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没几日就是国庆, 乡里说是会放电影,就是不晓得哪天放。
毕竟整个县城电影队就那么一个,好几个乡抢着呢,得轮着来。
更别说有的县城甚至还没有电影队, 新明县的电影队得外派到其他县里放映。
楚沁听到这个消息后有些遗憾, 她想去看电影,她还没看过电影呢。
但电影肯定是晚上放映, 放映完坐着对驴车回来时没有晚上十点也有晚上九点半。
楚沁是个很谨慎的人, 自打家里多出这么多粮食后她就甚少离村, 超过傍晚六点就不会轻易出门。
国庆还未到, 天气复热。炙热的阳光让人感觉重回夏日,趁着大太阳, 楚沁便把家里的冬被抱出来晒晒。
她今早去山上砍了几棵竹子, 准备做两张竹躺椅。
楚婶儿最近几天甚忙, 难得来了趟,给楚沁带来半斤的南瓜籽,随手放在院里的磨盘上道:“这天都冷了你反倒寻思起做竹椅来啦?”
楚沁将竹子砍去枝丫, 笑道:“之前一直没时间, 不过也没关系,明年用也行。”
楚婶儿见竹子颇多, 说道:“你一个人住用不着做两张吧, 还不如改做个竹床,这些竹子也够。”
这倒也行。
天热时,竹床可以放在院里,晚上躺着乘乘凉很不错。
楚婶儿又指点她,指着院子里靠菜园边上的角落道:“你家院子大,这里安个亭子, 到时候不是更好乘凉?”
一张竹躺椅,一张竹床,再来一个小亭,够楚沁忙活的了,别整天惦记着往山里跑。
楚沁眼睛放亮,好主意!
关键是小亭放在那里,还能挡住些屋后的情况。
虽然屋后被屋子遮挡,但还是有部分露了出来,这也是楚沁一向不喜有人上门,青天白日也要把门掩上的原因。
乡下少有白日里门窗紧闭的人家,而楚沁家就是个例外。
楚沁心里快速地规划好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二事,难做倒不难做,但冬日前的空闲时间肯定要被占满。
瞧着楚婶儿要走,楚沁想起个事来,问道:“婶儿,乡里放映电影的时候你会去吗?”
楚婶儿诧异:“你不去?”
小姑娘家更喜欢看电影不是吗?
楚沁颇为无奈:“没办法啊,我得看着家,让小白一条狗在家看着我不放心。”
楚婶儿表情立刻严肃几分,点点头:“对,你能不去还是别去。”
她继续道:“千万把别人想的太好,村里犯红眼病的人多了去了。别以为锁门就没事,人家可以把梯子从你这围墙里翻进来,再用把斧头把门给劈开,啥东西都能把你拿走。”
就是到时候自己家,也得留人看着。
楚沁道:“婶儿你去的话帮我在乡里问问哪里卖石磨的,不是咱们磨米的,是磨黄豆的。”
她想做豆浆吃,家里原先的已经坏了,都拉到猪圈里稳固猪槽了。
楚婶儿:“这玩意儿哪里要买呢,等明儿就让你小叔给你做个来。”
楚沁惊讶:“小叔会?”
楚婶儿:“谁家不会的,这年头但凡能自己做的谁会去买。”
说完,她想教育楚沁两句,她觉得楚沁用钱实在是太大了。
前段时间买书,后来又不晓得从哪里买了好些麻袋和陶罐。
说实在话,在这农村里除煤油和盐糖这种自家做不出来的东西要买,其他的压根不要。
酱油酒能自己酿,碗和调羹能自己烧,甚至身上穿的布都有人自己织,一年花不了元钱说的完全不夸张。
但想了想,楚婶儿还是闭嘴了。
楚沁说不动,很有自己的主意。
楚婶儿离开后楚沁继续做竹椅,她准备个炭盆,再把工具放一边。
竹子都劈完了,先做个框架出来,弯曲的地方得用炭盆烤,最后在把竹编慢慢塞到框架里,填充得紧紧的,这样才算完成。
瞧着步骤简单,可楚沁整整用了两天的时间才把这个竹躺椅给做完成。
竹椅刚做好得晾晾,楚沁躺上去后冰凉的竹子紧贴肌肤,冰凉的触感让人舒服。
还能闻到竹子的清香!楚沁觉得很不错,于是把它放在的堂屋的角落里,边上还放置个小桌,往后午间能躺在这里睡会儿觉。
做完竹椅后休息两日,楚沁准备做竹床。
但刚准备做呢,就发觉做完了也没有地方摆放啊。
杂物房太小,而且脏。
要是放在杂物房,那这个竹床就是给小白做的了。
而卧室里边东西多,放不下。堂屋和厨房亦是如此。
楚沁万万没想到自己这种独居人士也能遇到房子太小的问题!
