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季来临, 家里的杨梅已经完全成熟。
高树村很少能看到杨梅树,即使有也是人家精心种植那么一棵两棵,而且结的杨梅多是很一般, 果小核大,索性还算甜。
毕竟村民们又不靠杨梅挣钱,只是用来甜甜嘴罢了。
要说这十里八乡哪里的杨梅树最多?
是附近的流里村,流里村有片小山坡上种的都是杨梅树,每到这个时候就有人提着东西去流里村换杨梅。
杨小舅就曾说过他几乎全年都要带着鸡蛋去流里村换杨梅, 换完后回家泡杨梅酒喝。
今年他是不准备去了,他盯上楚沁家的。
甚至还准备留几个杨梅果核, 种它个几年, 到时候自己也能吃杨梅。
这个想法倒是和楚婶儿不谋而合。
楚婶儿每回来都得瞪着眼睛感叹:“像是楚沁你家这种又大又红的杨梅果子太少见了, 为啥你总能找到这种好东西。不过也好,你到时候千万把果核留着, 看看种出来的杨梅树会不会和这棵一样。”
楚沁顿时一惊!
惯来是土匪性子,缺什么就上山找, 山上没有就打猎换,换不到她就干脆放弃的楚沁顿时开窍了。
是啊,杨梅树和粮食一样, 是可以多多种植的。
她家杨梅乃是系统出品,品种优秀, 或许还是全国独一份的优秀,怎能不多加繁殖呢?但守着这一棵也太可惜了。
楚沁又把幽幽的目光移到苹果树上, 苹果也是这样。
她心中有个念头快速闪过, 还没抓住就一闪而逝。
楚沁又有些担心,不晓得系统会不会给她钻这个空子,要是无法繁殖怎么办。
她心里默默叹气, 唉!
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楚婶儿来过的第二天中午,吃完饭后的楚沁将垫上厚厚一层叶子的竹篓背在背上,然后爬上杨梅树开始摘果子。
树并不算高,对她来说简单极了。
攀爬到树上,楚沁看着红彤彤的杨梅脸蛋也红彤彤,兴奋得坐在树干上先吃好几个。
“唔~”
杨梅大约有半个土鸡蛋那般大,个头算是杨梅界的翘楚。
当杨梅入口的那瞬间门,楚沁就晓得这个杨梅绝对不一般。
杨梅单是闻着就很香了,可咬开后,汁水崩裂出来,顺着舌头流入喉咙后,楚沁眼睛瞪得顿时如这杨梅那般大。
我靠——
太甜了,不是发腻的甜,而是带有独特杨梅香的甜,杨梅味儿浓郁,使人吃了一颗恨不得再吃下一颗。
关键是果肉多,而果核小。
而且杨梅捏着不会软趴趴,而是有一定的硬度在,果汁充盈,咬一口后红色的果汁差点沿着嘴角流出来。
楚沁真真是惊喜了!
前两天杨梅就已经能吃,可她还是硬忍着,为的就是今天。
如今却深深后悔没早吃,这杨梅早吃早开心啊。
楚沁乐得坐在树干上双腿晃动,连吃十多个杨梅后才开始摘。
她把杨梅摘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竹篓上。
一颗两颗,五颗六颗。
没过多久这个竹篓已经装满,楚沁爬下树继续换竹篓。
将近半小时后,楚沁终于把一整棵树的杨梅全部摘完,如今,树上就只挂着被鸟啄过的杨梅和发育几个不好,没有完全变红的。
而摘到多少?
摘到整整四个半竹篓的杨梅。
楚沁满意得都要蹦起来了,这些完全够她吃,吃到杨梅变质都吃不完。
嗯,给楚婶儿家半竹篓,给大姨家半竹篓,给小舅家半竹篓。
就这样她还剩竹篓的杨梅。
眼瞅着距离上工还有一段时间门,楚沁背着半竹篓的杨梅就出门,往楚婶儿家去。
此刻正是炎热之时,即使楚沁走大路一路上也没碰见什么人。
“婶儿,在家么?”楚沁喊人。
没等人应就推门进去了,把竹篓放在堂屋的桌子上。
楚婶儿正在房间门闭眼休息呢,听到动静推门出来,就看到楚沁正把竹篓放在桌上。
“你又拿啥来了?”她好奇。
楚沁拨开杨梅上盖着的草,露出红艳艳的杨梅来:“杨梅啊,我今天刚摘的。”
楚婶儿嘴角顿时上扬:“今天摘的?我还以为你得再放几日呢,等等,你是全部摘了?”
楚沁点点头。
楚婶儿扼腕!
