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忽然把话题引到他自己身上，这是洛琼没想到的。 听他这意思，似乎是要透露自己之前的经历？ 洛琼之前就对这件事情十分好奇，此时见对方主动提起，顿时放下之前的争论，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我从小就喜欢厨艺。家中虽然没阻止我学习，但也只当个消遣。等我说想做个厨子、开家酒楼的时候，他们自然不同意。” “之前我一直打不过他们，只能按着他们的意思留在家中，直到前不久才终于能走出来。” 这意思是终于打赢了呗？ 洛琼想想陆尘的等级，不得不承认对于他来讲，成为一个厨子的门槛儿确实还挺高。 “从家中离开时，除了一身衣服。我只带走了自己的剑。” 说到这里，陆尘顿了顿：“也是我那时太过无知，以为凭着自己的厨艺，怎么都能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 “起初找了家酒楼应聘厨子，对方不但不给工钱，还让人偷学我的手艺，被我发现更是直接要明抢。” 依洛琼目前的所见所闻，这个世界上的江湖人虽然有时候套路深了些，但整体上还是偏向守序的。 陆尘的这个个体经历，应该算是运气不好。 然而一出家门就见到这等世面的陆尘似乎不这么想。 只听他继续道：“收拾了那些人后，我就不想再去给别人打白工了。但要自己开酒楼，手头又没有银钱。” “于是我就把我的剑卖了。” 啊…… 听到此处，虽然已经在意料之中，洛琼还是忍不住心生感慨。 就算陆尘从一开始就决定要做个厨子，只是被迫习武，好歹也练了那么些年。 对于一直陪着自己的佩剑，不太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不然他也不会从家里离开时什么都没带，唯独带出了剑。 那……剑赎回来了吗？ 洛琼想知道，但陆尘却继续平铺直叙地往下说着。 “得的银钱倒是够租铺面，但若租了铺面，厨具、食材这些就没有办法再顾及。” “我权衡了半天，还是觉得食材重要，最后只租了个小摊子。” 洛琼在心中暗暗点头。 预算不足的情况下，资金分配就很重要。陆尘选择保住食材一项，显然是最适合他的方案。 他的厨艺好，又懂得定位物美价廉，当然就能像之前齐钰描述的那样直接起飞。 可在陆尘的视角看来，却又与旁人的观感不同。 “摆摊可真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选材，制作，售卖都要一手包办。” “一开始不太懂市场行情，看别人什么价格，我就也卖什么价格。但我在材料上总是比人花得多，头几天没什么客人的时候，几乎都是在亏本。” “我也尝试过涨价，但那就更没有人买了，只能再降回去。好在山穷水尽之前，生意渐渐好起来了。” 洛琼正听得津津有味，陆尘却忽然进行了总结发言：“所以，我也并不是一帆风顺。” 这确实是洛琼之前了解得不够。 她也很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是洛某听多了传言，未知实情误会了陆公子。陆公子能有今日实属不易，洛某佩服。” “在此给陆公子赔个不是，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陆尘闻言却摇摇头“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之前不该那般说你……” “我们算抵消了可好？” 洛琼也摇摇头：“虽然陆公子言辞略有不当，但我也知道那是为了我好。不管怎么样，厨艺都是不该落下的。” “我们不是还要切磋？我当然也想堂堂正正地赢过陆公子，但也要给我些时间不是……” 陆尘看着洛琼，忽然缓缓展开一个微笑：“好，我等你。” 经过这么一番，洛琼又进入了努力刷厨艺熟练度的状态。 前堂暂时没有她什么事，她就在后厨一边忙活，一边抽空想想第二次菜品推荐和百年店庆的事。 林星洲被她带得也整天猫在后厨，倒是让整个后厨的效率都高了不少，短时间内应该都没有再添人手的迫切需要了。 这边儿还没想出一个章程来，某日洛琼早起一打开门，就闻到一股十分诱人的香气。 不出意料，又是隔壁传来的。 洛琼敢保证这不是隔壁之前所有菜品的任何一种，那么就只有一个答案。 他们又要上新了。 不是说好的等她吗？ 呵！