那就暂时先把这件事搁置,至于剩下的竹子就砍了晒晒放到厨房里烧。
国庆已经到来,楚沁这段时间把旧报纸都认真细看了一遍,对这个国家的这个世界的了解大大加深。
楚小叔也把石磨盘送来了,刚刚好能用双臂围起来,并不算小。
楚沁打了个架子,把石磨盘放在木架上,木架再放在靠近厨房的屋檐下,等哪天兴致来了就磨些豆腐吃。
到10月7号那日,终于轮到扬子沟放映电影。
楚婶儿又来问:“你真不去?要不我让你小叔也帮你看着,你跟我去看。”
楚沁虽然心动,但还是拒绝了。
她道:“算了,等我下回再去。”
“下回就是明年。”
楚沁:“我晓得,而且今天下午我许是还得去我舅家一趟。”
她准备把这两个月熏的野兔野鸡交给杨小舅,如果他有空时交给那位邮局朋友,寄给大表哥。
听说部队里粮食是管够的,无论如何吃饱总能,但油水足不足就不一定了。
听楚沁有事楚婶儿也就没再劝,片刻后便回了家。
今日午饭楚沁将就吃,只蒸了几个地瓜,配着肉糜海带汤,吃着还不错。
河对岸的黄家好像又吵起来了,楚沁推开门探出头去看,原来是黄家夫妻蒸了白米饭,吃得只剩半碗,气得刚从山里回来的黄豆子差点没晕。
楚沁好奇的不是这个,好奇的是黄婶儿忽然提了句“羊桃给我吃几个”。
羊桃是啥?
就是猕猴桃。
楚沁恍然,原来山里的猕猴桃已经成熟了吗?看来她得去瞧瞧了。
于是去找杨小舅的事儿又暂且放一边,得等她把这茬忙完才行,否则被别人捷足先登咋办。每到秋日,山里的各种野果可是很受欢迎的。
说去就去。
楚沁趁着天色还不错,带着工具背着背篓就上山。
“汪汪!”小白直叫,尾巴摇得厉害,十分想跟着楚沁出门。
楚沁不许:“乖乖待家里,你得看家。”
家里就一人一狗,都是有工作的!
楚沁都没吃白饭,小白又怎么能吃白饭。
反正小白再不服也不行,楚沁挑个无人的小路上山,再抄近路来到清泉峰。
她不晓得的是此刻正阴差阳错引出一桩事来。
村中。
楚婶儿从楚沁家里出来后本想回家,后又拐到赶车的老郑家。
老郑家自来多人,平常没事时也会他家开一张牌桌,后来又成两张,此时楚小叔就打着牌。
只是这回楚婶儿来不是为了他,而是来问老郑:“今天下午几点的车去乡里?”
老郑手上摸着牌,道:“等会儿就去,两点就得走了。”
“呦!那时间紧呢。”
楚婶儿刚准备回家去找自己那两个不知道跑哪里野了的孩子,就被人喊住。
喊人的是老郑媳妇,她问:“你家楚沁今天去不?”
楚婶儿:“你问我家楚沁做甚?”
老郑媳妇磕着瓜子嗔笑:“我有个侄儿,在乡政府里上班,今年22了,脾气老实,相貌端正,趁着机会让俩孩子认识认识?”
楚婶儿心思一转,刚想答应呢,又笑着拒绝:“我家楚沁今天不去。”
她心里有点可惜,乡政府里上班,这么好的条件哪里能不可惜。
可楚沁没这心思,自己也能撑起家。再说她大姨上回说也会帮她注意,楚婶儿觉着她大姨门路更管些,说不准还能找到更好的,自己不能瞎答应耽误楚沁。
老郑媳妇惋惜,但也没在意。
楚沁不错,自家侄儿也不错,还能找不到媳妇吗?
