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渐热, 蝉鸣阵阵。
许是因为刚刚下过场小雨的缘故,空气里满是泥土和青草的芳香。
纪竟遥把带来的饼干放在桌上,还有半袋子叫腰果的东西。
他道:“腰果在西南方和南方有得种, 咱们这里极少见, 你吃着试试看。”
这又是一个新鲜玩意儿了。
楚沁没见过腰果,很难抗拒新鲜的东西,更难抗拒她没吃过的坚果。
她捏颗坚果试了试, 眼睛微微一亮:“这肯定很贵!”
因为好吃, 比她炒的松子还好吃。
纪竟遥笑笑:“贵倒也还好。”
楚沁没忍住又捏颗腰果放嘴巴, 猜测道:“那就是很难买。”
“你就放心吃吧,不废什么功夫。”纪竟遥扶额,没再说其他话。
楚沁继续吃,看了眼灼灼太阳,眯了眯眼说道:“我照样用粮食跟你换?还是用钱呢,肉也是行的,熏鸡熏兔还剩下些。”
纪竟遥无奈笑笑,叹道:“得, 用钱吧。”
楚沁惊讶了:“你不缺粮了?”
其实她是能匀点出来给他的, 她家里粮食足够她吃到明年这时候。
纪竟遥:“不缺了。”
楚沁看眼门外低声偷偷问:“你是打哪儿买的吗?”
纪竟遥也愿意和她说, 同样学着她低声:“厂里后勤的粮食是从隔壁省采购来的,也能顺着顺风车买点。”
楚沁懂了。
还是她傻,她还以为县城黑市重新开张了呢。人家好歹是副厂长, 哪里会要去黑市里买粮食。
加上后勤的顺风车采购几乎没有风险,毕竟你个人的粮食在其中只算是沧海一粟。而且质量肯定好, 不好人家后勤也是不要的。
纪竟遥看她一脸恍然的模样,问道:“怎么,你需要买一批吗?”
楚沁摇摇头:“我不缺, 我粮食都能自己赚到手。”
纪竟遥笑了笑。这时候能靠上工吃饱饭的人真是少见,能吃饱七分都不错了,她却不仅能吃饱,还能挤出粮食换其他的物资,怎么能不让人佩服呢。
他道:“行,那你如果想要面粉,倒是可以来找我,咱们这里少种麦。”
这话……楚沁无法推辞。
她爱面食,有时候面也难买。
于是点点头:“那我不客气了。哦对了,我把腰果的钱给你。”
说着就起身去卧室拿存款。
纪竟遥再次打量片刻堂屋和院子,总觉得这里比自家舒适多了。
处于山丘顶,微风吹来时带来凉爽之意。山丘脚是潺潺流水,她家又接来源源不断的山泉水。单单是院里就放着四个大水缸,加之植物茂盛,不单单院旁种有树,就是院里都有好几棵。
这样一来,夏天时怎会不舒服。
他又看了看堂屋。
楚沁家的东西十分整齐,对比自己上回来并没有添置些什么,但该有的都有,半点不比城里人家来得差。
就在纪竟遥感慨她独自生活却也能把日子过得如此有滋有味时,楚沁拿着钱票出来了。
她问:“多少钱?”
纪竟遥只说:“五元就行。”
楚沁翻白眼:“你唬我呢,这些就五元?单是腰果怕就不止五元。真这价格你下回去时直接帮我带半麻袋的腰果半麻袋的饼干回来吧,总不会超过20元。”
纪竟遥:“……”
他愣了愣,然后笑得更乐:“也不是不行,你如果愿意只给我20当然好。”
楚沁皱皱眉,没转过弯来。
趁她离神不注意,纪竟遥笑着从她手里抽走5元,然后离开。
“哎……”
楚沁惊住,想了想,去厨房拿只熏兔,又包一小包才炸完没多久的蝉蛹塞给他,这样倒是刚好够还上。
纪竟遥也是没了脾气,行吧,满含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收下来走了。
若是不收,他怕下回她也不收。
但还是有进步的不是吗,换作从前,楚沁是舍不得给他肉啊蝉蛹这种东西的。
楚沁等他走后终于放开口了,一个接一个地吃着腰果。
这腰果是真的好吃,独有的香味里带着股甘甜,吃着也不会觉得涩觉得苦。
这袋腰果足足能有五六斤,楚沁琢磨着得用铁盒子装好,这样才不会潮。
倒是这饼干,楚沁觉着它和自己打游戏打出来的饼干有点像,吃时口感口味都差不了多少。
