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漫上来了, 漫到桥上。
说是波光粼粼其实不准确,因为水是黄色的洪水,看着只觉得惊人, 如同会吞噬人的巨型怪兽。
洪水一来, 把楚沁和其他村民们都死死困在家里。
出门倒也能出,就是比较危险,农村的路本就不好走, 道路狭窄两边都还有水沟, 谁晓得会不会踩空。
但人的智慧是无限的, 楚沁当即决定用杂物房里存的木头做条小船来。
只是她能做,其他人或许不成。
不是因为其他人不会做,而是因为其他人家里压根就没存整根的木头!
当地就没有、至少现在活着的人的记忆里就没有这么大的洪水,哪里会在家里准备适合做船的木头呢。
就算有木头,也是千辛万苦寻摸来留着打家具或者做梁的,不舍得拿出来用。
楚沁现在有些好奇韩队长他们的情况,更是担忧楚婶儿家的情况,花半日的功夫把小船做好后, 就划着桨往楚婶儿家方向而去。
先是经过黄家。
黄家的情况有些糟糕, 屋里已经进水, 不过人应当没在家里,都转移了。
楚沁有些疑惑:啥时候转移的?
她竟然不知道!
再经过黄家进入村里房屋的密集区,一路看去, 地势稍稍高些的人家家里都还有人,低处就没人。
“郑叔!你家没事吧。”
楚沁好不容易看到个大门打开的, 赶紧划过去问。
正在扫水的郑叔算是被惊到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楚沁的船:“不是,你哪来的船?”
楚沁拍了拍船边:“刚刚做的, 简陋粗糙,但是坚持那么两三天应该是可以。”
郑叔算是服了,楚沁身上有种就算把她逼到死路她还能绝地逢生的能力。
她竟然还会做船!
郑叔叹气,说道:“你不晓得,后半夜的时候村支书就安排地势低的人家转移走了。”
楚沁:“转到哪里去?”
“晒谷场上和食堂里,现在晒谷场的几间屋子和食堂里全都挤满了人。”
至于他们这些家里还没进水的,就不肯离开,即使离开也得安排个人留守家中,怕家里的东西会被人趁乱摸了去。
可谁晓得,这水涨得这么快。现在他就是想离开都没办法离开,只能祈求别再涨了。
楚沁得知此事后就离开,又掉头往楚婶儿家继续划。
楚婶儿家不高不低,也不晓得走没走。
可等她经过打谷场时……得,楚婶儿家可以不去了,因为楚婶儿一家就在打谷场上。
打谷场上不但聚满了人,还站着好几头的驴跟牛呢!
也幸好是没养猪,否则还得管着猪。
“楚沁!”
大老远的,视力出众的楚沁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楚婶儿,而黄澄澄的水面就独她一艘船,打谷场上只要不瞎的人也都看到她。
楚沁顿时有点尴尬,成为焦点中心是什么感觉?是头皮发麻脚趾头疯狂抓地的感觉。
“哎呦我的妈呀,楚沁你哪里来的船?”
楚沁不得已,只能再解释一遍。
可没等她解释完,楚婶儿匆匆从人群里挤出来朝她招手:“楚沁,帮我去家里走一趟,看看情况咋样了。”
说着,把钥匙塞给她。
“也帮我看看!”
春雨婶儿跟着说,同样给钥匙。
可其他人不敢,他们怕家里的东西会被楚沁顺手摸去。
行呗!
