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有人吗？”他故意扯开嗓子朝屋内喊。 马丽丽扭头瞅一眼，复又扭头瞅一眼，定睛一看，叶森华？ “你……你怎么在这？”马丽丽瞪大了眸子。 “这话得我问你啊。你忘了我是苗新村的吗？”叶森华进屋转了一圈，东瞅瞅西望望，夸赞道，“青萍，不错啊，几天就整得有模有样了，未来可期啊！” 正在烫台熨烫衣服的刘青萍看到来人是叶森华，惊讶中生出一股愧疚感来，这些时日一直忙没有顾及其他，都忘记跟叶森华联系了。 她停了手上的活，略感歉意地说：“森华，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原本想等安定下来在去找你说的。” 叶森华摸着缝纫机，笑说：“我知道，我又没回家你也找不着我，又不可能到裁缝店去。不过，你们这，也是裁缝店？” 刘青萍摇摇头，没有回答，继续烫衣服。 马丽丽两手一摊，做出一个别问我，我不知道的手势。 “难不成这还是机密呀？”叶森华走到挂衣服的架子旁边，“这些衣服够洋气的，让我猜猜。” 刘青萍说：“你猜了也没用，现在还只是一个大致的雏形，八字没一撇呢，等有些苗头了我再告诉你。” “那今天去我家吃饭吧，我得进地主之谊不是。” 马丽丽指着天花板说：“你瞧见房顶上的人没，我们在装修房子走不开的。” 说起这个叶森华忽然想起来刚才进来时候看到有师傅在屋顶铺瓦片的场景。他不由得心生佩服：“你们两位女同志还是蛮有魄力的。这破房子被你们整得有模有样，在整下去都快成村里最豪华的房子了。” “别给我们带高帽。这功劳得是泽也的，对吧，青萍。”马丽丽说着低头踩起缝纫机来。 “泽也？”叶森华有些难以置信，“你们不知道阿凤师娘在店里面从来不让提青萍这个名字吗。泽也居然来你们这儿？”他的脑容量有些不够用，一时间管不过弯来。 马丽丽虽然有所预感，此时却也是分外惊讶，她抬眼看看刘青萍，见她毫无反应，又看看叶森华。 所以要是让阿凤师娘知道泽也一天到晚往这边跑不是得气疯了不可。 “你可千万别说啊。”马丽丽压低声音，怯怯地说。毕竟这儿翻修还得要几天，泽也要是走了还真不太好办。 “当然不会了，你当我傻。不过泽也他……” 见叶森华讷讷地还在说，马丽丽立马朝他使了个眼色，起身说：“来来，我给你倒杯水喝。” 两人走到偏间，马丽丽拍了一把叶森华：“你要死啊。还一直说一直说，泽也过来肯定是有事。” “哎呦，你打这么重干嘛。我不是好奇吗，他来这里干什么呢，他又不做衣服，再说他要做衣服他可以去家里啊。”叶森华揉搓着刚被马丽丽打了的臂膀，他的手臂现在肯定红了，马丽丽出手就是没个轻重，手劲忒大了，也不看看他是个柔弱的男子么。 马丽丽虽然不是娇滴滴的女人，平日里活的比较大大咧咧，也没跟谁谈情说爱过。可她却是看过不少痴男怨女的小说，拿周泽也的行为往里那么一套就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在观察几次周泽也看刘青萍的眼神，板上钉钉的事了。 “男人在乎一个女人，你觉得是什么事？傻啊，你！”马丽丽忍不住又想去拍他。 叶森华这会儿机灵了，一个闪躲避开。然后又愣在旁边半天想不明白。 周泽也在乎青萍？周泽也他不应该喜欢的是沈玉兰吗？ “青萍呢，知道吗？”叶森华问。 “你觉得就她那样她除了做衣服她能知道啥。咱泽也可要耗上一段时间了，要不然绝对不会有水花。” 马丽丽有些老神在在的样子看的叶森华想笑。只是不知为何听到她说青萍不知情的时候，他心里滋生出一种莫名的放松感，他在紧张什么。 又坐了会，随便帮她们搭了把手，刘青萍留他在这里吃饭，他不要，临走时上二楼看了眼周泽也，也没打招呼，径直下楼回家了。 吃饭的当头叶森华的母亲又提起了刘青萍。 “下午你去村西看了？是你当初带过来的女娃吧？”叶母夹了筷子菜到儿子碗面。 “嗯。是青萍。”叶森华给了肯定的答案。 叶父抬眼看了眼儿子，思忖了一下问道：“听说在屋里做衣服呢。小妮子是要开裁缝店吧，跟你的工作挺合的。” 叶母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忙补充说：“哪天带家里好好吃顿饭。