她点点头,拍拍手上的饼干屑。
嗯,不错。往后她就可以更放心地把系统的饼干拿出来吃了。因为有红糖年糕当早饭,这段时间她又攒下些饼干。
午后,楚沁躺在堂屋的竹摇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腰果。
兔毛垫已经被她拿开放好,这会儿竹椅冰冰凉,躺着特别舒服。
微风吹拂带着微微的凉意,吹散身上的那股燥热,连不绝于耳的蝉鸣也觉得动听许多。
楚沁慢慢阖眼,睡了过去。
进入七月。
本以为雨季已经过去,却不曾想进入七月后老天爷跟婴儿脸似的,前一秒还艳阳高照,后一秒忽然飘来乌云将阳光给遮挡,不久后就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很是不给人面子。
楚沁都被这无端的天气给搞蒙了,每每看到天空变脸就得丢下锄头着急忙慌地跑回家收衣服。
她如此,其他人亦如此。
反正这阵子村里就没有衣服没被淋湿过的人家,黄家因为抱有侥幸心理收的不及时,两床棉被都被大雨打湿了。
还好是盛夏呢,否则夜晚睡觉时得活活冷死不可。
因为稻谷生长进入要紧的时候,最是不能有积水的时候,所以村里日日都得排水。
是的,排水。
楚沁也算是服了,去年前年是挑水,一日接一日一桶接一桶的挑水。今年是排水,顶着瓢泼大雨,不住地把田里的水排走。
话说这水渠是真的挖对了。
天旱时能引水,而水多时又能排水。
也幸好有这水渠在,能够把田里的积水给引出去。
听闻朱家坳和中坪村的稻田都快被泡烂根了呢,惹得韩队长最近常驻这两村,高树村只交给支书和胜利暂时看管着。
又是一日排水天。
楚沁穿着蓑衣,头戴竹帽,额前和两鬓的发缕被雨水打湿,抬头只能看到眼前因大雨而朦胧的景象。
她在田埂多开些口,让田里的水顺着这个口和挖出来的沟流走。
即使如此,水量也大大似的稻谷的生长变糟糕。
原先她还觉着今年收成该是还行,现在却觉着能维持去年的亩产量就不错了。
楚沁叹声气,把自己负责的田地都搞定后便慢慢往家里走。
因为下雨的缘故,上工时间并不会很长,只要干完自己分配到的活就能回家。
她擦擦汗,慢慢往家里走去。
路过小唐家时和小唐说了声,小唐也不会去检查,直接把她工分给记录上。
楚沁拖着疲惫的身体到家,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要命的蓑衣赶紧脱了。
她现在尤其想在系统里抽到套雨衣,奈何抽到她也不能拿出来用。
楚沁把蓑衣挂在屋檐下的外墙上,蓑衣上的雨水顺着蓑草慢慢流下来,聚集着缓缓流到院里。
她又把帽子取下来,甩了甩同样挂好。
做完这些,楚沁先把姜切几片丢在铁壶里煮,再到厨房摸了摸锅里的水。
嗯,还温热着呢,还算能用吧。
楚沁便舀两桶的水去洗澡间,洗完澡出来姜汤煮得也差不多了。
半壶姜汤灌下肚,楚沁打个嗝,满是姜汤味儿返上来。
从前还会被辣得呲牙咧嘴的,现在喝习惯后倒是好不少。也幸好是她去年多中了些姜,否则家里的姜早断货了。
楚沁回到家依旧有事干。
啥事儿?
喂猪,喂鸡,养蚕。
她先是撑着伞去喂猪。
要不怎么说她想盖房了呢,如今这雨天里实在不方便,连洗个澡都得撑伞去洗,更别提去猪圈和后院了。
楚沁来到猪圈,从旁边的木桶里拿出切好的饲料来喂给猪。
她这段时间不仅在系统盲盒中抽到鸡饲料,还抽到三袋的猪饲料。
在她抽到鸡饲料时就想到迟早有天会抽中猪饲料了,没想到的是来得这么快。
楚沁很是满意,唯一不满意的点就是不能自己养猪。
哎!不过好在这猪有部分是自己的,也不算完全的为他人做嫁衣裳吧。
两头猪吃的特别欢快,楚沁又仔细检查一番猪圈,临走前将猪粪铲出来,有空时得送到猪舍去。
喂完猪就是喂鸡。
鸡都聚集在后山丘里的木棚下呢。
