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他那里看一下吧。” 沈微跟凌轲提议道,三人一起走到小正太的工位桌椅旁。 到了小正太工位跟前,沈微才发现他的桌面摆放与其他人有些不同。 其他人桌面上除了电脑键盘鼠标这些必备品外什么都没有,小正太工位的桌面电脑旁还摆着一个花盆,里面插了几束白色和黄色的菊花。 沈微清楚地记得,这种花一般是用来祭奠死人的。 “这花看着有些蔫儿,闻着也不太新鲜,”不知何时,凌轲把花瓶里的菊花拿出来凑到自己鼻下闻了闻,“应该有些日子了。” “你们说什么呢?” 黄发妇女见几人凑到了一起,以为他们背着别人在交流线索,想要挤到中间分一杯羹。 她一挤过来,沈微几人便不再讲话了。 “怎么,对我有意见?” 黄发妇女见状眉头紧锁,眼见又要开始骂人,段局突然去而折返,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前。 “你们在干什么!” 见四个人全挤在一个工位上,段局厉喝一声,引得众玩家纷纷抬头看向他。 “到现在还没找着邮局规章?不知道上班时间不可以乱窜工位吗!你们几个给我回到自己位置上去!” “我就问一句,”凌轲拿起菊花在段局眼前晃了晃,“凭什么他工位上有花?我们就什么都没有?” 看见凌轲手里举着的菊花,段局顺势走了过去,一把将那几束菊花夺走,扔到屋子角落的垃圾桶里。 “这是上个员工留下来的,不是我给他们的,”段局声色俱厉,“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任何一个人违反规定,听明白了吗?” 凌轲和沈微回到了吗自己的工位,只有黄发中年妇女还留在小正太的工位旁边,冲着段局叫嚷道: “这把你能耐的,我就不回去,你能把我咋地!” 中年妇女叫骂的声音充斥了整个办公室,奇怪的是,无论她怎么骂,都无法挑起段局的怒气。 也许这就叫做大人不记小人过? “目前为止,你们的表现让我很失望,”段局不去理会中年妇女还没回到自己工位上这件事,反而把目光投向了其他玩家,“现在我就坐在这看着你们,免得你们再违反邮局的规章。” 说完,他从门外随手抽了把椅子,直接坐到办公室门口。 “现在给你们十分钟时间,赶紧把邮局规章和工作日程表先找到,少给我添麻烦。”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凌轲率先在办公桌自带的抽屉和电脑主机的夹缝间找到了邮局规章,随即把邮局规章的位置昭告于众: “我现在告诉大家一件事,你们可以自己选择相信或者不相信,邮局那规章在抽屉和电脑主机的夹缝间,放的有点深,你们再往里够够就能拿到了。” 段局对凌轲的言行有些不满,但也只是威胁性地瞟了他一眼,没做什么实质性的干预。 看来,不管以什么方式,他也是希望大家早点拿到这本规章的。 · 根据凌轲的提示,大家都拿到了邮局规章。 那是一本薄薄的印刷册子,沈微粗略翻看了一下,不到二十页的十六开纸上印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上下班要打卡,工作期间不许偷懒,这些都不用我多说了,”段局见大家都拿到了邮局规章,又开始打起了官腔,“既然你们来到了这里,希望你们能把邮局当成自己的家,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之外也要多多参与邮局建设。” “剩下的规章你们自己看,有什么不该做的,自己心里要有数,我有点事儿先走了。” …… 段局走后,大家都开始翻看起邮局的规章,中年妇女也早在凌轲公布规章位置时回到了自己的工位,办公室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书页的“哗哗”声。 沈微翻开了邮局规章——说是邮局规章,本质上就是个员工守则,就是叫的名字好听些,让人听着心里舒服点。 邮局规章开篇用简短的两三段文字介绍了一下单位现况,后面就是些普通的员工条款,基本都类似于段局所说的“上下班打卡”这些常见规定。 再往后翻几页,其中一条关于员工宿舍规定的条款引起了沈微的注意。 那上面写着员工宿舍熄灯时间不得晚于八点,中午在宿舍午休不能超过20分钟的时间。 这条款前面还特意标注了个星号。 第一点沈微勉强可以理解,第二点简直是赤裸裸的压榨与剥削,段局实乃当代黑心资本家是也。 