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看见人的瞬间，德妃的眸色瞬间暗淡了下来，肉眼可见的失落。 岑鸢鸢于心不忍，但也不敢多嘴说什么，将糕点呈上以后又随口胡扯了几句殿下如何如何思念娘娘。 德妃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笑容很淡。 “本宫自己的儿子，还是知道他性格的，你大可不必替他如此遮掩。” 闻言，岑鸢鸢有些尴尬。 这母子两之间的关系复杂，她时而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而褚栩没让她多说，她便也不敢和德妃娘娘多言。 “栩儿近日如何？” 岑鸢鸢听见她问话，回过神来。 “殿下一切都好，近日勤加用功，时常被夫子夸赞。” 德妃闻言却并没露出欣慰的表情，像是对这一点丝毫不在意。 “他可高兴？” 岑鸢鸢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更加在意这一点。 此时心底微微一暖，还是选择说了实话。 “殿下平日无聊得很，看不出来高不高兴。” “被困在这深宫中，他果然还是不情愿。”德妃面露惆怅。 而岑鸢鸢却没怎么听懂她的意思，此时心底满是好奇，左右看看边上没几个侍女，索性也就直接发问了。 “娘娘，您的意思是……殿下并不想留在宫中？”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褚栩为什么不直接搬到宫外去？ 难道只是单纯因为皇上没有给他赐府邸吗？ “你陪在栩儿身边，没听过他同你诉说心事么？” 德妃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选择发问了其他问题。 岑鸢鸢并不觉得奇怪，毕竟自己只是个小宫女，她也没必要将自己的问题放在心上。 若是能够侍奉好褚栩，还能勉强给她点好脸色，但要是她不尽责，指不定就被拖下去杖毙了。 想到这，她顿感背后发凉。 所以还是得抱着褚栩的大腿，这样才能沾点儿面子。 “殿下平日极少同我们说话，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待着。” 她回答完，德妃却笑了：“可本宫怎么这几次每回见栩儿，你都在他身边？” 岑鸢鸢瞬间尴尬了起来：“那是因为……殿下出门时身旁需要人跟着。” “是吗？”德妃又是笑，“本宫听说，你每夜都待在栩儿房内，前几日还在栩儿房内歇下了。” 听着她似笑非笑的语气，岑鸢鸢的脑海中全都是那些宫斗剧娘娘们狠辣美艳的脸。 怎么这么可怕！该不会是要兴师问罪吧。 明显，古代不像是现代，还会有“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戏码选择。 要是德妃娘娘误会了，并且想要让她离开的话，随时能够让她悄无声息死在后宫中。 想到这里，岑鸢鸢再也顾不得其他，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还请娘娘责罚，奴婢并非故意留在殿下身边，只是殿下想让奴婢给他讲故事读话本，奴婢读完话本就离开了，至于那天躺了殿下的床，也只是因为身体不适。” 德妃看见她的动作以后微微挑了一下眉头，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但岑鸢鸢却没敢抬头去看，这会儿只低垂着脑袋等待责罚。 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几乎快要跳到嗓子眼。 而就在这时，德妃却轻笑了一声。 “你何必如此紧张，本宫说什么了吗？” 岑鸢鸢回过神来，试探着抬眸看她：“娘娘的意思是？” “既然是栩儿喜欢你，本宫自然不会过多干涉，只是你既然同他亲近，便要让他高兴些。” 她说的奇怪，岑鸢鸢也听得云里雾里，半晌都没理解她的意思，但还是顺从地点了头。 “奴婢记住了。” 德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最后缓缓地叹了口气。 “回去吧，他或许还在等着你呢。” 岑鸢鸢松了口气，行过礼后才起身，缓缓告退。 