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不过这味道是真的好香啊…… 此时又一声门响，隔壁基本跟洛琼调成了统一作息的林星洲推门走出来，眼睛还没睁开，就同样注意到了那股味道。 深深吸了一大口气，不明真相的林星洲跟洛琼问道：“好香啊……洛姐姐，这是什么菜啊？” 洛姐姐也想知道啊。 一顿早饭两人吃得都有些心不在焉，吃完就找借口双双溜了出去。 找个地方披上马甲，又帮林星洲做了一番易容，两人踩着隔壁酒楼开门的点儿，第一批走了进去。 不知那位已经晋升成掌柜的伙计做了什么，来接待洛琼的明明是个面生的伙计，但却好像知道她一般。 仔细盯着她的脸看了好几眼，似乎确认了什么，猛地将头低下去，低眉垂眼恭恭敬敬地将二人引到位置坐下。 然后他就杵在那里不动了。 没等落琼说话，林星洲就先一步拍拍桌子：“请问你是哑巴吗？” 伙计张张嘴，依旧没发出任何声音，扭头向柜台方向投去求助的目光。 看他这番动作，洛琼差点儿以为他真是个哑巴。 只见掌柜站在那里，也注意着这边的情况，见伙计扭头看他，艰难挤出一个笑容，缓步向这边走来。 等掌柜走近，伙计低声道了句“劳烦”，立刻脚底抹油遛向门口去接待新的客人。 掌柜努力将笑容咧得更大些，声音尽量柔和地开口：“难得又见姑娘大驾光临，不知有何吩咐？” “客气了。”洛琼倒并不在意由谁来接待自己，只暗叹了一句那伙计实在胆小就抛在脑后。 直接跟掌柜开门见山道：“今日也是恰巧路过此地，闻到酒楼后院的香味才进来。贵酒楼可是又有新菜？” 林星洲在旁边附和点头：“我们要两份。” 闻听此言，掌柜不知想到什么，笑容险些维持不住。 调整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气对洛琼说：“是有新菜没错。只不过……这菜不卖……” 又是不卖？ 难不成又是在研发阶段……那她是不是又有免费的新品可以吃了？ 正想着，就听林星洲问道：“不卖还算什么新菜？” 掌柜面对这位女侠的同伴虽然也有一些不舒服，但到底没有面对女侠时那般有心理阴影，说话反而利落了一些：“虽然不卖，但是会送。只要大侠点其他菜的总价达到了5两银子，那么这道新菜就会免费送给您。” 好家伙！ 洛琼那边厨艺还在龟速进步，陆尘这边倒是已经开始实践营销套路了。 这一刻，洛琼忽然就有了紧迫感。 普通的营销套路其实是没有什么技术壁垒的，随便就能被学去。 甚至都不用学，只要给人打开了那条思路，基础的套路大家都能想到。 若是两家同时推出同样的营销活动，那可就像撞衫一样，谁丑谁尴尬。 她要尽可能地提升自己的厨艺，同时尽量玩儿些不一样的套路。 在那之前，就让她再了解一下对手的水平到底如何。 洛琼二人挑着贵的菜点够了10两，终于见到了那所谓的新菜品——一根烤羊排。 上面涂着酱料撒着芝麻，呈现出一种诱人色泽。 洛琼和林星洲都直接上了手，拿起来三两口就吃了个干干净净。 吃完后，抬起头的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意犹未尽。 这羊排外表焦脆，内里却鲜嫩多汁，丝毫没有膻味却羊肉味十足。 那是一种淳厚的清香，配着表面刷上的淡淡蜂蜜，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 然而一根羊排才有多少肉？ 对江湖好汉来说，可能还不够塞牙缝。 再问掌柜，对方却坚定地摇头说，一次吃饭满5两银子就送一根，超过多少都是一根。 若是还想要下一根，只能下次再来这里吃饭。 顶着莫大的心理压力，他还十分尽责的提醒了一句禁止浪费。 点的菜若是吃不完可以打包带走。 有林星洲这么个小伙子在，菜当然是不可能吃不完的。 虽然比那根羊排差些意思，但也都是好菜，两人很快就消灭完毕。 不得不说，陆尘这次的新菜品和新套路都可圈可点，又搭配得巧妙。 不难想象酒楼的生意会因此提升。 这样身为竞争对手，洛琼就要头疼了。 她得尽快想个应对策略才好。 两人缓缓走出酒楼，往换装地点去时，路过自家酒楼门口，洛琼往里扫了一眼。 本来只是习惯性的动作，扫过之后就要移开。 然而洛琼却忽然中途停住，转眼回去仔细打量了片刻。 而后，她忽然提起林星洲飞速闪到隐蔽之处换回马甲，片刻都不耽搁地冲回了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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