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喘吁吁跑到了永宁宫外，等待通传的时候岑鸢鸢就急到忍不住跺脚了。 虽然她不觉得月嫔的动作会这么快，可心底却止不住感到着急，毕竟她和德妃娘娘串通口供还需要一定时间呢。 但好在里面的宫女并没磨叽，得到消息以后很快便带着她进去了。 等进入了正殿，岑鸢鸢看见暖阁中坐着的人以后，脚步却止不住停顿了一下。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见到过德妃娘娘，因为她一直身体不算好，所以许多活动中便也没有她的身影。 而现在一看，她才发觉德妃和后宫中的许多女人都不太一样。 她的年纪不算很大，可是那张脸上却饱经沧桑一般，显得要比一般人衰老许多，也更加憔悴苍白。 或许是因为并没有出门的打算，所以她的脸上也并任何妆容，只简单盘了个头，上面是简单的金钗。 岑鸢鸢愣愣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骤然回过神来，将托盘呈了上去。 “娘娘，这是殿下给您送的呢。” 不需岑鸢鸢开口，边上的宫女便笑着告知了德妃情况。 德妃伸手拿起了那卷起的画纸，缓缓在腿上打开。 岑鸢鸢适时抬眸，触见了她带着明显厚茧的掌心，和相较于其他娘娘不同的粗指节。 心底微微一动，她逐渐起了个猜想。 不过并没得到证实，她也没有多想，只静静等候着她看完。 “他倒是有心了。” 德妃的声音嘶哑，说完以后还顺带着轻咳了两声。 边上的宫女眼疾手快地将茶水递到了她的唇边，等到润了嗓子以后，德妃才又靠回了椅背上。 “你同他说，本宫很喜欢。” 这便是让她离开的意思了。 岑鸢鸢察觉到那宫女要示意她出去，便适时开了口：“德妃娘娘，奴婢还有话同您说。” 德妃闻言抬眸，盯着她的脸看了良久，才点了头：“说吧。” 后面的几分钟岑鸢鸢一点也没浪费，很快将方才在路上遇到月嫔的事情同她说了一遍。 但诡异的是，她将自己胡编乱造那一通的过程说出来时，看见德妃娘娘眉头逐渐拧紧，心底便感觉到了几分没来由的羞耻。 好尴尬啊。 听见月嫔被她唬住时，边上的宫女太监都没忍住笑了。 岑鸢鸢憋屈地低下头，等待被责骂。 她也是说完以后复盘时才察觉到自己有多么夸张，明明还有其他借口可以找的。 可出乎意料的是，德妃的反应却并不大，听完以后只是轻笑一声：“你倒是有趣，月嫔若是知道真相以后，恐怕要迁怒于你。” 岑鸢鸢睁大眼睛，有些受宠若惊：“奴婢倒是没关系，到时候只说是奴婢自己听错了，但是月嫔离开的匆忙，像是去告密了。” “后宫不可擅自请法事，她得到消息自然要去告发。”德妃说完侧眸看向了身边的宫女：“打听到消息了吗？” 宫女点了头，小声道：“方才有太监说她朝着御书房去了。” 御书房！ 站在边上的岑鸢鸢收到了惊吓。 “无妨，她来了也捉不住人。”德妃说完以后慢慢拿起了手中的东西，左右看看，示意宫女：“挂在那吧。” 宫女乖巧接过，要去办的时候视线落在了那画纸上，眼角忽然抽动一下，脸色变得很奇怪。 岑鸢鸢的角度倒是看不见她手中的东西，正有些好奇。 下一秒画纸被张开，直接挂在了屏风边上的架子上。 “……” 展开的瞬间，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几个小宫女盯着纸上画着的抽象猪脑袋半晌，都没忍住发出了抑制笑意的轻咳声。 “殿下倒是和以前一样，这样有主意。” 德妃也满意地笑了笑。 岑鸢鸢盯着那小猪过分明显的大鼻孔，隐约间只觉得它在嘲笑自己。 不是说很重要的东西吗？还不能给任何人看。 她还以为是什么机密，结果只是随手画的一幅猪头像，那还让她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回想到褚栩那张欠扁的脸，岑鸢鸢就没忍住感到无奈。 这货到底怎么回事。 “你回去罢，今日之事本宫会处理好，你只让他放心。” 德妃的声音传来，岑鸢鸢这才回过神，点了点头：“奴婢知晓了，这就告退。” 她说着缓缓离开，离开了永宁殿，便在其他宫女的授意之下走了另外一条稍远的路，目的是为了绕开要来找茬的月嫔。 后面的事情她不太清楚，只知道回去的时候遇上了自己不想看见的人。 看着一列侍卫迎面走过来时，她心底就有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果然，触见带头侍卫那张熟悉的大饼脸后，岑鸢鸢就知道自己今天注定倒霉了。 连王明都见着了，还有什么坏事是不能发生的？ 原本想着躲避开，等到王明走了以后她再走快一些，可没想到刚刚到一半，便听见边上的脚步声停顿了下来。 “……” 气氛瞬间陷入了尴尬当中，岑鸢鸢当然知道他想要做什么，而现在装傻明显也没办法糊弄过去了。 纠结良久，她只得也站定在原地，抬起头看向了朝着自己走来的男人。 王明头上带着盔甲，一张脸上的表情倒是平淡，但是岑鸢鸢却很清楚，这人肯定憋着一肚子坏水，等着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原形毕露。 就在她这么想着时，王明已经抵达了她的跟前，轻咳一声说：“你怎么在这？” 岑鸢鸢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大人有大量，没和他多说什么。 “只是碰巧经过，你呢？” 王明的态度难得比较正经，并没有像平时一样阴阳怪气。 “月嫔娘娘让我们去把守永宁宫。” 听到这，岑鸢鸢恍然大悟，很快也露出了同情的表情：“我觉得你们去了应该也没什么事情要做。” 她本来是想说原因的，但是思忖片刻还是没有将话给说出来，毕竟等到王明自己去看了，也就会清楚她为什么要这样说。 王明听了她的话以后微蹙眉头，看起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点了头。 “行吧，我知道了。” 他说完以后竟然没有再继续，很快便带着队伍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岑鸢鸢的心底还满是诧异。 王明居然没有找她的茬，看起来不是很合理啊。 要是按照他平时，肯定早就开始对自己冷嘲热讽了，比如说讽刺她肯定是听错了什么的，还要让她看清楚自己的地位，不要太自以为是。 虽然他后面说的那些话总是跟岑鸢鸢开始表达的观点没什么关联，但他自己每次都说的很起劲。 今天难不成是已经完成了业绩所以心情好，这才放了她一马？ 岑鸢鸢对此一无所知，但想到德妃和自己说的话以后，便也不敢在这地方继续浪费时间。 等到她回到了南书院，发觉褚栩已经不在主院里头了。 稀奇，难道是去了北书院学习吗？ 但她做完了手上的事情，现在也终于不着急了。 思忖片刻索性去后院找寻早上揭发自己的那个宫女翠儿去了。 她看起来对自己还有些意见，要是以后还这样的话可不行，会严重影响到她的行动。 岑鸢鸢并不喜欢和人结仇，现在当然也一样，在自己的袖子里头翻出了褚栩早上赏给她的果子，便去找翠儿了。 翠儿并没躲起来，于是她一进后院，便看见了立在树下的一道身影。 翠儿似乎正在整理边上晒着的东西，听见脚步声时回过头嘴里还在哼着曲儿，但看见是岑鸢鸢的瞬间，那小脸就瞬间垮了下来。 瞧见她要将脑袋扭回去，岑鸢鸢连忙开口：“翠儿姐姐~” 这一声她喊得婉转动听，让翠儿的背影都颤抖了一下。 “你在这腻歪什么呢？” 岑鸢鸢也有些尴尬，此时轻咳一声上前，脸上挂着明显的委屈和沮丧。 “妹妹知道自己惹姐姐生气了，所以是特意来请罪的，还请姐姐不要生气了。” 翠儿撇她一眼：“我可不敢让你给我道歉，如今你是殿下面前的大红人，我怎么跟你比啊？” 她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阴阳怪气，岑鸢鸢并未因此生气。 “姐姐，我知道是我这些天的所作所为让你误会了，你是殿下身边最为亲近的人，你怀疑我也是应该的，妹妹知道你的苦心。” 这些话岑鸢鸢说的真诚，只是语气对于她来说稍显诡异，所以心底稍微有那么一点儿不太舒服。 但好在翠儿明显被那句‘殿下身边最为亲近的人’给取悦了，唇角微微勾起的同时，脸上的戒备也没有那么明显了。 “你知道就好。” 岑鸢鸢松了口气：“所以还请姐姐别生气了，这是妹妹特意给你留着的果子，是……额、是午膳时偷偷留着的。” 原本岑鸢鸢想说这是褚栩给的，好让翠儿高兴高兴。 但是想到她会因为自己是褚栩最亲近之人而高兴，便反应过来这些话说出来会让她不高兴，索性改了说辞。 果不其然，翠儿听见她这么说，便别别扭扭地接了过去。 “既是你的好意，那我便手下了。” 岑鸢鸢心底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多谢姐姐不计前嫌。” “罢了，既然都是殿下身边的人，自然不能闹出什么问题，若是让殿下为难可就不好了。” 翠儿说完以后又想到什么似的，小声说了一句：“既然你想同我重归于好，可否帮我旁敲侧击，向殿下打听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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