回去的路上没再发生什么，可她回想起德妃和自己说的话，却怎么都觉得奇怪。 德妃娘娘该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 想到这，她瞬间一惊，同时也觉得德妃刚才那些让人捉摸不透的话都有了解释。 回到院子时褚栩已经休息了，今晚出奇没有喊她去讲故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德妃娘娘得的事情，让他心情不好。 岑鸢鸢原本想去安慰关心一番，但是想到德妃娘娘所说的那些话，却又觉得还是不去打扰最好。 她和褚栩的关系很单纯。 没错，就是这样！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安生日子还没过几天，宫中便传开了德妃娘娘要出宫的传闻。 “这消息是从何而来啊？德妃娘娘无缘无故为何要出宫，难不成……” “不会吧，若是皇上有意，那也该是找个缘由发配冷宫。” “你也不看看德妃娘娘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她背后可还有人坐镇呢。” “你别说，还真……” 岑鸢鸢刚从院子出来，便听见了宫女们在窃窃私语，一下子有些不爽起来。 但谁知还没等她出声训斥，身后便传来了一道响亮的不悦声响。 “谁准你们在这议论主子的事情，若是被殿下听见，就等着发配慎刑司吧。” 岑鸢鸢闻言转头，入眼便是翠儿冰冷的脸。 翠儿在这院中算是权力最大的了，毕竟她跟着褚栩的时间最长，还是德妃娘娘亲自将她派来的。 于是那些小宫女在听见她的话以后，便瞬间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接着齐齐跪下。 “奴婢错了。” 看着她们可怜的模样，翠儿却并未留情，“还愣着做什么？是忘了规矩吗？” 话音刚落，那几个宫女便开始掌起了自己的嘴。 啪啪啪几声下去，岑鸢鸢便看见那白净的小脸变得通红。 翠儿没再同她们多言，很快朝着院中走去。 而岑鸢鸢很快跟上了她的步伐，这会儿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打的脸都红了。” 有了先前她帮忙问话的交集，翠儿同她的关系也好了起来，现在和她说话也没什么忌讳。 “下人管不住嘴，若是让其他人听了易生事端，自然需要长记性。” 岑鸢鸢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身后，发觉那几个小宫女站起身快步走了，看上去也不像是不高兴的样子，倒是一副已经习惯了的模样。 等走出去几步以后，她才想到重点，低声询问：“所以德妃娘娘是真要出宫吗？” 翠儿不打算隐瞒她，所以听见她的问题以后脸色变得沉重下来，半晌只是点了点头。 “是。” 岑鸢鸢心底微微一沉，第一反应就是褚栩肯定又要生气了。 “德妃娘娘为何要出宫啊？” 她不相信是像传闻中那样，因为德妃娘娘夜会神秘男子所以倒是皇上生气。 毕竟她是知道德妃娘娘那时候跟谁在一起的。 但这一点显然连翠儿也说不上来。 “这终究只是传闻，德妃娘娘还没说定呢。” 翠儿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实际上朝着主院走去的脚步却变得越发急促，明显是也在担忧褚栩知道这件事情以后的状态。 岑鸢鸢跟在她身边，心中满是疑虑。 关于德妃娘娘和暗卫的事情，她至今还没有找到原因。 这些天交上去的稿件也大多数是写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是她在御花园蹲到的。 要是这件事能够有后续的话，应该也挺有趣的。 抵达了院子时，褚栩正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对面是拿着长弓耀武扬威说着什么的十一殿下。 岑鸢鸢看见褚正那张趾高气扬的脸，便瞬间将视线给转移开，压根不想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殿下，十一殿下。” 翠儿冲着他们行了礼，接着才关切地看向了褚栩。 褚栩听见声音后回头，视线落在后头的小宫女身上，继而将目光收回。 “何事？” 