楚沁便又划着船继续往楚婶儿家去。
楚婶儿家情况有点糟糕,房屋里的水已经漫到桌脚三分之一处了,门槛都被淹没,楚沁真真是划着进去的。
看一遍后她就离开,又去了趟韩队长家,随后回到打谷场。
“婶儿你家好些东西都浮起来了,堂屋的水大概二十公分左右,春雨婶儿家的低些,十几公分吧。”
楚婶儿心里有数,也就是说已经淹到橱柜里了。
她叹气,想哭都哭不出来。
春雨婶儿更想哭,拉着楚沁说道:“你韩叔还没回来呢,也不晓得咋样了,后头胜利他们去了也没回来。”
楚沁听完反倒松口气,安慰道:“婶儿,没回来是好事儿啊。这么多人去,如果出事不可能一个人都没回来。”
就算都遇塌方,把所有人都给埋了的概率也很小。
“大概率是他们也被水困住了,在一处地方等着退水呢。”楚沁接着说。
楚沁猜测得没错,现在韩队长等人都在机械厂里,机械厂的地势高反而没啥事,就是都在愁啊,在担心村里是啥情况。
这水似乎一直未退,甚至隐隐还有抬高的感觉,正在船上四处游荡的楚沁最是清楚。
环望四周,汪洋一片,水面上浮些好多东西,水中甚至还能看到鱼。
这雨……楚沁可不敢吃。
村里忒脏了,楚沁这回算是念着系统的好处,觉得它给的生石灰大有用处。
傍晚来临,在村子周围划一圈,把情况了解得差不多的楚沁回到家,煎了几个饼子,又装了一罐子的浓姜汤,划船给楚婶儿送去。
她本来是想送地瓜的,奈何现在要是谁家能掏出个地瓜来……
那完了,不要解释,你偷偷种植地瓜的事绝对钉死了!
毕竟谁家的地瓜能留到这时候?
所以楚沁只煎了饼,饼是掺了麦麸的饼,虽吃着喇嗓子,但是不引人注目。
楚婶儿正啃硬邦邦的地瓜干呢,看到楚沁带着东西来,不由得道:“你好好在家里呆着就行,来来去去非常危险,谁晓得会不会还有一波水。”
她都愁呢:“万一再来一波的水,打谷场怕是也得被淹,难不成到时候我们还能爬到屋顶上去待着?”
雨又开始下了,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正当楚沁思考要不要带楚婶儿几人回她家暂时待着时,村支书忽然出现:“转移转移,带着东西转移到山上去!”
所有人都惊讶了。
“转移到哪儿?”有人不可置信问。
村支书喊:“去山上,去大岩山,又开始下雨了,谁都不晓得雨会不会下大,所以趁着雨小赶紧转移走。”
“路上有水啊。”
“没事,最深地方的水都只在腰上,路已经探完了,跟着绳子一起走就好。”
反正事情已经定下,必须要去。
躲在角落的张飞燕憋了又憋,隐隐有些崩溃。
怎么这辈子村里变成这样了?
还有,她想说接下来的雨都不大,就淅淅淋淋下着,再忍忍就行,水大概率明天就会退了,不必去山里。
但她没敢发声,她想不出好理由。
楚沁看见楚婶儿神色惶惶,赶忙对她道:“要不然婶儿你和叔四人跟我去家里吧。”
楚婶儿一怔,本想同意,但又摇头:“算了算了,这太惹人眼了,万一也有人想去咋办,到时候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她和楚沁她叔没去,自然就不会有人提这件事,即使提出来,楚沁也完全可以不答应,毕竟亲叔亲婶儿都没去呢,外人凑啥热闹。
楚沁:“那就楚红楚建跟我去吧。”
“这……”楚婶儿犹豫了,她自己怎么的都还好,两个孩子却舍不得拉着一同到山里。
“行。”楚婶儿咬牙,拉着楚红楚建一同到打谷场边上,“你们听你姐的话,不许乱跑,就是画个圈让你们待着你们也得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圈里!”
楚沁:……
倒不必如此。
天色尚未暗,众人看着楚沁把楚红载走,十多分钟后又把楚建载走。
只是这回载楚建时楚沁被喊住,喊住她的人是村支书。
村支书像是一夜之间老三岁似的,皱着眉对楚沁说道:“本来想请你把十岁的小孩接到你那里待几天的,但想想你那里也待不去,你能不能帮忙把这些孩子运到知青院去?”
楚沁惊讶:“知青院?”
村支书:“对,除了你家也就只有知青院大概率不会被水淹了,只是那几个知青没出来,你帮忙运去,请他们照顾一下。”
楚沁虽有些为难,为难怎么跟知青们说这事儿,但还是点头了。
于是她又当起船夫,有一个算一个,从几个月大的婴儿到十岁出头的小孩,全被她送往知青院。
不出意外,她船已经进水,隐隐要报废。,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