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醒转过来,霜雪扑面而来,寒气顺着鼻腔通过呼吸道冻得任烟行有些窒息。经这么一冻,任烟行即便是个傻子,也该知道这是又穿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刚从晚春穿至冬日,任烟行不大适应的哆嗦了一下,下意识揽了下身上的衣物。 入手之处是滑顺的皮毛,再一抓那滑顺皮毛下竟然是暖烘烘的绒毛。这触感,大概是狐裘,还是最顶级的那一种。 正在她感叹穿到哪家土豪千金身上之时,耳边便传来了鞭子和木板打在肉上面的闷声。 怪的是鞭挞声不绝于耳,却没有半分哀嚎声传来,难道鞭打的不是活人? 她睁开眼,入眼猩红一片。 鹅毛大雪自天上降下,地上积了没到膝盖的雪。 雪地里半埋着一人,看着衣着服饰和那身量应当是名男子,此刻正面埋在雪里,四周的雪已经被他的血水染红,现下也不知还有没有气息。 这名男子躺在血泊里生死未卜,而其左右两边却各站着一名少年,一人手里执着板子,另一个手中拿着鞭子,正双眼通红齐齐向男人身上砸过去。 系统幽幽地提醒道:“宿主,你再不喊停,反派就要被打死了。” 任烟行心下颤栗,连忙站起身喊道:“慢着!” 两个行刑的男子顿时止住动作,瞧着任烟行却是不大理解。 “公主,这马奴可是毁了您罪心爱的玉佩,难道今日就这么轻易地饶过他?” 两个人虽停了手,语气里仍存着不忿,眼看仍然不罢休。 任烟行额角冷汗涔涔,训斥道:“走走走,今日就如此罢。再找个医师过来给他看一下。” 见着两人仍不忿的模样,任烟行心中暗骂:一群傻子,老娘这是在救你们!要不然以后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在刚刚,身体里的记忆全被系统给输入进她的脑袋。 原来,这一世的她生活在书里的世界。 女主是穿过来拯救男主的穿越女,细细算来,倒是跟她做的是同一份工作,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同行。 女主名唤关英若,是将军府嫡女,自小便被自个儿老爹扔到边关军营里历练。一不小心在战场上遭到敌人暗算,在高烧不退的几个晚上之后,身体里便换了瓤。 不过虽换了瓤,原来的女将军和因为穿越女性子却是十成十的像,不仅全都身手了得武艺非凡,还一直惩治奸人扶住弱小。 一路上过兵斩将不说,还与将士们同吃同睡赢得盛名,没过个几年便荣登狄国第一女将。 而她扶持的是狄国最不被看好的病弱四皇子,一路上扶持人家登上大宝。 但是没像众多狗血虐文似的兔死狗烹,而是被扶持上皇座的四皇子真乃贤人。 推举上皇位之后便连下数道益国益民的举措,待到朝堂稳固之后立马册封了女主为后,一帝一后从此共享盛世。 可一个故事,肯定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发展,中间肯定会有暗流涌动。 而反派就是那掀起波涛的角色。 不幸的是,正是这位刚刚被她鞭挞的不知死活的男子。 反派宁毅,手握重兵的将军,与女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皆是将门后代。 只可惜前朝从龙未遂站队失败,全家硬生生从功勋世家被贬成奴成婢。 这宁毅也非池中物,硬是从奴仆身份做起,寻了机缘进入军中,从行长百夫长一路升为将军,与女主更是名获狄国双将之名号。 只是,这宁毅与女主关英若是自小的情分,战场上又是过了命的交情。期间难免将友谊逐渐升华,升华成懵懵懂懂的爱意。 只是女主大大咧咧,从来将他当成兄弟。而宁毅是后知后觉,自女主开始与男主靠近,两人互通情谊之后,他才知晓心中的情愫。 这一知觉就了不得了,宁毅自认为比那个病弱的四皇子强上不知多少,便明里暗里地给男主下绊子。 从一开始只是落人家面子,到后来甚至联合三皇子等人要谋害他性命。 女主本来顾念着兄弟情没想与他兵刃相向,可眼看着兄弟都想要了心上人的命,她也就不忍了,直接和他打擂台对着干。 到最后交手,却因为反派宁毅念着往日情分,兵刃错过几寸便让女主斩于刀下。 这是反派轰轰烈烈的一生,可不是炮灰短暂但悲催的一生。 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就是上辈子的任烟行,却没那么幸运了。 她是个炮灰,十足的炮灰,是反派之所以变成反派的罪魁祸首,也是骄奢淫逸无恶不作的长公主。 