翠儿看着他姿态安然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得问了一句：“您今日要去永宁宫一趟吗？德妃娘娘那一早就派人来请了。” 闻言，褚栩放在石桌上的手明显收紧了一些，接着又淡然道：“没空。” “您……” 翠儿欲言又止，明显是想说他也没什么事，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只说了句好便转身离开了。 她走之前伸手扯了一下岑鸢鸢的衣摆，但岑鸢鸢正准备跟着她一同离开时，却被褚栩给喊住了。 “你在这待着。” 岑鸢鸢茫然看他一眼，最后还是乖乖朝着他走了过去。 “殿下，有事吗？” 她想当然认为褚栩又要让自己去做什么，可褚栩却只是微扬下巴示意她去边上。 “坐着，等我。” 岑鸢鸢有些受宠若惊：“真的可以坐吗？” “不坐拉倒。”褚栩声音瞬间冷了。 被他噎了一下，岑鸢鸢无语，一屁股坐在了边上的石凳上。 她坐下以后，褚栩便没再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了，只专心转头看向身边的褚正，时不时同他说几句话。 而岑鸢鸢看着他凌厉英俊的侧脸，又盯着他轮廓好看的薄唇看了几秒，半晌撇了撇嘴。 这么好看的嘴，是怎么做到总是说这种刻薄话的？ 要不怎么说男人最好的美德就是闭嘴呢，不说话安安静静的样子帅多了。 褚栩自然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同褚正聊了会儿关于骑射的经验，接着便又说起花灯节。 “八哥，马上就要到花灯节了，我打算同太子哥哥一同出宫去玩。” 明显，说起出宫时褚正的语气中慢慢都是期待和喜悦。 但岑鸢鸢却敏锐察觉到，褚栩唇角虽然带着点儿笑的弧度，但是眼底却满是冰冷。 “是吗？他们两口子出去，你跟着做什么？” 褚正瞬间被他给扎心了，不服气道：“太子哥哥说了，他会带着我去看花灯的。” “等到了看花灯的地方，人小两口搂着看，你站在边上看，那滋味好受吗？” 褚栩语气冰冷，还是怼。 “……” 褚正眼神幽怨地看着他，“八哥，你是不是嫉妒了？” 褚栩闻言瞬间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谁嫉妒了？” “你嫉妒大哥成了家，而自己还是孤家寡人。”褚正哼唧两声，一针见血。 褚栩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你以为是我找不到？” 褚正还是那表情，接着又想到什么似的说：“额娘前些时候说，过几年就替我张咯婚事，说不定八哥等到那时候还是一个人。” 这次轮到褚栩撇嘴了：“你真以为成了家就是好事？等你成了家还像现在这么幼稚，只怕你媳妇都要嫌弃你。” 褚正到底还是年轻，听见这话以后脸颊便涨得通红，语气变得结结巴巴。 “我才不会一直都如此，等有了媳妇就成熟了。” 褚栩闻言笑的更乐了：“你现在都这样，还指望有了媳妇能变有多好，你得变厉害了才能去找媳妇。” 褚正被他给绕弯，只能憋屈地看着他：“八哥这是在瞧不起我吗？” 褚栩哼哼两声：“你这副样子太幼稚了，哪家好姑娘看得上你，今早还在被夫子训，就算回头遇见了好姑娘，那你也不想想人家还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选你。” “我不好吗？”褚正一副顿感晴天霹雳的震惊表情。 岑鸢鸢坐在对面，止不住地想笑，但还是死死憋住了。 她还挺喜欢看着哥俩斗嘴的样子，更喜欢看褚正吃瘪。 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也就在褚栩面前会被压得死死的。 而且褚栩每次都不惯着他，就像现在，上下扫了褚正一眼，眼神中挂满了忧伤。 “哪里好？” “……” “一没大哥稳重，二没我帅，论聪慧也比不上旁人，所以人家姑娘图你什么？” “……” “图你晚上睡觉打呼噜？图你洗澡还得宫女催？还是图你整天蹦个子也不见长？” 褚正听到这忍无可忍：“够了！” 他说完面露憋屈：“你哪里比我帅了？” 褚栩嗯哼一声，慢悠悠转头看向岑鸢鸢：“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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