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1 / 1）

璀璨的阳光透过琉璃赤金的华贵门窗，照在左清冷清睿智的脸上，还有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你到底去了哪里？又遇见了什么人？什么事？”

有德嘴巴动了动，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更何况现在的她一团乱麻，媚影只是匆匆说了几句便消散成烟。

她对如今的状况一无所知，她需要有人帮她。

“我……我给你说了，你可别告诉别人。我好像……我去了是三万年前，你能懂我在说什么吗？”

有德目光有些紧张的看着左清，生怕左清认为自己是个疯子。

然而左清只在最初的时候吃了一惊，随后便很快恢复了镇定，让有德将事情起末讲了一遍，随后陷入了沉思。

殿内忽然变得很是安静，有德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而左清摸着下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缓缓开口：

“我在浮生门这么多年，也没听到过这种事情。不过…可以去问问梅姑！”

“梅姑？”有德有些诧异，她本以为去找花招占卜，又或者直接上天界藏书阁，没想到左清居然提到了梅姑。

左清点点头：

“你下凡的这些日子我与梅姑走得近了些，发现梅姑年轻时也曾在妖族待过一段时日，也许问问她能有所发现。况且…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直接去一趟妖族看看呢？”

最后这句话，简直就是一针见血，让有德脸色一白。

她不敢，甚至是害怕，再次踏足那个经历过爱恨情仇的地方，她本能的胆怯。

“还是…先去找梅姑吧。”有德慢吞吞地吐出这句话。

梅姑的院子在浮生门最西边，是一间二进的小院儿，院门前是大片的草地种植着各色的花，一眼望不到头，仿佛天际无垠，花海也无边。

有德走到此处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她以往从未发现梅姑的住所那么美。

左清率先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响应，再次用力敲了敲，还没有半分回应，不由的调侃道：

“这老太婆昨日贪杯，我有半壶的醉春风都是被她喝的，如今定是还没醒过来呢！”

说罢，便拉着有德直接推门而去，这院子的墙上几乎是攀满了蔷薇花，翠绿的叶子自墙根起攀岩向上，顽力生长，形成花墙。

有德闭上眼睛，闻着浓郁的花香，不由得想起自己自尽时最后一次闻到的花香，便是蔷薇。

如此想着，好像胸口也在隐隐作痛。

左清拉着她直奔屋子，嘴里还不停喊着：

“偷懒耍滑，浮生门的生意到底还做不做了？让你贪杯，若是耽误了大事儿，看你怎么交代？”

走到主屋，床上居然没人，左清还没来及的诧异，就听身后一道苍老的声音：

“你个没规矩的，不过喝了你一些酒，就敢闯屋子掀被子了！”

二人转身一看，只见梅姑已经穿戴整齐，一身藏青色繁纹褙子裙，头发齐齐梳到脑后，用一根银簪固定。

干净利落，大方得体，一如梅姑往日的为人。

“说吧，你们两个找我有什么事情。”

左清拍了拍有德的肩膀，示意她赶紧说，毕竟这种事情，正主在这里，她还能越俎代庖去开口？

有德咽了咽口水，莫名紧张起来，在左清恨铁不成钢的催促下，终于开口：

“梅姑，听说你在妖族待过，我想知道三万年的妖王，玄墨。现下如何？”

她鼓足了勇气，问出这个一直萦绕在她心间的问题，随后心脏一下下沉重的跳动，紧紧盯着梅姑的嘴，生怕她说出了自己不好的猜测。

左清诧异的看了一眼有德，她本以为有德会找梅姑了解她回到三万年前的前因后果，如今看来……她居然是为了那个妖王，玄墨！

梅姑的嘴唇微动，有德便紧张的屏住呼吸，心跳如擂，放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攥住衣摆。

“我怎么会知道？三万年前距离今时今日，早就不知道换了多少妖王！”梅姑撇撇嘴，显然觉得这是个傻问题。

左清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身子软绵绵的有德，紧皱着眉头：“你怎么了？”

有德靠在她身上，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没有听见她最害怕的结果，真好。

“不过，我在妖族时还真见过一位年岁超过万年的人，也许她知道那个名字叫玄墨的事情！”

梅姑揉了揉头，果然是老了。不过才喝了几坛子，今日便有些头疼了。

有德立马问道：“是谁？”

梅姑怒目瞪了她一眼，骂道：

“兔崽子，没看见我这老婆子宿醉头疼？催催催！催个什么劲儿，人老了，想不起来了！”