经历的上一辈子,出生便锦衣玉食,自小便被皇上皇后娇惯着长大,养成了无法无天的个性。 当初上辈子她也是一眼便看上了众多罪奴里长得最好看的反派,挑了他出来给自己做养马的马奴。 反正是个奴才,稍有不顺心便打骂一番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却不想,她抽在一个小小马奴身上的每一记鞭子,终将变成了背负在她身上的催命符。 最后,硬生生被反派砍去双手双脚装进大瓮中,折磨了三日才死去。 任烟行读着上一世的记忆,额间冷汗直流。 虽说她也算是历经过仙魔大战的老人了,也并非没见过世面,可是这种死法倒是挺瘆人的,这还是她前世真真切切历经的。 上个世界的何坚,即便变态人家也顶多掐脖子给人一个痛快。 这个世界是直接将人做成人、彘。 她穿来的时机实在不巧,刚刚把人抽了个半死,估计这仇已经结下了? 任烟行摸了摸腰间的软鞭。 要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人做掉? 系统也感知到了她心中所想,赶紧拦道:“宿主淡定!反派死了你这个世界的1000积分就拿不到手了!” 看着被人拖到茅草房的宁毅,任烟行眼神莫测,却还是上前拦住了人。 “把人送去卧房。”任烟行补充道,“这里最好的卧房。” 拖着宁毅的两位少年眼中不解之光更甚,可毕竟是公主吩咐他们不敢怠慢,只略停顿了些许,便拖着人进了暖室。 任烟行跟在他们身后,甫一进去一股热浪便扑了上来。 仔细看去,这屋子的地砖都是暖玉铺就而成,暖玉下面估计是有地龙,不然不会踏足进来就觉出热气升腾。 这在古代可是相当豪华的取暖设备了,除了皇家哪有人造得起。 再打量那张绯色的软床,雕梁画栋般的床梁,以及隐隐透着光辰纱做这床得帐子。 这……应当是她上辈子的公主卧房吧? 未婚男子进闺房,还是公主的闺房自然是大逆不道。 可看着宁毅进气少出气多的模样,任烟行还是同意他暂且占用了。 瞧着反派血肉模糊架到床上还疼得无意识的颤抖,瞧着他痛急得模样,任烟行也觉着自个儿幻肢一痛。 当然,并不是因为与反派共感,而是……想到原主前世结局被砍去的双手,而疼得哆嗦。 人被抬进屋子,两个青年便出了屋子,这房间内就剩床上这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其余全都是女子。 除了任烟行这个长公主外,其余的贴身婢子乃至持刀护卫无一例外皆是女子。 任烟行此时正望着床上的反派发呆,耳边却又响起了敲门声。 一个年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公主,求您饶过宁毅吧,老奴求求您了。” 那声音近乎哀求,紧接着便是“砰砰”的头触地的声音。 “门外是何人?”任烟行问旁边的侍女。 旁边的侍女俯身,恭敬地道:“这老奴是和这个男奴一家的,论起来原先是他父亲的副将,此番一并发落了,倒是将二人发落到了一起。” “是公主仁善,见两人认识便一并带过来了。” 任烟行听到“仁善”二字,颇有些心虚地舔了下唇。 真的仁善嘛?仁善到把人打成这样儿? “让人进来。”任烟行摆摆手吩咐道。 旁边的侍婢却劝道:“此番公主将人带到卧房养伤已是逾矩,再放进一外男进来……” 任烟行微拧了眉,那侍婢只道公主有气,便匆忙跪地,话间却依旧坚持道:“奴婢所说乃肺腑之言,还望公主殿下为名声着想,为皇室脸面着想。” 任烟行闻言,便挥手道:“那便开了门,只让他瞧着便罢。” 只需一个眼色使过去,门边的侍卫便将门拉了开。 果然,门外台阶之下跪着一位须发尽白的老者,那老者如今正五体投地行着至高的礼,额间已被血色浸染,一看这头便磕得实诚。 天上的雪依旧下着,那老者的眉毛胡须都冻上了一层霜。 “快叫人扶起来。”任烟行抬手道。 她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可绝对没有虐待他人的习惯,尤其还是是对于老者。 有人过去扶他,可那老者却依旧跪着不肯起来。 “请公主殿下放过宁毅,他的过错老夫愿以命相抵。”老者声音高亢,闻者不由落泪。 任烟行亦高声道:“本宫已免了他的罪,如今不过是抬人养伤,老人家不必惊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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