于是笑笑道:“你家楚沁为啥不去呢,我家丫头前几日就吵着要去了。”
说话时,角落里有两人对视一眼。
是周聪和周明,兄弟俩今天是打着给姐姐送东西的名号来的高树村。
周莲家就在隔壁,送完后并没有回去,而是窜到老郑家看打牌。
他们在等着,等夜晚来临,等村里好些人都去看电影,楚沁也去后他们就上门。
现在忽然得知楚沁不去看电影?
额,两人做计划是完全没有的这种可能性列进去。
当然了想放弃,下回再找机会时,楚婶儿又道:“楚沁下午要去她小舅家。”
老郑媳妇:“她小舅,哦静水庄那个,啥时候回来呢?”
楚婶儿本想说下午去下午回,但楚沁今天去静水庄肯定是走着去的,因为村里有自行车的人家都会去乡里看电影,于是说:“那估计得吃完晚饭才能回来吧。”
楚沁要去也是两点去,到了静水庄,再说会儿话就到吃饭时间了。
周聪周明再度对视一眼,又把计划给提了起来。
楚婶儿急匆匆离开,楚沁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即将收到两位上门的贼。
她此刻正在山里。
入山将近一个小时,楚沁已经快到清泉峰了。
为啥还没到?因为半路上碰见一棵八月炸。
这也是野果,长条形状,因为成熟时炸开一侧的口子露出里头的果肉,所以叫八月炸。
楚沁没吃过这玩意儿,但原主的记忆告诉她能吃且味道还不错。
因为八月炸难采,楚沁用了十分钟才把树上成熟的八月炸摘完。
“整整十五个呢。”楚沁嘀咕。
许久没走这条路,楚沁放慢速度,行走时都在观察周边情况。
于是等到达清泉峰时,已经下午两点半。
猕猴桃果然已经成熟!
这猕猴桃不大,最大的只有四分之一的拳头大,比蒜头还要小些。
但是确实够甜,甚至甜得有些腻。
这一整棵藤上都结满猕猴桃,粗粗估算,背上的背篓都装不下。
楚沁兴高采烈,先站在山坡上,拉着枝条就开始采摘。
摘完一圈,又拉出另一根枝条。
摘到最后她的背篓果然装不下了,楚沁只好放在背包空间里。
等会儿还得去看看板栗呢,还好今天把个背包都空了出来。
板栗也是在这个时候成熟。
有些板栗在成熟时会掉在树下,带着厚厚的刺,得把外壳给去了,才能露出里头的板栗来。
但也不一定,所以来到板栗树前时要先摇晃摇晃。
楚沁带着草帽,摇晃过程中也不怕板栗掉下来砸到她。
最后牢固的就得爬到树上摘采了,这棵树结了不少板栗,楚沁采完后在试探着往里圈走段路,竟然还发现一棵板栗树。
咋办?只能采了呗。
板栗也算粮食了,能填饱肚子的,不采白不采。
采完这些,天色渐渐暗沉。
楚沁不敢在清泉峰多待,她步履匆匆往山下走,离开时甚至听到了狼哮声。
只是在她不晓得的时候,她家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门锁了?”
山坡上,有人悄悄爬上去,小心翼翼地观察。
周聪点点头,不敢伸直腰,把身形藏匿在草丛中。
他回到周明身边道:“门锁了,应该是已经去静水庄了。”
周明松口气道:“那就好,咱们等天暗些再来,到时候我去村口盯着。”
周聪点点头,两人悄悄离开。
而半小时后,楚沁悄悄回来。
她每次上山,回来时都是静悄悄的,不爱引人注意。
如今村里也就楚小叔楚婶儿,以及河对岸的黄豆子晓得她经常跑到山上去。
回到家,将近傍晚五点钟。
“肯定有50斤。”楚沁把背包空间里的板栗给倒在堂屋里,又拖到院子中。
她戴上厚实的手套,又拿出竹钳,然后坐在矮板凳上把板栗从刺壳中取出来。
板栗若是保存妥当,能保存的比较久,四五个月都有可能。
楚沁花费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把这些板栗全部从壳里取出来,又拿去称,果真有56斤。