她脸上笑容凝固:“你倒是先摘一半呀,都摘了一时半会儿吃不完咋办。”
楚沁真没想那么多,被楚婶儿这么一提醒也隐隐有点后悔。
但没办法,摘都摘了。
而且她这里分分那里给给,除楚婶儿大姨和小舅外,韩队长和村支书对她也颇为照顾,她总是要分些给人家的,剩下的吃不完就多酿点酒了。
楚沁如今很能喝酒,她若是当日心情颇好还会在晚上吃完饭时倒些米酒出来小酌一杯。
这般一想楚沁的心情又重新美丽起来,对楚婶儿道:“没关系,我到时候多买点白酒来就行。”
楚婶儿心里翻白眼,心说这楚家都挺一脉相承的,不管男女都爱喝酒。
楚沁爹当年就爱喝,楚沁小舅也是嗜酒如命。现在就连楚红楚建这两没多大的小孩都会偷偷地倒他们爹的酒来喝了。
还以为楚沁是个另类,现在看来楚沁反而更讲究。
人家不喝白酒,喝的是用白酒和杨梅泡完后的杨梅酒!
说会儿话,楚沁从楚婶儿家里离开。
傍晚,下工后趁着天还没暗,猛骑自行车到静水庄。
杨小舅收到杨梅后果然惊喜万分。
“我就猜到你家杨梅快熟了,嗯,味道真是很不错,比我吃过的杨梅都好吃。”
杨小舅来不及洗,拨开遮盖的草后迫不及待就放颗杨梅到嘴里,顿时间门脸上露出惊艳满意的表情来。
他感叹道:“可惜只有一棵杨梅树,但凡多那么几棵,繁育出一片杨梅林来,你们村可就要发达了。”
楚沁心中震动。
她呆愣住了。
她当时一闪而过又抓不住的想法又重新出现。
是啊,如果杨梅树和苹果树能繁殖的话,这些树是不是会给村里带来收益呢?
楚沁从末世而来,狭隘的眼光也在一页页报纸的熏陶中变得有点长远了。
她家这两棵果树是系统出品,适应的就是当地的土质,而且不需要多看管就能结这么多的果,明摆着不是金疙瘩也是银疙瘩啊。
不说能挣多少钱吧,几百总是有的。
不过这几年是不可能了,灾荒即将来临,谁还有心思管果树呢。
或许可以趁着这几年育苗,反正果树成长也是需要好长一段时间门的。
但这一切都有前提——杨梅树和苹果树的果核必须是能种植的。
楚沁心里顿时有些忐忑,系统惯来不太做人,也不晓得这次会不会让她失望。
—
翌日。
中午下工后她匆匆吃过午饭就以最快的速度从小路骑行到乐水乡,把杨梅交给杨大姨。
而后拒绝了大姨的挽留,在乐水乡都没待满分钟,再次从小路回到高树村。
杨大姨的邻居疑惑道:“你家楚沁怎么飞来飞去的,我看她脚蹬都要踩冒烟了。”
杨大姨得意,装一碗杨梅给她:“你试试这杨梅,楚沁刚给我送来的,瞧瞧是不是要比你男人在隔省带给你的杨梅好吃。”
她邻居的男人是运输队的,平常就天南海北跑,拿到啥新鲜玩意儿就得炫耀天,杨大姨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说完,塞她手里转身回堂屋,冲着房间门里喊:“金金金玉出来吃杨梅,你们姐姐给的,好吃着呢。”
“呸,啥德行!”邻居低声道,偷偷翻个白眼,觉得杨立秋整天跟个老孔雀似的,头昂老高一副谁也看不起的模样,但她也不得不承认杨立秋有个好外甥女。
这楚沁可是有点本事呢,虽说她和楚沁大姨合不怎么来,但楚沁确实是个好姑娘。她心里嘀咕,职业媒婆的她犯起职业病来。
另一边,楚沁一路猛赶。
等她赶回高树村时已经上工十多分钟了,楚沁松口气,还好没迟到多久。
她也顾不上拆开袋子看看杨大姨在她离开时塞给她的袋子里装的是啥了,猛地喝口水就往田地里跑去。
又是收割菜籽的一天。
菜籽边收割边晒,幸好老天长眼,虽然今年雨水不充沛,但是该别下雨的天气确实没下雨,所以菜籽才能好好晾晒。
时间门渐渐过去,转眼来到六月中旬。
杨梅树已经是青葱一片,看不到任何一点红,而青涩的苹果却在慢慢长大。
卧室里的阴凉处放着几罐杨梅酒,白酒是楚沁花了好几张粮票才买到的,买完那日就立刻用来泡杨梅。
不止是要买白酒,制作杨梅酒还需要用到冰糖,于是楚沁又用鸡蛋找村里人换冰糖。
材料准备齐全后先把杨梅洗干净,再自然晾干,随后把杨梅放入小酒缸里,加入冰糖倒入白酒,隔两天晃动晃动,等泡上20天后就能饮用。
楚沁这几日晚上睡觉时似乎都能隐隐闻到杨梅酒的香,惹得她做了好几回有关喝酒的美梦。
