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合常理。\"邰英光也道:\"不过,本君听说当年派去银城送法螺的是南极仙翁。” 他不经意看向胡清怡,“魅魔早年曾在仙翁府待过,不知是否经历此事?” 胡清怡双眼一动不动盯住地面,半晌后默默抬起眼,笑意微寒,“君上果然见多识广,竟连万年前的往事都记得清清楚楚,清怡当年的确在仙翁府待过。少时顽劣,折断了南翁的拐杖,父王曾罚我去南翁殿洒扫。” “有一日,佛祖赐下一只黑色石匣,差南翁亲自送去银城给东砀,只不过....”提起往事,虽然已过了万年,但那时场景依旧历历在目,胡清怡道:“当年将石匣送来南翁府的,是瞿永宁。” 邰英光眉梢微微一挑,眼神平静中泛起微澜,似乎终于确定了什么事。 胡清怡继续说:“南翁打开石匣发现里面竟然放了一只法螺,心中很是疑惑,于是问起瞿永宁这东西是不是送错了,他却说佛祖只让他将此匣送来,他亦不知其中装着何物。南翁若是不放心,可亲自去问佛祖。” “等南翁去西天询问时,佛祖早已启程去三十六重天与诸佛论经。而东砀又不知从何处听闻佛祖已经赐下法器救紫蕴,当日便亲自来南翁府要。无奈之下,南翁只得将那石匣给了东砀。” 玉虚忍不住问道:“东砀当年救过紫蕴,应该知晓她是螺族人,他看见法螺就不会起疑心?” 胡清怡无奈一笑,“彼时南翁也怕他打开石匣当场翻脸,可东砀见到法螺之后不仅不生气反而十分开心。” 元宾道:“为何?” “因为有人告诉他,佛祖特地赐下法螺,是因为此物与紫蕴同宗,法力更易被她吸收。” “呵。”玉虚冷笑一声,“此人就是咱们这位好天尊吧?” 胡清怡勾了勾唇角唇,没有否认,\"南翁当时亦觉此话有几分道理,便未再多想。哪知法螺拿回去没几日紫蕴便死了,东砀怒气冲冲跑到天界讨说法,却因擅闯南天门打伤佛祖坐下弟子,被数千天兵围攻,绑去了雷霆司受刑。魔族当年正盛,魔神们心高气盛又骁勇善战,天魔之战就由此拉开了序幕,后来....” 胡清怡眼底闪过一丝哀伤之色,不再说话。 空气有一瞬凝固,但胡清怡还是抬起眼,继续说下去,“战火波及六界,各族之间有世仇者借机生事,天魔之战愈演愈烈。天界恐不敌魔族,于是向妖冥两族各首领封官许愿,凡愿助天界一臂之力的,他日功成可平地飞升。” 邰英光注视着胡清怡,听到她说:“我父王胡步朔带领三千狐族将士助战,最终全部死在那场天魔大战中。” 胡清怡便成了狐族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狐族的往事众人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天魔大战之后,胡清怡追封狐族公主,特许飞升天界成仙。 玉虚忽然明白,胡清怡当年为何要执意重启魔界。 按理说天界对这位狐族公主照顾有加,但踩着全族人性命飞升,这种恩典想必无人愿受。 况且,引起天魔大战和狐族灭族的始作俑者正是永宁天尊,所以在胡清怡心里,他是仇人,从来都不是恩人。 “我自小便知,瞿永宁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凭我自己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但君上您不一样。”胡清怡回眸看他,“万年来,天尊从未忌惮过任何人,唯独看您的眼神充满了妒忌和恐惧。” “所以当我在月老殿见到法螺时,便知我复仇的机会到了。” 元宾和水成文当年都经历过开启伏羲卦阵的始末,知道胡清怡曾用法螺设下七个祭阵,偷偷削弱伏魔阵,又更换阵眼才得以将东砀大墓撬出个缝来。 两人听到此处不免紧张,水成文更是攥紧了拳头,因为云不度便是因此而死。 “我穷尽一切办法,寻遍六界秘籍,终于用法螺破解了伏魔阵。”胡清怡的声音渐渐沉了下来,“君上今日留我在此,说了许多前尘往事,应是想从我这里确定,这只黑色法螺究竟是什么吧?” 邰英光淡淡回答道:“所以,它不是什么法器,它是紫蕴吧?” 众人皆一惊,胡清怡也微微睁大了眼,“君上果然厉害,这黑色海螺正是紫蕴的原身。” 元宾与玉虚面面相觑,水成文也一脸惊异。 胡清怡看着他们,声音一如既往地柔媚,“多年来我每日炼化法螺,以各种神元魂魄投入其中,自然对法螺的功用十分熟悉。那日我进东砀大墓,见此物悬于地藏王菩萨面前,一开始我也以为那是菩萨的法器。后来菩萨留下佛偈将我赶出之后,此物一入手,我便知它不是法螺,而是紫蕴死后的躯壳,一个魔化后的螺妖躯壳。” 玉虚好奇道:“紫蕴是螺族,死后留下躯壳并不奇怪。只是地藏王菩萨怎会带着紫蕴的躯壳去东砀大墓呢?” “你错了,”胡清怡眸光一沉,“不是地藏王菩萨带去的,那东西本就是东砀的陪葬。” 她幽幽讲道:“起先我也不确定,银城升起后,魔君殿有许多关于魔君魔后的起居录。你们看过后便知,东砀深爱他的妻子紫蕴,曾立誓死后同穴。只是外界鲜少有人知道魔后是螺族,紫蕴死后原身化螺,东砀日常将她挂在腰间。” 玉虚缓缓点头,恍然记起,\"魔君魔后恩爱非常,藏经阁有幅画,画上的东砀腰间便挂着一只黑色的螺饰。当年初见时并未在意,如今看来应该就是紫蕴了。” 胡清怡幽幽道:“东砀能炼成魔息不死不灭,定是因为紫蕴是螺族之故。我若是她,也会将这世间最后的重生之术传于自己的丈夫。” 魔息如何炼成,如今已不可考,水成文更关心云不度的转世,“所以这螺是紫蕴,你将云不度的残魂至于其中是想让他重生?” 胡清怡却道:“紫蕴已死,只有螺壳是无法助人重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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