因为今年雨天多,楚沁觉着实在没办法把鸡搬上搬下的便在山里建了木棚。
木棚建得比较大,大概得有二十来平方的样子。
木头做柱,茅草当顶,一下雨那些鸡就瑟缩在木棚里不肯走出去。这会儿楚沁直接把鸡食洒在木棚中,检查一会儿鸡的状态,瞅着还行后才放心下山。
最后喂蚕,蚕在厨房角落处。
楚沁在厨房放了几个木架,而木架上放着一个个圆簸箕。
簸箕里呢,是一条条白胖蚕。
楚沁先是把黑色的蚕粪清理干净,再把晾干的桑叶切成条洒到簸箕中,白胖的蚕开始蠕动进食。
“得吐丝了吧?”楚沁猜测道。
她戳戳蚕,心说也不晓得今年能不能做床蚕丝被来盖盖。
蚕丝被嘛,听说都是富人盖的。
其实她已经养完一轮了,蚕丝甚至都收集到半袋了,只要再来四五轮,大概真能凑出床被子来。
又是猪又是鸡又是蚕的,楚沁心中不禁松快许多,只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蒸蒸日上。
——
秋风起,落叶黄。
快至秋日,村里菜地上的菜一茬接一茬地送往机械厂去。
鸡蛋鸭蛋更是一筐接一筐。
一切似乎都在慢慢走上正轨,楚沁也觉得糟糕年景都将过去。
村里进账多,便也慢慢阔气起来,都敢想着三年内盖礼堂盖大队部和翻新食堂了。
总之,明明是万物尽殆的秋日,却罕见呈现出欣欣向荣之态。
若非楚沁看到张飞燕脸上并无轻松,她真以为所有都将结束。
然而就在要收获的前半月,天空开始淅淅淋淋地下起小雨。
这本也没事,反正今年天气就是如此。晴一阵子雨一阵子,这种小雨多的去了,反正明儿太阳一照就能把水分晒干。
但这次似乎超出大家预料,因为阴雨连绵如同春日。
天爷,这可完了。
雨多没关系,甚至雨大也没关系,关键是你得会停。
可以这雨连下三天不停歇,虽说不大但滴滴答答的吵得人心烦,更让人心疼。
楚沁坐在屋檐下,张飞燕也坐旁边,时不时叹气。
她今天早晨找楚沁借了自行车,刚刚用完送回来。见楚沁在家没事干便也没急着走,而是坐下来找她说说话。
“我觉得今年的稻谷得报废。”张飞燕目光呆呆地看着远方这般说。
她为什么没有提前给楚沁预警,因为这回预警也是没用的。
这不跟冰雹一样,虽是中雨,却能绵绵不断下个半个来月。
稻谷本身就还没成熟,正等着这半个月的时间成熟呢,谁晓得雨下个不停。
楚沁也懂了她的未尽之意。
她反正是不怎么着急的,自家有粮心里不慌。
倒是苦了村里其他人,又得饥一顿饿一顿的。好在今年山里野菜多,家家户户都晒了好些野菜干,配上新鲜的野菜,倒也不至于跟去年般饿到吃树皮草根。
人难以与自然对抗,即便是柔得不能再柔的连绵细雨都能把一年的成果全给摧毁。
它比冰雹还猛烈。
两人默默无语地坐着,就看那秋雨一直下。
好半天张飞燕才道:“你准备去机械厂工作吗?”
楚沁摇摇头,又纳闷问她:“这是随便想想就能的吗?”
张飞燕:“别人许是不行,但你肯定行。”
她忽然幽幽说:“你跟纪厂长关系很好。”
楚沁震惊,瞪大眼睛看着她:“我们认识但倒也没到关系很好的地步。不过,你是咋晓得的?”
她知道,纪竟遥平常来她家都是避开人来的。纪竟遥当兵好几年,他要是这事都做不好这兵也算白当。
张飞燕:“我妈认识一位在机械厂工作的婶儿,她说看到过你去纪厂长他家。”
楚沁大悟,是那回吃搬家饭时候的事。
她撇嘴道:“搬家饭,当天好多人。”
张飞燕心说,再多人也多不了多少。
但她看楚沁清凌凌的眼眸,倒也信了她的话,他们之间大概还真没些啥。
张飞燕觉着有些可惜,偷偷说:“这也是他没爹没妈,否则他这条件要被爹妈安排人相看了,哪里还能留这时候。”
楚沁就道:“你这话也可以套我身上。”
她也同样优秀!
张飞燕无语,玩熟后没想到楚沁竟然有性子傲且臭屁的一面。
雨渐渐变小,张飞燕一路跑回家。
因为这场雨,稻谷几乎全废。
村里人是又哭又骂,但除了哭和骂还能怎样呢?