有德扯扯嘴角，她记得以前梅姑不这样儿啊！怎么出去一趟，全都变了？

左清立马堆起笑脸，上前将梅姑搀扶到椅子上坐下，站在其身后轻缓有度的按压着穴位：

“您老别气，有德就是被这一大单砸傻了。从缺德变成了缺心眼儿，您别怪她！”

说着，便瞪向有德，开口训斥道：

“大傻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帮梅姑捏捏腿，再去倒一壶热茶，让梅姑舒坦舒坦！”

有德愣了一愣，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大傻子，但是还是三步并作两步，倒了一壶热茶，而后又蹲在地上，替梅姑捏起了腿。

左清笑着谄媚道：

“梅姑，您别跟我们这些小辈一般见识，主要是有德这回真是遇见个怪事儿，我来浮生门这么多年，听都没听过。这才想起您，阅历丰富，经验老道，定然给给我们指条路！”

梅姑听着她这一通说辞，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她方才不过是折腾折腾这两个推门而入，没礼貌的丫头。

但是好听话儿谁不喜欢？梅姑见好就收：“说说吧，遇见什么事儿了？”

左清立马给有德使眼色，有德会意：“这次出浮生门，我去的是三万年前的妖族……”

梅姑一听，靠在椅背上的身子猛然直了起来。

左清手下一空，再见梅姑的反应，立马察觉到此事不简单。

“你确定，是三万年前？”梅姑面色凝重。

有德郑重的点点头：“我确定，是三万年的妖族。”

梅姑这次是真的有些头疼了，她叹了一口气：“在浮生门建立之初，第一任浮生门门主曾经讲过一个故事……”

起初的浮生门并没有这么多门派，是门主带领着一群不甘于命运之人，一起远离这三界之外，逆行天道。

给心存不甘，执念之人一个解脱和释怀的机会。

初任门主本是一介凡人，却修道成仙，数千年的时光中壮大了浮生门，经历多少次险向还生，遇见多少千奇百怪的故事，却都没有阻止她前进的步伐，但她却从不曾说出自己的名字，是以众人皆用门主相称。

曾有人问过她，是什么让她一直坚持下去，她说她也曾无数次想过放弃。

但是每当想要放弃时，她便想起凡间幼年的一个雨夜，有一位贵人曾告诉她，若身怀珍宝，必手持刀枪，而她的坚持就是最好的珍宝。

如此，她数千年如一日的坚持了下去。

后来，她逐渐年老，本想让自己座下的大弟子—如风，接管门主一位，可当日浮生门来了个要紧的买卖。

那是个女子，头戴凤冠双翅头冠，身穿朱红金绣的凤凰后袍，虽然服式老旧，却依稀能看出是一位皇后。

但她面容苍白，七窍流血，是被毒死的。

凡投生于帝王之家，要么是仙人下凡历劫，要么是修得百世善人，此女怨气极重，愿以下辈子投生仙道的代价报仇。

皇室之族，浮生门本不愿意沾染，可那女子极力坚持，这是个老套的故事。世家贵女对不受宠的皇子，芳心暗许，有朝一日助其登上帝王之位。

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良狗烹。女子家族被灭，自己也被一杯毒酒送了性命。

最终，浮生门还是答应了这笔买卖，这其中的风险很大，如风作为大弟子自告奋勇接下。

初代门主也属意于如风，只待她完成任务，回来时便将门主之位传给她。

天上一日，地下数月，如风平安归来，可当她站在初代门主面前时，面容深沉，轻轻的唤出两个字：“浮生？”

左清和有德听的云里雾里，不禁发问：

“浮生？什么浮生，是浮生门的浮生吗？”

梅姑看着窗外开的热烈鲜艳的蔷薇，叹了一口气：“初代门主的名字，便唤做浮生。”

浮生本是孤儿，无名无姓，自幼乞讨，生活凄苦，可是有一日她遇见了位贵人，改变了她的命运。

如风下凡之后，女扮男装参考科举，一路平步青云，面上刚正不阿，私下却结交皇子重臣，将帝王权利分割，变成了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再然后，如风死盾逃离，就等着老皇帝什么时候一死，她就能完成任务，重返浮生门。

一日杏花微雨，如风撑着伞面带帷沙，走在无人的青石小巷中。

前方忽然传来男人们粗旷的打骂声，她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是一个小小的人影从巷子里跑出来，撞到了她的身上。

四目相对，如风的心漏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