓子，发现不行以后就乖乖像鹌鹑一样坐回位置上了。 黎念向队伍里问道:“你们有谁会戏腔？” 其中一名来自B班的叫越琳珊的选手举手道:“我可以的，我小时候兴趣班学过两年。” 黎念:“后来怎么不学了？” 越琳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学唱戏太苦了，这么多年都得早起吊嗓子，一天懒觉都不能睡。” “那么久不练功，嗓子不会唱不上去吗？”黎念问道。 越琳珊:“没事的，我来之前试过的，还是能唱上去的。” 中间有几首歌比较普通，像是买来糊弄的，丽塔一直等在屏幕前，直到一首歌出来，她像小孩子一样欢快地喊道:“啊，我的歌。” 那首歌的名字叫《机械反叛》，一开场那段机械齐舞非常有难度，但是演出的时候舞美好的话，应该很炸场。 到歌曲的最后，机械反叛被镇压，但是所有的舞蹈演员都恢复了初始的动作，他们被镇压了，却没有倒下。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丽塔拿着话筒，兴奋地介绍着，还自己来了一小段其中的机械舞，“哪个队伍选了，我可以自己来教你们怎么跳哦。” 可是丽塔是虚拟歌姬，现在是将核心程序载入到了仿生人躯体里，归根到底，她仍旧是个虚拟的数字生命。 她兴奋地说《机械反叛》是她最爱的歌的时候，尹葵诺总觉得怪怪的。 但是大家似乎都很喜欢这首歌，甚至跟着里面的节奏哼唱。 尹葵诺忽然反应过来，其实大家都是数字生命，只有她是异类。 她觉得怪异，是因为她的思想是人本位的。 而这群“人”，他们本质上，都是机械人、仿生人、数字人。 唯独不是像她一样的血肉之躯的人。 在这里，她才是异类。 - 但是直播却被叫停了，节目组让丽塔换一首歌，不要用这么容易挑起种族冲突的歌。 丽塔也没有生气，甚至还道了歉，然后立刻换了另一首名叫《春日游》的歌，现场推演了排舞，然后又放进了曲库里。 “选我的歌依旧附赠舞蹈老师哦。”丽塔拍了拍自己胸口。 直播恢复了，选手们都疯狂地喊着丽塔的名字，丽塔也挺享受自己的人气的。 屏幕上又放起下一首待选的歌曲。 还有一些歌曲节奏太慢，连尹葵诺一听都知道不适合舞台， 到最后是三个自作曲名额，提供一小段de，小组可以选择根据de作曲，也可以完全原创。 有三个名额，意味着每个部落都得分到一个，但是又要作曲，又要写词，又要编舞，最后还得排成舞台，注定难度极高。 但是也最证明能力的。 但最大的问题在于，全新的歌，要如何在初舞台一首歌的时间里，打动观众。 - 最后三首自作曲的de仍在播放。 “我们选《出嫁》吧，这首歌最好了，”越琳珊迫不及待地抱住黎念的胳膊，“我们的平均分是第一名呢。” 而这边，肖尔在给乐笙愉打预防针:“明眼人应该都看得出来，这次《出嫁》是最好的一首歌，所以应该轮不到我们组了。” 乐笙愉:“《出嫁》是那么适合我啊，吴月频还说等我选了这首歌要来跟我交流一下唱法呢。” 肖尔：“对啊，你怎么不去黎念的组呢。” 乐笙愉：“……” 乐笙愉嘴上开始挂油瓶，而肖尔虽然自己也选不到歌，却是一副看戏的样子。 在一旁的燕危然说道：“不好意思啊我……” 僵持的那二人立刻截住她的话头。 肖尔：“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乐笙愉：“有你什么事？” 那两句话几乎重叠，将话说了一半的燕危然张着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尹葵诺说道：“既然都在一个队里了，就不要互相抱怨了。” 乐笙愉满足地眯起眼：“是这个道理，以后就是风雨与共的一家人了。” 燕危然清瘦的脸上闪过错愕，却又弯了眼尾带着笑意说道：“谁跟你们一家人啊。” - 黎念那组却是不一样的氛围。 岳琳珊提出要选出嫁那首歌后，这个平均分排名第一的队伍就沉默了。 时间久了，她也感觉到了不自在，松开了抱着黎念的胳膊，又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了。 她松开以后，黎念才笑着问身后两个本来就是空想女团的成员：“你们俩怎么想？” 那两名成员一唱一和地说道： “团队选曲，必须要大家都合适才行。” “戏腔的话，琳珊，只有你一个人会唱，恐怕不太合适。” “我们队里以前也有个会唱戏腔的，但是嘛风格不太合适。” 气氛渐渐紧张，黎念笑着调和道： “琳珊，这首歌戏腔那个部分太关键了。” “我们队里以前有个唱了十多年戏的，都在舞台上出过纰漏，更何况是你——只学了两年。” De放完了，开始选曲，丽塔问到黎念这边。 黎念转身跟队员商量，片刻后，黎念转身说道：“丽塔老师，我们选您的歌《春日游》。” 丽塔显得有些惊讶，用手捂嘴，抓住了身边赵仪舟的胳膊用力晃了晃，然后才走过来与黎念拥抱。 “谢谢你们选我的歌，我一定好好教你们舞蹈的精髓。我可以问一下你们选曲的理由吗？” 