这些板栗放在簸箕中晾着,晾个四天,等水分晾得差不多时再把板栗装起来,挂在阴凉的地方就行。
要不然就放在缸里,缸里铺松针,但想想还是算了,楚沁没有多余的缸。
天色渐晚,太阳西沉。
村里今日格外安静,想去看电影的都已经去了,楚沁猜想今日的扬子沟会很热闹,这么多村的人聚集起来,坐在后排的怕是都看不到电影。
但现在的人容易满足,即使看不到画面,听听声音也是好的。
说到声音,楚沁心里边想起前段时间忽然起的一个念头——买收音机。
当然了,不是现在买。
哪天她有钱了,翻新了房屋,买了自行车后,若还有余钱就买。
楚沁渴望知道外面的世界。
说这些还太远,连村支书家都没收音机,甚至乡里也没听到谁家有。
采了板栗,今晚就吃板栗。
板栗也不能吃多,楚沁没有选择煮,而是准备烤。她也不烤太多,想吃明天可以再煮再烤,新鲜的总比过夜的好吃。
因为只烤半斤,她没放在灶炉里烤。而是把炭盆搬出来,丢点炭进去,慢慢点燃炭火,再把板栗划十字,扔到火盆去。
中午吃的地瓜还有剩,汤也有,不要再额外做什么饭菜了。
百米外。
周明随意一瞥,嗯,楚沁家烟囱上并没有升起袅袅炊烟。
两人彻底放心了,可见楚沁还没回来,说不准在人家小舅那里过夜也有可能。
舅舅家嘛,很正常。
夜晚七点来临,此时正是电影放映到中途的时候。
乡里的大田野上聚集着无数多的人,密密麻麻的,万头攒动。
电影就放映在白布上,白布也不大,后头的人压根看不见,甚至更听不到。
可那灯光就是喜人,加上周围如此多的人,看不看电影也就无所谓了。
楚婶儿在这里遇见了刘芝,挤过人群凑到她身边问:“她舅母,楚沁回家了么?”
刘芝转头,惊讶道:“楚沁?”
楚婶儿点点头:“我担心她还没回家呢,她是啥时候动身的?”
刘芝忙说:“小沁没去我家。”
楚婶儿惊了:“她说要去你家一趟呢,说是找她小舅。”
刘芝:“他小舅今天也在乡里,中午饭没吃就来了。我快点出的门,没看到小沁。”
楚婶儿想想就道:“那楚沁应该是没去你们家,临时有事拖着了。”
她对楚沁还是放心的,少有人能打得过她,一般男人都没她那身力气。
电影渐渐放映到高潮,似乎所有人的屏住呼吸,不管看得见看不见,皆安静下来。
高树村。
月黑风高,连星星都稀少。
周聪和周明躲在村口一处偏僻的地方,假作已经回家。
选择在村口,也是为了盯着看楚沁有没有回来。
周明咬着野草,半晌后吐了说:“时间差不多了,现在没回来许是今天都不会回来。我在这里守着以防万一,哥你要先去看看楚沁她叔叔,说不准楚沁她叔帮她看家。”
周聪心里砰砰跳,听着周边的鸟叫声总有点心慌之感。
但他终究还是去了,他远远地看眼楚小叔家,家里黑暗。
想了想,又去郑家。
嗯,郑家是亮着的,楚小叔应该在郑家打牌。
他绕远路,小心翼翼靠近楚沁家。
楚沁家位于山坡上,山坡下的黄家里似乎有人,但没关系,是两懒人,黄豆子去乡里看电影了,周聪看着他走的。
周聪再次望着楚沁家。
没有光,任何光都没有。
他手里拿着包了药的馒头,慢慢往山坡上走。
楚沁家当然没有光,因为她准备睡了。
无事时她惯来早睡,村里其他人或是会聚在一起打牌,或是会聚在一起说话,楚沁从来不会,她事情做完后就躺床上。
她没有什么娱乐,寂寞吗?其实也寂寞。
上辈子每天想着该怎么生存,完全没心思去感受寂寞。
楚沁还是头回生出无聊的情绪来。
前段时间还会看书,但发现只要看书煤油用得就多,楚沁便也没看了。
她想买收音机其实也有这部分的原因,她太孤僻了,她不爱接触人,她宁愿和狗待着,但这样不行,有个收音机或许能好些。
约八点,洗完衣服晾晒完的楚沁躺在床上,眼睛张张合合,睡意上头,即将入眠。
杂物房的小白趴在自己的稻草窝中,它吃饱喝足,没睡着却也静静待着。
