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下,京郊的大道上缓缓行驶着一队人马,最中间的位置是一辆马车,地上的影子将其越拉越长。 李怀安坐在里面,拍着大腿,气愤至极: “哪个居然敢设下圈套害你?我看就是那个霍楚!还好你机敏,又有郭家姑娘为你挡了灾。” 有德看着随车身摇摆,一晃一晃的竹帘子,眼神漫不经心,可语气却是内疚: “郭家姐姐无辜,幸好醒过来没有大碍。不然的话,我怕是要愧对她一辈子了。只是,少不得要母亲去与郭夫人解释一番!” 因着霍懋,她没能亲眼瞧见李澄与霍楚这对狗男女的好事,真是可惜。 后来再回到宴席,见他们二人与之前无异,做了这样的丑事,自然是不敢声张。 剩下郭婉婷那边,让王氏出面倒也好说。 只是霍懋要离京,倒是让她头疼! “哥哥。”有德忽然出声问询:“霍懋他…他在忙些什么?” 李怀安看向她的目光有些研究,难道今日见着了霍懋,有德又对他起了心思: “有个贪污案,牵连不小,若是能办好了,圣上一定龙颜大悦。只是,不管他做什么,如今他是你名义上的姐夫,你不能有别的心思!” 在李怀安看来,其实只要有德喜欢,这些都没有所谓,可是一想到霍懋之前对有德的所作所为,李怀安就没由来的心疼生气。 有德有些好奇: “江南?是哪个官员?我之前也在江南待过,也许听过他们的名字。” 只要不提霍懋,李怀安倒是什么都愿意给有德说一说。 原是两年前苏州总督任谦成后宅的一个小妾死了,这本也没什么,后宅女人争宠的手段罢了。 可那小妾的哥哥却不干了,上门要个说法。本以为用银子就能打发走,可谁料人家是真真的兄妹情深,越发觉得妹妹的死有猫腻,想要把事情闹大。 任谦成是谁,他在苏州剁一跺脚,护城河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既然给银子不行,那就来硬的,生生将人揍的就剩了一口气。 有些人天生命大,人没死,反而越发仇恨。后来去参军,投到了湖州校尉手下,又暗中搜集任谦成的罪证,直接一封信送到了李元途的手上。 李元途本是不想管这些事儿,毕竟做官的哪有几个不贪的?可不知怎么这消息让霍懋知道了,且霍懋有心争取。 既然已经娶了他李家女,不如就将这个机会给他! 皇子府中, 霍懋一回来便有急匆匆地出门,而李澄的院子里一直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翠绿卑微的跪在满地锋利碎片的地上,衣衫上已经透出隐隐的血迹。 然而这样卑微的姿态并没有换取李澄的心软怜悯,随之而来的是一盏茶杯冲着她的额头飞了过来。 霎那间,四散的瓷杯落地,额角的血也滴在鲜艳朱红的牡丹地毯上,没入其中。 “贱人!若不是你说已经得手,我怎么会….我怎么会…..贱人!!!”李澄像是疯了一般,冲上去疯狂扭打着翠绿。 翠绿的抽泣声,求饶声不断: “姑娘放了我吧,求您了!当时…当时二姑娘已经被迷晕了,我才去回禀的您,可是……后面的事儿我也不知道会…..” 有德之所以用毒药威胁翠绿,就是为了让她把李澄引出来,然后阿牌将人发晕之后,送到一早就准备好的厢房中。 那里面有药效极强的迷情香,就算是只剩下半口气,也能靠着这香在死前快活一回,更何况他们二人是被打晕的,又不是真死了! 这香是有德特意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她如今有地位,有银子,打发人寻一个黑市,什么东西买不来? 李澄兴致勃勃的想要去见有德的最后一面,就被人阿牌打晕过去,为了让翠绿不引起她的怀疑,阿牌连着翠绿也打晕。 “一定是她,是二姑娘害了我们。她一定知道我们要对她做什么!”翠绿说的信誓旦旦,这是有德教她说的! 翠绿害怕李澄,可是如今更害怕有德,她不明白二姑娘不想办法遮掩此事,反而还要让李澄将矛头对准她。 这样只能会让李澄更加愤怒和怨恨,翠绿想不明白便不想了,有德只给了她半颗解药,她若是还想活下去,就得乖乖听话。 “啊!杀了你!杀了你!” 李澄的愤恨达到了巅峰,她疯狂的吼叫摔东西,好像这样就能宣泄她一腔的恨意,衣衫因为她的动作崩开了一颗扣子,露出里面触目惊心的伤痕。 翠绿将头埋的更低,任由李澄发疯,不知怎么她心里竟然感到一丝快意,曾经的主子如今肮脏的连她这个下人都不如,一股莫名滋味在她心中蔓延。 