黎念笑道：“我们一致觉得，这首歌最能发挥我们队员的优势，而且丽塔老师的歌真的很好听。” - 这边的乐笙愉也用力地抓住肖尔的胳膊，用气声喊道：“啊啊啊——她们没有选《出嫁》，我们可以拿了！” 惹得旁边组的选手都转头来看这个不稳重的第一名。 肖尔掰开她的手指：“冷静，我们排第七，不是排第二。而且我也不是很想选《出嫁》。” 乐笙愉警觉地坐直了身体：“为什么？你的意思是，就算《出嫁》轮到我们这边，你也不想选？” “是，”肖尔说道，“跟我第一个舞台同质度太高，而且太耳熟能详的歌自由度太低。” “可是《出嫁》很出名啊。”乐笙愉不甘心地说道，“一出来肯定能炸场的，我们需要炸场。” 但是她的兴奋却被平均分排名第四的队长何皎娇打断。 何皎娇说道：“我们队想选《出嫁》。” 赵仪舟又跟她确认了一遍：“你们确定吗，这首歌难度不小。” 乐笙愉屏住呼吸。 何皎娇：“确定。” 乐笙愉瞬间像被抽掉了灵魂一样倒在了旁边陈米娅怀里，掐着自己的人中。 陈米娅像是抱着孩子一样抱着她，哄着：“还有别的歌呢。” 乐笙愉灵魂出窍：“不，没有了，我累了，毁灭吧。” 坐在何皎娇身边的夏淮秋脸上的表情一滞，却没有反驳。 她们组顺利地选到了自己想要的歌。 何皎娇拿回歌曲牌的时候非常兴奋，抱在怀里生怕被人抢走了。 “你刚才吊嗓子不是没有吊上去吗？”夏淮秋低声问道。 何皎娇认真地转头说道：“可是淮秋，我一定要选全场最好的歌。” “这首歌似乎并不适合你。”夏淮秋说道。 何皎娇毫不犹豫地说道：“可是我知道适合你。这首歌的难点和出彩点，第一个是戏腔，第二个是融入了popin的木偶舞。淮秋，所有的选手里，只有你能跳好。” “而且，”何皎娇灿烂地笑道，“戏腔部分我们不会，我相信吴月频老师会来帮我们的。节目组说这首歌是吴月频老师推的。” - 排名第五的队伍继续选择。 燕危然戳了戳已经灵魂出窍的乐笙愉：“喂，所以说你喜欢那种带戏腔的歌？” 乐笙愉躺着翻了个白眼：“当然，我学美声的，来节目就是想跟肖尔合作，看看美声唱法与国风歌曲的适配程度。” “这种新国风的歌，”燕危然眼前一亮，“你的嗓子确实很适合。” 乐笙愉气若游丝：“合适有什么用，歌都没了。” “快轮到我们选曲了，”肖尔回头提醒道，“你们想选什么歌？” 陈米娅抱着乐笙愉用手轻轻拍着：“我都可以的。” 尹葵诺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舞蹈不要太难的。” 众人表示理解。 乐笙愉瘫着：“不用管我，我已经失去世俗的欲望，成为一条咸鱼了。” 韩若冰言简意赅：“都行。” 燕危然说道：“选第三首自作曲吧。” 三秒后，乐笙愉从陈米娅的怀里挣扎起来：“你疯了，自作曲难度太高了，我都怀疑要完不成。” “可是我们排在前面的组不选，”燕危然苍白却轮廓明晰的脸上露出笑容，“后面的组就更难完成了。” “你这样的责任感有点不合时宜吧？”乐笙愉嗓门不知不觉高了起来。 “人总是要有点责任感的，”燕危然说道，“我弄丢了你的《出嫁》，当然要再还你一首歌。” 乐笙愉顿了片刻：“啊，那倒也不必，我没有那么记仇。” “我早想作新国风的曲，但是买账的人很少，这一回正好让我来试试，” 燕危然的目光扫过周围，又自嘲地找补了一句：“当然前提是，如果各位都同意的话，却是是会有一点的风险，比如果，我灵感突然没了。” “如果大家都不同意，也可以不用管我，选别的曲子。”话虽然丧气，但燕危然一扫之前懒洋洋地语调。 “挺好的，这样舞蹈可以简单点。”尹葵诺说道。 下一秒就看见乐笙愉露出一脸“我就知道你有私心”的表情。 尹葵诺：“……” 虽然她说话前的第一反应是，反正她的任务目标只是晋级，并不是拿第一，所以让别人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何乐而不为呢。 第二反应才是，舞蹈可以更简单一些。 但是说她有私心也没什么太大问题。 剩下两位也表示了同意。 “不过我的曲子里，要效果最好的话，需要有两个人会戏腔，可能还得委屈你们其中一个人去学一下了，”燕危然将目光移到肖尔身上，“肖珥，恐怕得委屈你——” 肖尔立刻打断施法：“我声域不合适。” “我会。” 一个大家都没有想到的人出了声。 陈米娅的脸上有一点不自在，像是小学生回答问题似的还举了手。 对上大家的目光她又不好意思起来，将手放下了，隔了半晌解释道： “我从小在戏园子里长大的，跟着奶奶学了十来年的戏，不过后来有点事，家人都过世了，戏园子倒了，我又长得太高，别的剧团都不要我……” 她的眼神闪避着，声音有些颤抖：“不过，也是我基本功不扎实，我上台就容易紧张，之前好不容易争取到了机会，结果被我自己……” 燕危然打了个响指：“齐了。” 她将手稳稳地搭在陈米娅因回忆往事而微微颤抖的肩膀上：“你正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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