忽然,小白耳朵竖起。
它耳朵动动,似乎确认屋外是否有动静。紧接着骤然起身,从杂物房里飞奔出去,先是乱吠两声,然后冲入堂屋,扒拉卧室的门。
随着天渐冷,楚沁没再把窗户打开了,小白失去一条进入卧室的路。
楚沁睡眠没有刚穿来的时候那么轻了,小白“汪汪”叫时她没醒来,直到小白挠门她才听到动静。
“有人?”楚沁瞬间清醒。
应该不是楚婶儿,楚婶儿还在看电影。也不是楚小叔,楚小叔不会在这时候来她家。
楚沁目光凝住,起身下床打开房门,抚摸两下小白安抚它。
“不要怕,不要叫。”她道。
她想看看来的是谁,小偷?小偷也得当场抓到才行。
如果真是……楚沁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她不想总有贼上门,也不想因为自己是女子独居就总让人觉得好拿捏。
楚沁没把小白关在屋里,“嘘”了声后,拉着小白放轻脚步出了门。
她先给小白套住绳,然后绑在门边,自己再来到院子的角落。
这里是视线盲区,有土砻遮挡。
土砻是磨米的,远比磨黄豆的石磨盘的来得大,能遮住她。
楚沁并不惧怕黑夜,她能清楚地看到大门左边的围墙上,出现个梯子。
也能清楚地感受到有人在慢慢地爬上梯子,然后缓缓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汪汪——”
小白狂吠不止!
周聪有点急了,他害怕河对岸的黄家夫妻听到动静。
黄家夫妻听到了吗?
听到了。只是两夫妻身体都懒得翻,一个问:“是不是楚沁家的狗在叫?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一个答:“哪里会,咱们都没出事楚沁能出事?”
也对,于是又放心睡觉了。
住得近,即使两人再懒,也清楚楚沁有多厉害。
能收拾出这么些家业的不是一般人。
周聪心中忐忑,露出个头,观察里边,好一会儿才慢慢爬到围墙上。
“嘶——”
他被玻璃扎到了。
“他姥姥的,咋还有这玩意儿!”周聪惴惴不安,即使院里黑暗一片,也觉得好似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是的,肯定是狗。
那只狗好像被栓住,也好,免得自己浪费个馒头。
晚风轻吹,他没觉得清爽,反而有点瘆得慌。
可都走到这一步了,周聪无法退缩,忍着痛硬着头皮,将木梯抬抬,抬不太动,有看看围墙下,似乎在估量高度,准备跳到院子中。
楚沁挑眉。
要跳啊?她那去年冬天挖的防卫陷阱还没拆呢!
可是她小看了周聪,周聪先是把挂在晚上的斧头取下来,往下面一扔。
“哐!”斧头掉入陷阱中。
周聪吓得浑身冒汗,自己这要是跳下去,没断腿都算好的了!
“太可怕了。”他心里嘀咕,还好那天和弟弟商量后觉得楚沁一个人住肯定不会没有任何防备,得小心再小心才行。
周聪这会儿是咬牙把木梯搬上来,然后放在里侧。
小白还在叫,周聪觉得不太行,得抓紧时间,进去后让这条狗闭嘴。
“还好楚沁家偏僻啊。”他庆幸道,说得很小声。
周聪慢慢爬下木梯,手都被划出血来了,但还是很稳。
黑暗中,楚沁如同耐心等待猎物的猛虎,又像是蓄势待发一击必中的猎豹。
她握紧手里的木棍,腰上还别着杀猪的刀。
这人该庆幸自己没准备杀人,否则他这会儿早就大动脉喷血了。
“这楚沁往后可千万要离远点……”周聪嘀咕,他决定干完这票就不干了。
再干也不碰楚沁家。
谁能晓得,楚沁这看着挺安静的姑娘,私底下竟然这么狠,竟然在这陷阱里面插竹尖,这是奔着把人弄死的意图来的啊!
还好她今天离开了家,周聪不由得庆幸再庆幸。
他正预备从木梯踏到院子上,楚沁也毫无声息地站起身,猛地冲过去,快得能看得见残影!
