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鬼好奇的注视下,邰英光穿过拥挤的鬼群,向不远处一栋二层小楼走去。 楼顶飘着一面白色的旗,旗上画着一个“五”字,邰英光走到楼前停下,向探出头的白欢道:“这是五殿阎王的旗。” 白欢仰着脑袋看了会儿,问道:“那他在这儿吗?” “当然不在,只是代表这里归他管。”邰英光戳着白欢的脑袋把她摁回了怀里,“今天不找他,见一位故人。” 说完他径直推开屋门走进去,屋内坐在八仙桌旁的两个鬼差正打牌打得胶着,突然造访的客人让他们十分恼火。 “他妈的没看见爷爷正发财......” 左边的鬼差烦躁地摔了手里的牌,转头见到一位身冒金光、手举酆都大帝令牌的神仙后,瞬间跪到地下,“小、小的见过大人。” 另一位也忙不迭跪下来,邰英光收起令牌冷冷道:“我要见向回。” “这...”两位鬼差相视一眼,后跪下来的那个起身禀道:“不是小的不从,而是姓向的那个小鬼关在影牢。五殿阎王有令,影牢的鬼都是天界抓来的高阶厉鬼,没有天尊手谕不能随便开门。” 邰英光微怔,随后晃了晃手里的令牌,笑道:“怎么,这里不是地府?酆都大帝不是地府的主神?吾乃酆都大帝近侍,持神令特来问话,尔等竟敢抗令不从?”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两个鬼差轮流磕起头来,“酆都大帝自然是咱们地府最大的,可这增设小地狱不是普通地狱,关在影牢里的鬼也不是普通鬼,小的们实在是做不了主,还望大人体谅!” 邰英光冷眼看着地上两个鬼差,凛冽的神识伴随着威压飘了过去。 他缓缓踱到八仙桌旁坐下,拿手里的令牌一下下敲着桌板。两个鬼差顿时爬倒在地,肩头随着令牌的敲击声,不住地颤动。 他们的修为不高,小楼上下也再无他人。 邰英光略略扫视后,将令牌平放在桌面上,“既然做不了主,那就找个能做主的来。” 两个鬼差瑟瑟地看着他,见面前这座大神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僵持片刻,其中一个悄然退出屋门。 没过多久,门外一阵骚动。 屋门重新被人推开,打头的正是五殿阎罗王。邰英光抽出腰间折扇,正要开口,却被他身后的人惊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 酆都大帝一张黑脸拉得老长,“不是说来找灵宠的吗?” “玉虚...” “哼。”酆都大帝一挥衣袖,桌上的令牌立刻回到他手中,“邰英光,你我认识万余载,何必再绕来绕去?说吧,你到底为何来这里。” “我确实死了一只灵宠,”邰英光缓缓站起,“就是前段时日带着切鹿山万鬼投了业火河的那位小仙娥。” “哦?”酆都大帝也定定地看着他,“确有耳闻,听说是头一回来切鹿山办差,胆子太小,失足跌进业火岩浆。” 白欢登时就要窜上来,邰英光摁着头把她塞了回去。 “天界还未结案,你倒是消息灵通。” 酆都大帝不屑道:“天界的判词,翻来覆去就是那一套,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 邰英光也笑了笑,但转瞬收起所有笑意,一动不动看着酆都大帝双眼,沉声道:“可我看见她的魂灰了。” 酆都大帝脸色一变,甚至有一瞬慌乱。他很快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一切如常,“魂灰?魂魄被业火岩浆焚过自然会变成灰,你死了也一样,不值得大惊小怪。” “那她的魂灰为何会落在东砀大墓旁?她虽是鼠族,却已经入仙籍,即便被业火焚过,魂灰也该飘回无尽海底,而不是像个信众一样,头颅向着东砀大墓的方向朝拜!除非....那里比神冢更能让她的魂魄安息。” 邰英光缓缓走到酆都大帝面前,一字一句问道:“一个魔君的墓,为何能让神仙安息?” 酆都大帝沉默了。 白欢此时心里有一百个问号。 邰英光竟然能够看出竺南南的魂灰? 可那些密密麻麻的骷髅头骨明明都长得一样,他怎么分辨出哪个是竺南南的呢? 天条上确实写着,每个神仙死后都应该魂归无尽海底,那竺南南的魂灰为什么会落在东砀大墓旁边呢? 不对,并不是竺南南,而是切鹿山所有鬼的魂灰。 白欢忽然记起,鬼的魂灰好像也有安息之处。天条有云,三善道魂归无尽海,三恶道魂归大巳海。 大巳海.....这个名字好熟悉。 她猛地睁大眼,仰头去看邰英光,这不是魔界的都城——银城陨落的地方吗? 见酆都大帝久久不开口,邰英光浅浅勾了下嘴角,“所以,东砀大墓里埋着的,不光是他的骸骨吧,还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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