这些杨梅泡了四缸的杨梅酒,那天她从乐水乡回来,傍晚时就各给韩队长和村支书斤的杨梅,最后扣除她吃的,还剩两竹篓,四缸杨梅酒刚好把两竹篓杨梅用得一干二净。
不过韩队长和村支书人还挺好的,楚沁把杨梅给他们后还担心村里有会其他人来找她换杨梅,结果一直到现在,村里依旧少有人晓得她家有杨梅树,更是不晓得她家的杨梅好吃得紧。
杨梅酒就在酒缸中慢慢变得越来越醇香,一日日过去,楚沁这种向来游离在村里之外的人终于意识到村里的氛围有点奇怪了。
大家干活都干得热火朝天。
韩队长和村支书确实有一手。
自从提高工分上限后,村民们明显比从前勤快不少。
虽说依旧有极个别打定要当咸鱼的,但也丝毫不影响高树村被一股奋勇拼搏的氛围笼罩着。
绝大多数村民们真正做到鸡鸣而起,甚至还提出要把下工时间门推迟一小时的建议。
其实夏日来临昼长夜短,韩队长也想过要延长上工时间门的事,但他想的是延长的那一个小时用于挖水渠。
韩队长是越来越看重水渠了,重要的是有水渠这项谁也无法指摘的水利项目顶着,他才有底气不去接那劳什子的脱氧磷肥炉。
他也是最近才晓得,脱氧磷肥炉就是用来生产肥料的,但是需要用到不少地,他们村里地可珍贵了。
于是乎下工的时间门是推移了,村民们每日在田里劳作完还得去挖一小时的水渠。
因为是全体村民一起挖的,即使是每日一小时水渠的进度也非常喜人。
在夏收前水渠只挖通六条主线,等到菜籽都收割晒好后,水渠还增添了两条线路。
原先靠近村北的田贫瘠不堪,这片地是前几年刚开荒的,后来养了好几年,而今年绕着这片地的水渠都通了,还有一条线横穿这片地的中心,直接把这些田地变成良田。
韩定国本来是准备明年再在这片地上种植玉米的,但眼瞅着水也通了,村里因为肥料的原因农家肥还有的剩,所以干脆大手一挥,直接安排个今年七月份多种八亩玉米地的任务。
时间门已来到七月份,但具体种植时间门是在七月下旬,韩队长便在菜籽运到乡里上交后安排人去给土地施农家肥。
这活楚沁是向来不爱干的。
她不怕累,但是怕臭。
五感灵敏能给她带来许多便利之处,可在这种时候只会让她难受加倍。
农家肥那气味,直接能把她嗅觉给干翻。
所以楚沁宁愿自己去挖村里到上溪河那段路的水渠,也不愿意干轻松点的施肥工作。
太阳已经落山,夕阳下山辉川媚。
食堂上方炊烟袅袅,因着下工时间门推迟,村里便让食堂也负责晚饭,这使得村民们能集中一切精力把心思放在田地中。
楚沁把锄头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将坚固的土地一锄头一锄头地锄松,再把泥土装入簸箕中,有其他人负责挑走。
她身上汗水已经把衣服浸湿,因为穿的是浅褐色衣服,湿透后倒是变成深褐色了。
旁边人看她这么卖力,不由得摇摇头,心说今天的楚沁怕是又得记13工分。
村里独有她一个人是13工分,其余人最高的也就12工分,然而拿过12工分的人目前才8个,11工分的倒是有十多个。
这种现象让韩队长非常欣慰,觉得自己确实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儿。
天色越发暗淡了,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际之处。
此时此刻的楚沁鼻子噏动,随着田野里微风轻飘,她一会儿能闻见食堂的饭菜香,一会儿又能闻到村北飘来的农家肥味。
“……”
该怎么说呢?
总感觉她是一个鼻腔闻见一种味道,搞得只能通过不停劳作使自己暂时移开注意力。
最后楚沁有些收不了了,一等吹哨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
回到家吃完饭后就开始翻看今天从韩队长家里借的报纸,她看着看着忽然一愣。
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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