黄发中年妇女看到那条规定后直接炸了,把邮局规章往地上一扔,跳脚道:“还有没有人性了!” 几乎是在规章掉落在地上的瞬间,一阵阴风刮了进来,书页在地上迅速翻动起来,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最后,它停在了惩罚细则那一页,不同于前面的印刷黑字,这是红色的四个大字,印在白纸上分外扎眼。 邮局规章掉在了精神小伙脚边,他弯腰把书捡了起来,发现惩罚细则四个字印在十六开纸的最顶端,下面一片空白,没有任何说明。 “你们的惩罚细则下面也是空白吗?” 精神小伙举起那本邮局规章向众玩家示意。 沈微刚好翻到了那一页,朝精神小伙点了点头。 其他玩家也翻到了那一页,发现大家的邮局规章也是一样的。 精神小伙舒了口气,刚想把邮局规章还给中年妇女,就被她站起来一把把册子抢走了。 抢走精神小伙手中的册子后,黄发中年妇女用鄙夷的目光从头到脚看了一番。 “我看着你像我们老家视频软件上的那些孩子,一天天的就不务正业!” “……大妈,注意用词。” 精神小伙看起来不像长发女孩儿软弱可欺,他在遭遇莫名躺枪后立即言语回击。 尽管没说什么脏字,但他对中年妇女的称谓可以算得上精神攻击。 · “你管谁叫大妈?!” “大妈,年纪大了别这么大火气,要保重身体。” 火药一点即炸,中年妇女和精神小伙展开了语言混战。 趁着混乱,沈微叫了凌轲一起走到小正太工位前查探他的情况。 “你现在感觉还挤吗?” 沈微看着小正太柔声道。 “好像不挤了。” 小正太试着在工位上舒展了一下身体,歪着脑袋回答了沈微。 场景变化对应上小正太前后感觉的变化,发生改变的只有桌面上那几束菊花。 想到这,沈微走到垃圾桶前想把菊花捡出来研究一下,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凌轲,段局临走时把菊花带走了吗?” “没有。” …… 找不到菊花,沈微也不再纠结小正太工位的问题,毕竟听他那意思,挤他那东西已经不在那儿了,小正太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办公室墙上挂着一个石英钟,指针走到了五点。 邮局规章上写明上班时间是八点,下班时间是五点,现在已经该下班了。 “到下班时间了,我们走吧。” 抬头看了眼石英钟后,沈微回头招呼上大家一起走。 事实证明,无论是现实还是游戏里,下班这件事都能让人感到心情愉悦,即使是情绪一直不太稳定的中年妇女,此刻走向办公室大门的步伐里也带着雀跃。 这种雀跃一直延续到大家看清办公室外的环境前。 办公室外是一个空旷的屋子,屋子里布置着一排排工位,工位上坐着一群脸色苍白毫无表情的人,见沈微几个人走了出来,全都抬头看向他们,眼下挂着大大的黑眼圈。 屋子天花板上没有灯,只有电脑屏幕闪烁的光芒跃跃跳动,一排排映在苍白的人脸上,连出一道诡异的绿色光线。 现在,他们用没有生气的眼睛紧盯着几个玩家。 “他们,是干什么的?” 见这架势,众人停在了办公室门口,小正太面对这群“人”有些害怕,问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应该是在加班,”凌轲看了他们一眼,淡定道,“没关系,他们威胁不到我们,我们走我们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威胁不到我们?”中年妇女急了,又跳脚喊道,“死了人你负责?” 凌轲懒得理她,拉着沈微绕过那些工位径直往前走了。 其他玩家本来处于观望的态度,见二人走出一段距离后也没受到任何攻击和威胁,小心翼翼地顺着他们走过的路踏了上去。 “一群小没良心的!” 中年妇女见自己又被落了后,急忙跑了两步跟上队尾,想把自己前面那人拽开时反被推了一下,脚下一滑趴在了地上。 “你这个小兔崽子!” 推她那人正是之前跟她吵架的精神小伙。 “大妈,都跟你说过年纪大了别动气了,保重身体知道吗?” 精神小伙头也没回,边往前走边丢给她一句话。 中年妇女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冲上去把他撕成两半,刚要站起身时脚踝上传来了束缚感。 哪个不要命的敢拉老娘? 她回头正要骂街,正对上一张张惨白的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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