生活嘛,总有许多不如意之处。
楚沁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倒是把目光放在地瓜和玉米上。
若这两种作物能顺顺利利挨到收获时,不说多,只要能和以往差不多,那么往后一年村里人就能吃个五六分饱的饭。
奈何天不遂人愿。
这场雨足足持续一个月。
这个月里倒也不是每天在下,但总归没有停歇超过一天的时候。
稻谷毁了,地瓜也差不多毁了。
楚沁把自家后院地里的地瓜扒出来瞧瞧就晓得,村里的地瓜差不多就她家这样儿。
天晓得村里人会哭成啥样,如今只看那为数不多的玉米了。
没成熟的稻谷也是能吃的。
村里人顶着瓢泼大雨割稻谷,生怕它会在地里发霉,因为发霉是真不能吃。
割完的稻谷直接带回家,反正雨天待在家里没事,没事干时就打稻谷。
打完的稻谷放到石磨上磨,磨完过滤,稻谷渣通通留着烘干储存,而过滤出来的米浆则可以做成大米饼。
这种米浆,和成熟大米磨出来的米浆还有点不同,更为软糯清香,配着清炒野菜吃也算丰盛了。
但它不易储存,还很浪费。
村里人往往吃时是喜恨交加,恨不得指着老天大骂一通。
而地瓜也能吃。
但原本一亩地能收获两千多公斤的,现在有一千多公斤就很不错了。
原本韩队长还想着雨过天晴,让它们再晒晒再长长。
谁能找得到都到收获季时这雨还在下,惹得村民们不得不冒雨抢收。
不止高树村如此,其他村里亦如此。
或许是这两三年来多灾多难,人们倒也渐渐习惯了这种天气无端,种植不一定能得到收获的日子。
还能怎的,都撑到现在了,继续撑呗。
今年的公粮完全不够匀给市里的,单单是把县城稳定好就杨小舅有点难。
这也导致了楚沁今年秋粮收上来后依旧在县里打转,并没有如她想的那般开车送货去市区。
哦,值得一提的是她驾驶证终于拿下来了。
去年是没时间,今年年初那会儿是暴雪天。
而开春后事赶事的,后来再有空时就把这事给忘了。
还是秋粮收完那会儿纪竟遥提醒了她,说尽量把驾驶证给拿了。
因为在县里没人管你拿没拿,但去到县外无证驾驶是得把车扣押了的。
楚沁这才一激灵,赶紧去考驾驶证。
也是世事无常。小叔陪读的她顺顺利利拿到驾驶证,而楚小叔却还在会开和不会开之间徘徊。
楚小叔那阵子都不敢出门,怕被人笑死!
雨终于停歇。
万物凋零,雪花适时而至。
雪花来,山间的梅花开了,难得的冬日美景。
楚沁想要移植两棵到家里来,在不缺粮食的情况下她其实是个很有情趣的人。
不过这要等到明年。
现在呢,煮着今年春天摘来的茶叶,茶雾袅袅茶香弥漫间,一晃眼,又是一年。
瑞雪兆丰年,不大不小的雪令人惊喜。今年即将过去,人们祈求明年能是个好年景。
——
翌年春。
楚沁依靠在末世中历练出来的直觉,明显感觉到天气似乎在恢复正常。
雪是正常时间停的,温度是正常时间渐渐上升的。
“噼里啪啦——”
凑近听,门前河流的冰层在融化。
楚沁戳了戳冰层,戳出一个洞来,估算一下彻底化水的日子,她长舒一口气。
今年许多人家算是撑到了极致。
身体稍微有点不好的都一路恶化,身子骨硬朗的也留下病根。
单单这三年来,村里就死了不少人。
多是老人,楚沁掰手算算,60岁以上的老人去世12位,60岁以下的不知是因病还是因为什么,去世8位。
短短三年,村里没了20人。
其他村更惨。
楚沁为啥会晓得,因为开春后公社有人来生产队走访,想要了解各个生产队的情况。
她作为高树村知名人士,自然被造访。
“你好。”这位姑娘道,“你还记得我那,我是白原,几年前见过你。”
楚沁记忆力很好,点点头:“你56年的时候来过我家。”
那时候她刚穿越,惶恐不安,却也干劲十足。
而这位姑娘的穿着和神态让楚沁有了奋进目标,当时就想自己到时候一定也要穿成她这样,脸上肉更要比她红润比她多。
白原笑笑道:“没想到再见面时你大变样了,我倒是差点没认出你来。你这几年过得如何?”
楚沁点点头:“还行。”
白原就瞅她,这是她走访以来见过状态最好的人呢,不仅仅是“还行”,完全能说一句“很好”。
她又问:“有没遇到什么难解决的事?”
楚沁想了想,摇头:“没有。”
白原就记录下来。
她看着笔记本正想继续问呢,楚沁忽然凑近道:“你这是刚从静水庄过来?”
白原:“对。”
楚沁指着纸上惊讶道:“你这里写的是静水庄的死亡人数?”
白原点点头,面容平静道:“足足16人,已经算少的了。”
楚沁想起她家应当在公社,就问:“那本公社呢?”
“本公社内……这三年来是54人。”白原回想一番道,“对比其他公社,其实咱们公社倒还好,人数最多的是花溪。”
楚沁略有些惆怅。
她一直没想到这事上,这三年来自己不说过得顺顺利利,但大事是没有的,饿也是没有挨过的。
直到现在,她才有了点灾难落地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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