上次来都没请人坐坐。” “我叫了，不过人家这几日忙着。等过些日子会来的。”叶森华没察觉出父母有什么想法，一五一十地把话都说了。 叶父停下吃饭的动作，对叶母说：“你呀，没事的时候就过去看看，都住在我们村了，又是森华的朋友，别老是听村里人说人家在干嘛干嘛，你自己走勤快些，看看有什么好帮忙的，顺便搭把手。” 叶森华一筷子菜夹嘴里，看看他爸，再看看他妈，这两人对刘青萍倒是挺上心，应该是刘青萍长的清秀招人喜欢吧。 说起招人喜欢叶森华又想起第一次在街上骑着自行车逗她的样子，微微撅起的粉唇，轻蹙的柳眉。还有她在馄饨店鼓励自己的那些话。 想着想着他脸上漾起了淡淡的红晕。这姑娘看似木讷冷淡却隐隐透着一股青莲般的雅静。难得的一颦一笑间又能窥得几许可爱，令人回味生津，流连忘返。 叶母看得儿子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朝叶父使了个眼神。叶父轻摇头，嘴角挂着笑意抿了一口酒，不再多说。 第二日，叶森华去裁缝店，叶母张罗着带了一篮子番薯和一只家养的母鸡去了村西。 刘青萍已经出门了。今天的任务非常繁重。 刘青萍带上自己做的三套衣服上市里的大华百货商店了。 大华百货商店是本市最繁华的商店，人流量大，刘青萍要是能说动这里的经理给铺货往后绝对能赚不少的钱。 上次来的时候她已经探过路，这次过来她直接敲响了经理办公室的门。 “请进。”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隔着门从里面传出来。 刘青萍开门进去，有礼貌的颔首问好。 年轻男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麦色肤质，穿着一身不合体的宽松西服。这个年代的西装基本都是松松垮垮的，鲜少有剪裁合体的，西装□□深的都可以把腰头提到胸口去。 他并不认识眼前这位年轻女子，疑惑的打量她一番后问道：“同志有什么事吗？” “陈经理你好。我叫刘青萍，今天我来是想让您看一下我们办公室做的衣服。我观察你们商场卖的衣服都蛮时髦的，我们办公室做的样品也是偏时尚型的，所以想到您这毛遂自荐。” “女同志，你知道我们这儿的货呢都是有指定厂家供应的，我们不对外收购货品，你请回吧。”年轻经理毫不留情下了逐客令。 我信你个鬼。虽说统购统销，但要是生意不好你们不照样把库存退给厂家，去找新的合作工厂。 “陈经理，我不会占用柜台太多位置的，只要您能让我挂两件衣服进去就行。一个月后要是没人买，我自动收回可好？”刘青萍没有离开，而是厚着脸皮继续说，“陈经理，我这边的进货价也很便宜，您看我的衣服质量和做工都是可以标个高价位的。” 陈经理瞥了一眼刘青萍从袋子里拿出来的衣服。 感觉是眼前一亮，不仅仅是因为款式的新颖，更大的原因是这大冬天的居然来推薄款外套。关键是早几天供货商找他吃饭，其中一个服装厂厂长跟他聊明年春天卖什么衣服。 他眸光从衣服上流转到刘青萍脸上，这姑娘倒是会赶时间呢。 当时陈经理怎么回答服装厂厂长的，说就卖今年差不多的吧，能有啥变化，店里卖啥他们穿啥。他也没想在服装上冲销售，反正每年服装都是不温不火的，不给他拖后腿就行。 可今天看到刘青萍拿出来的衣服他忽然有一种很想跟服装厂长说，老兄要想眼前一亮做这种衣服出来就成。 他们商店是不在乎衣服新颖不新颖的，反正卖不好有其他东西顶着，只要总体营业额有盈余他这个经理位置照样舒坦。 可服装厂不一样，服装厂出来的衣服卖不动是要被退回去的，而且年年差不多的款式，卖不出去商店自己都有库存，来年进货肯定会减量。 仓库货物的积压最终会让服装厂不堪重负，倒闭是迟早的事。旁人没感触，那服装厂厂长可是热锅上的蚂蚁，早已经整夜整夜的睡不踏实了。 刘青萍见人在犹豫，虽然不知道对方脑子里在盘算个啥劲，但没有在强硬的赶人走，说明就有戏。 她趁热打铁，把衣服比在自己身上，转了一圈：“陈经理你看，怎么样。包你好卖的，而且还能提高商场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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