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劫匪,脸上免不了有几道可怖的伤疤,寻常女子见了他,早便惊慌失措,直接吓晕了过去。 这女子见了他,却是波澜不惊,嘴角还勾起一抹笑意,美得勾魂摄魄,好似那修行了千年的魅狐。 一旁的美貌妇人已是慌了神,厉身道:“你是何人?竟敢劫王府马车?” 劫匪头子却不以为然,亦不作答,只怔怔地看着年轻女子,嘴角处还淌着涎水,“真真是个天仙儿,不如随我回去,我必……” 还不待他说完,一道剑光从身后闪过,便见他睁大双眸,直直向后倒去。 禾袖将置于腰间软剑上的右手抬起,倍感无趣地打了个呵欠,便见延陵昱急急地飞身上了马车,将她揽入怀中。 “那劫匪可有碰你?”说罢,还细细打量怀中之人,全然忘了,怀中女子本就有一身斩妖除魔的本事,便是妖物都难以伤他。 他自是没见到一侧王妃是如何的一脸低落,禾袖却是有所察觉,柔声浅笑道:“我无事。”挣开他的双手,朝后道:“王妃方才可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你还不快看看?” 见爱子望了过来,王妃摇首道:“我无事。”说罢便去寻延陵晗轩。 王妃不知为何,对这已与爱子成婚的女子总是欢喜不起来,或是因她总不肯改口唤她“母亲”,又或是那张艳丽无双的脸蛋过于妖媚,平添了几分此女必不安于室之感。 劫匪纵使是武艺不凡,亦是难以抵挡从战场上下来,深谙排兵布阵的将士,不过多时便被一网打尽。 将士们跟随武王多年,自是不忘留个活口,以便盘问。 在延陵晗轩嘱人将劫匪送至衙门,便未再耽搁,紧赶慢赶,一行人终是在三日后抵达了京城。 武王奉旨入京一事,未曾在京中传开,只派了禁军首领接应,待士兵们在城外安营扎寨,延陵晗轩与延陵昱便携妻低调入京。 禁军首领名为徐升,乍一看不过而立之年,身长八尺,剑眉入鬓,神态刚毅,甫一照面便对着延陵晗轩行了个大礼。 武王未离京戍边之前,在京城中本就有御赐宅邸,本以为此生不再踏入京城,便只留了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仆打理府上事宜。 徐升领着几人入京后,便传达了皇帝旨意,武王劳苦功高,一路风尘,不必即刻入宫,待明日晚宴,皇帝亲自为武王接风洗尘。 近二十年未曾回京,延陵晗轩与王妃皆是百感交集,待行至武王府时,恍惚间还能忆起当年诸多往事。 牌匾处一尘不染,大门虽紧闭,不难看出有人时常清扫,想来那老仆尚在。 延陵晗轩上前叩门,等了一阵,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俊秀白皙的少年,约莫是束发之年,见了几人,神色极为困惑,朗声道:“府上主人不在,诸位有何贵干?” 延陵晗轩含笑问道:“你是何人?周伯可在?” 说及此处,便听一阵拐棍落地之声,一道苍老的声音紧接着响起:“炎华,是何人来了?”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延陵晗轩与王妃皆是心上一震,好似又回到了尚未离京的那些年。 “周伯,我们回来了。” 话音刚落,那老伯便急急走上前来,声泪俱下地跪在地上行礼,泣不成声道:“王爷,你可算回来了。” 延陵晗轩忙不迭双手扶起周伯,躬身道:“周伯,快快请起。” 周伯是府上老人了,也算是看着延陵晗轩长大,在府上声望颇高,若不是腿脚不便又不愿离开故土,延陵晗轩当年定不会让他留在京城。 延陵晗轩本欲留一名亲兵照顾周伯,却不料周伯百般推辞,离京后,他与王妃二人便时时惦记周伯安危,如今看到周伯精神尚可,便也放下心来。 好一阵子后,周伯瞧见一侧傻愣的周炎华,又躬身行礼道:“王爷,前几年老奴身子不适,便收养了一子,取名为炎华,炎华,还不快给王爷行礼。” 周炎华这才醒神,下跪行礼,“王爷万福金安。” 延陵晗轩虚扶了他一把,“不必多礼,还要多谢你照料周伯。” 这厢几人一番寒暄,王妃带着延陵昱、禾袖二人走上前来。 “王妃竟也一同来了?这位是……世子?” 王妃不由得潸然泪下,颔首道:“周伯,我们带昱儿回来了。” “老奴见过世子。”周伯躬身行礼,好不容易抑制住的泪水,又哗哗流下,目光上下逡巡着眼前长身玉立的世子,如获珍宝一般激动不已。 延陵昱抬手,止住他所行之礼,反倒是如见自家长辈般躬身道:“周伯,我如今只是平头百姓,经不起这一礼,您是长辈,同父亲一般唤我就好。” 此言一出,延陵晗轩和王妃心下不免戚戚然,只觉委屈了嫡子,却见他神色坦然,并未有一丝怨怼。 延陵晗轩压下种种心绪,接着道:“周伯,昱儿后边的那位便是他的妻子,禾姓,单名一个‘袖’字,几日前成的婚。” 禾袖原是站在延陵昱侧后方,正好挡住了正脸,这厢见长辈有意引见,便莲步轻移,行至延陵昱身侧,施施然行礼道:“见过周伯。” “好姑娘,与世子般配得紧呐。”周伯那双历经沧桑的眸子中满是欣慰,欢喜得很,复又笑道:“真真是天作之合,可要为武王府诞下个大胖小子,延续香火啊。” 闻言,禾袖也不好拂了老人家面子,只温婉一笑,余光瞥到延陵昱那染上绯色的耳根,意味深长地含笑道:“这得问过我家夫君啊。” 延陵昱心头如鹿撞,情动不已,便顾不得礼数,当下便揽过娇妻,俯身在她耳侧吹气,“娘子想生几个便生几个,我绝无异议。” 禾袖抬首,一双杏眸便对上那双似是载着满天星河的眸子,心下暗叹道,看来原先克己守礼的渥丹公子已是一去不复返。 两人久久才移开传情双目,却见那几位长辈不知何时已入府,只余一灵秀少年侯在朱红大门前。 那少年倒是生得白皙异常,眉目姣好,齿白唇红,束了个方髻,颇有几份朝气蓬勃的少年气! 只是那对澄澈清亮的眸子,痴醉般地看着禾袖,无端地令延陵昱浑身不适。 禾袖只瞥了个大概,还未细细品来,便被身侧男子挡了去。 延陵昱身姿修长而挺拔,足足高了她大半个头,正面对着她时,便是连日光都遮了大半去。 她正欲扭头,便被他一手固定住脑袋,另一手又掠了掠她耳边鬓发,一时之间忍俊不禁。 延陵昱见她玉颊生晕,朱唇含笑,眸若碧波,似是看透了他的小把戏,神色中还有几分纵容和愉悦,便不由得心湖荡漾,只觉口中如含了一块饴糖一般,由颅顶至肺腑具是一股沁人的甜意。 此情此景,若非眼盲心盲者,皆会叹一声,真真是鸾凤和鸣、鹣鲽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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