丞相府, 摇椅上侧躺着一个美人,指尖用荷叶包起,桌上还有凤仙花鲜红的汁液,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有德:“明日把郝四娘安排进去,她不是想留下吗?那就让她留!” 原来那日李怀安赶到刘家庄,正巧让郝四娘撞见,她本以为是寻仇,想要溜之大吉。可不知是怎么,跑了一半又回来了。 偷听得知了有德的真实身份,这女人心里别提多诧异了,于是便几次三番的找上相府的门,表示想要跟在有德身边。 毕竟跟着相府千金,那就是一辈子吃穿不愁阿。 屏风后少年处理着身上的细小的伤口,闻言一愣: “郝四娘留在李澄身边,她能行吗?而且,霍懋也认得她。” 指尖上的细麻绳捆的很紧,有德费了些力气才将其解开: “认得才好,认得以后我给霍懋传信儿就方便了!” 阿牌穿上衣裳走了出来,并没有带上面具,一张脸宛若谪仙,再配上眼下那一颗殷红的小痣,又像是冬日大雪下一株绽放绮丽的梅花精。 “为什么要给李澄找帮手?为什么树敌?为什么让霍懋爱上你,如今又推远?” 其实他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他不敢深想下去。 有德挑眉,撇了他一眼: “爱我?他是真的爱吗?只不过我是他黑暗人生的一道救赎罢了,在这个京城里的人都是那么自私虚伪,手上都不干净!他和我一起的时候,是纯粹的。他只是怀念这种纯粹!怀念纯粹的自己!” 真的爱她,就不会为了心中的仇恨而另娶他人。真的爱她,就不会在有家室的情况下还来招惹她。真的爱她,大可以放下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与她私奔。 别问有德怎么知道的,她在浮生门的时候能为了一只鸡腿跟狗打架,真的想得到一件东西是能够下定决心,且什么都不顾的。 一只鸡腿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情,想必这两者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对此,阿牌倒是深以为然……目光落在有德身上,缱绻眷恋,眸中包含的情谊,让有德不得不偏过头去。 有德心知,她无法回应阿牌,之前给他说的那些什么只要完成任务,剩下的日子就可以和他归隐山林,完全都是放屁的胡话。 全都是为了让阿牌能不干涉这些事情,且心甘情愿的替她跑腿。 “对了,那个杂种怎么处置的?”有德转移了话题。 阿牌嘴角勾起冷笑,在夜色中犹如魔神。 而在京郊的一处荒山上,一具骷髅架子正在遭受猛兽的啃食,血肉都被一片片的割下来,下手利索,真真诠释了什么叫做凌迟酷刑。 天还未亮, 郝四娘一身素衣半身裙,一双洗的泛白的绣花鞋,手上垮着一个包袱,正等在皇子府的后门处。 ‘咯吱’一声,门开了。 翠绿探出头来,一张小脸上还带着昨日的伤,瞧见郝四娘低声问道:“就是你?” 郝四娘点点头,从怀中掏出半颗解药,娇笑道:“是我!呐,吃了吧!” 翠绿双眼放光,迫不及待的将药丸放在嘴里,随后便有些趾高气扬的说道: “进了府,你先当个粗使丫鬟!我会给皇子妃说,你是我的远方表姐,来投奔我。还有,你老实点,别给我添麻烦……” 话音未落,下一刻脸上就挨了两个大大的嘴巴子。 郝四娘眉眼一高挑,凶相毕露:“小贱蹄子,还敢指使起姑奶奶我来了!有德早就知道你不老实,专让我来治你!” 说着,便将手中的药丸塞进翠绿嘴里。 翠绿哪里能善罢甘休,郝四娘一瞧这蹄子还有胆子挣扎,直接将人拖出来一顿好打。 半刻钟过去, 郝四娘重新挽起散乱的头发,撇了一眼在角落里的翠绿:“重新再说一遍,我进府后做什么?” “你…姐姐您做二等丫鬟,可以伺候皇子妃的起居。等过段日子,我…像王妃提议,升您做一等…”翠绿不敢对上她的眼神,怯懦的说着。 郝四娘拍了拍手,还算满意:“行了,赶紧收拾收拾随着我入府。别耽误了见主子!” 这个活儿有意思,郝四娘很喜欢,替有德做内应,连带着勾搭姐夫!刺激,真刺激! 果然自己天生就不适合过平静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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