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没法儿参加的生日会（1 / 1）

过两天就是杨宇飞的生日了，他四处张罗着要在食堂三楼请大家撮一顿。聊到请谁时，他竟然没提到贾雪儿。　　“是不是漏了雪儿”贾鹏好奇问道　　“她不用请”　　“为什么呀”　　“你想知道问她去，但最好也别问”杨宇飞回到。　　这天到了杨宇飞的生日，贾雪儿在寝室里看书，她知道是杨的生日，可她不想去，因为但凡是生日会，就会把她的回忆一下子拉回到她12岁那年。　　12岁，是每个孩子都会经历的大岁数，12岁的生日，也是每个家庭都会给孩子们准备的大日子。意味着人生来已经一个轮回，需要大庆大贺，规模甚至不亚于结婚这种日子，当地人管叫“圆生”。　　圆生头天家里已经坐满了亲戚朋友，显得60平米的家不是那么宽裕，刚刚贾雪儿和黄霞去照完圆生照，贾雪儿脸上还带着妆，这也是生平第一次画这么浓，这么好看的妆发，家里亲戚见着便夸，孩子长大了。　　一想到明天会在亲戚、朋友的祝福下度过自己的大日子，小妞掩饰不住的兴奋。　　黄霞好面子，张罗前张罗后，一会喊大家吃饭，一会吃水果，都不见停歇，可就是不见贾义庄的身影。“这孙子说出去见个朋友，咋还不回来。”心里嘀咕着，说着打起了电话，“明天要用的红丝带放哪了？”　　贾义庄一见来电，周围的酒肉朋友们起哄“嫂子催哥你回去呢”。“催什么催”不耐烦地接起电话“你自己不会找啊，就在厨房”说完没等黄霞的音儿就挂了电话。　　找到了红丝带，黄霞紧接着又打起了电话，“蛋糕刀放哪了？”，“我能知道了，不知道”又挂断了电话。这气的黄霞咬牙切齿，自己忙的要死，这死人不回来帮忙，还在喝酒，听着那边哄哄嚷嚷，让黄霞气到冒烟。　　“嘀...嘀...嘀”，“你他妈的有完没完”　　“你到底啥时候回来，这么多事”　　“你等着”　　“嫂子等不上啦，哥你要不回去吧？”“回去他妈呀，你们等着我”　　借着酒劲儿，贾义庄打了车跌跌撞撞爬上了六楼，“咣咣咣”敲门，贾雪儿的小姨冲着黄霞喊，“估计是姐夫回来了”。　　把手刚一按下去，贾义庄那边一个大脚踹开了门，小姨子没等站稳，一屁股摔在了地上，黄霞听着动静不对从厨房出来骂道“你死哪去了”　　就见贾义庄红着那张黑脸，指着黄霞骂“就你他妈事儿多，有完没完”，“你是不是有病”，喊骂声惊出了黄雪儿的外公，震喊道“骂什么，咋的了”，而急眼了的贾义庄转头指着她外公“这就你养的女儿，杂碎啊，什么玩意儿”。　　这一家人彻底炸了锅，空中数不清的手指头，听不清的脏话，还有最后贾义庄一声“老子他妈的不过了”，咣地一声摔了门跑了。留下的是满地的浪迹，还有黄霞后续的骂骂咧咧，还有贾雪儿早已哭花了的妆。　　然而，第二天，贾雪儿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度过的，只觉得眼泡肿的生疼才能不让眼泪落下来，原定好的主持人，乐队都让贾义庄取消了，就差点连饭店就取消了。　　黄霞强撑着笑脸，在自己同学里找了个能说会道的，别别扭扭主持了这场活动。而别人逢人就问，贾义庄呢？黄霞只能扯谎，贾义庄老娘病了，回去照顾去了。　　小小的杨宇飞是昨天就从杨妈处听到了这个故事的，小朋友们切蛋糕时，一个小子随口问，“贾雪儿，你爸呢？”眼看着贾雪儿眼泪就要下来，杨宇飞拦着了一群好奇猫，开口道“吃吧，吃蛋糕都堵不住嘴啊”。　　从那以后，直至贾义庄离家出走再回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贾雪儿都不想去任何生日会，有一次迫于无奈，去了，但她真的没忍住，看到别人父母幸福地给孩子唱生日快乐歌时，自己却忍不住哭了出来。　　从此之后，她就给自己立下了规矩，不再参加任何仪式。杨宇飞不用她明说，自是知道她这不成文的规矩。　　每次光是想起来这个故事，贾雪儿都会哭。她真心觉得什么时候自己不会再因为这个哭，她可能就长大了，就像黄霞一样。　　贾鹏的短信打破了贾雪儿的思绪，他早早离开了杨宇飞的生日，约贾雪儿隔壁公园溜达。他试图解开这两人的心结，以为是好朋友之间有什么过不去的槛。　　直到听完这个故事，贾鹏牵起贾雪儿的手，在树林里踱步。　　这个公园满是树林，树林中间又有若干条小道，每条小道旁边都有树坡，郁郁葱葱的小树大树中间，会有地灯向上照亮，防止溜坡出什么事，每个地灯的不远处也都有一个小坐墩，供人休息。贾雪儿和贾鹏之前在这里看到过不止一对学校的情侣。　　贾雪儿讲完这个不想属于她的故事，木木地盯着地上的地灯，光亮从还清晰到模糊成一团，虽然刚在寝室哭过，可还是有余泪想要落下来。　　良久，贾鹏略带歉意地问，“那你恨你爸爸吗？”　　这个问题贾雪儿很难回答，说不恨是假的，她就算不想恨，但每每想起来黄霞那段时间成日以泪洗面，她不得不恨。但恨吧，贾义庄十几天失魂落魄地回来后，黄霞看着他没骂，只问“吃了吗？”，贾义庄摇头，黄霞转身下了面。好像一切的伤害都不存在，一家三口就像冬天盖棉被一样，这件事情就被严严实实地盖住了。贾雪儿想问，但不敢问，如果连黄霞都原谅了，自己有什么资格说憎恨呢。　　更何况，还没等她想明白这件事情，贾义庄就病了，谁能苛责一个病人呢。　　贾雪儿摇了摇头，算作了回答。　　贾鹏自觉很抱歉，但也很心疼自己的女孩经历过这样的伤害，他走到贾雪儿前面站定，双手捧起贾雪儿的脸，轻轻地噙住她的泪水，最后吻住了她的唇，轻轻地，软软地又离开了。　　贾雪儿惊愕贾鹏的举动，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初吻，没想到和这个故事又纠缠在了一起。但更多的是心悸，好像心脏要蹦出来。　　结束了这轻轻的吻，他俩又牵手慢慢向出口走去，一路无言，但贾雪儿心里却说“谢谢你贾鹏，谢谢你想要了解我”。　　回到宿舍，贾雪儿先是给杨宇飞发了一条短信，短短的信息上就写着“生日快乐”，得到了一句“谢谢”的回复。　　贾雪儿躺在床上，不知道该回忆12岁的故事，还是回忆刚才的吻，但恐怕都是这辈子不会忘掉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