她禁锢住周聪的脖子,把他用力一拉,使得他面部朝下,“啪”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楚沁冷笑:“做贼做到我头上了,你完了,夜深人静你就是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
周聪“嚇嚇嚇”地喘气,因为重重一摔他鼻血直流,鼻骨好像都摔断了。
因为脖子被楚沁死死锢着,他说不出流畅的话来,断断续续道:“不要……不要杀我,我不敢,放我一马,再、再不敢。”
楚沁嗤笑,右手压住他的后颈,右边膝盖也跪在他身上,左手把木棍塞他嘴巴里,紧接着“唰”地亮出杀猪刀。
楚沁把杀猪刀放在周聪眼前,当月亮慢慢从云朵里出来时,清冷的月光不仅给杀猪刀增添几分阴寒,还让周聪清楚地看到杀猪刀锋利的模样。
周聪真的怕了。他身体直哆嗦。
嘴巴呜呜呜个不停,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人没开玩笑,她真的想杀自己,自己要死了,明明就偷个东西,还没偷到手,就要赔了一条命。
当杀猪刀靠近他脖子时,周聪想大喊,死命挣扎,额头青筋直蹦,汗水不停地流。
忽然一抖动……
原来是吓尿了!
楚沁瞪眼,立刻起身踩着他:“你太没用了,这样就失禁了,那待会儿我刮你皮,放你血,挖你骨头,把你当猪练手的时候你该怎么办,不会得拉吧?”
周聪死命点头。是的,他肯定要拉,所以放他一马吧。
他真的能感受到那股杀意和煞气,好可怕,太可怕!
“咔嚓——”
楚沁直接掰断他的双手,拖着他来到堂屋前,抽出挂在墙上的绳子,用力捆紧后才把他口中的木棍抽出来。
“敢叫我就杀了你。”她恶狠狠道。
杀猪刀近在眼前,周聪泪流满面:“我不喊也不喊,放我一马吧,我身上有钱,你都拿走你放我一马!”
楚沁哼道:“开玩笑,你都穷得来偷我了,能有多少钱值得让我放了你。”
她继续问:“你叫什么?是哪个村的人?有没有同伙?不要想着撒谎,敢撒谎我弄死你。我是真能弄死你,到时候往山里一扔,你知道我们这里很多狼的,毁尸灭迹很容易。想必你也是瞒着人来的,没人知道你在我这里,知道了也没证据!”
周聪疯狂摇头:“我叫周聪,流里村的,没有同伙,真的没有!”
周聪?还是流里的。
楚沁眼眸尖利:“你姐姐是周莲?”
周聪要哭死:“我姐不知道啊,不关我姐的事。”
楚沁还是晓得周莲嫂子的,这人虽然没怎么接触过,但在村里风评还行。
她笑得阴狠:“你说谎,你还有个双胞胎的弟弟,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你来做贼,他肯定也来。”
“没有……”
“不要急着否认,你们肯定以为我没在家,所以才敢来偷对不对?你来偷,你弟一定就是放风……他在村口!是不是!”楚沁肯定道。
周聪吓得瞳孔都要涣散了。
这人可怕到让人觉得恐怖。
楚沁瞪他:“敢来我家偷,你们一个都跑不了。”通通送去农场改造,她要杀鸡儆猴。
她掏出个麻袋来,把人套着,又死死绑住口子。
“小白盯着他,不要把人咬死了。”楚沁说道。
随后出门,来到河对岸,敲响黄家的门:“婶儿在家么?”
当然在家,黄婶儿甚至没睡。
楚沁家的狗一直叫,夫妻俩都觉得楚沁家肯定出事了,但想起来又懒得起来,都想让对方去看看。
“哎。咋的了?”黄婶儿道。
楚沁说:“您帮我个忙,帮我去郑叔家叫下我叔,让我叔来一趟。”
黄婶儿戳戳旁边的丈夫,黄叔不是很乐意。
下一秒,只听楚沁继续说:“我摘了些羊桃,您吃么?”
黄婶儿蹭地就起来,忙道:“等等,我帮你去喊。”她儿子摘了猕猴桃,藏着掖着死活不肯再给她吃,她馋着呢。
于是黄婶儿都没问怎么了,快速跑到郑家,跟楚小叔说了这事。
楚小叔一听,就晓得发生大事了!
这还得了,他赶紧跑到楚沁家。
“咋了咋了,”楚小叔焦急问,“家里是不是进贼了?”
楚沁惊讶:“您咋晓得。”
随即正色道:“不过没关系,贼已经被我绑住了,就在院子中。还有个同伙在村口,叔你帮我看着一下,我去去就回。”
说着,腰上缠着粗绳,腰间别着杀猪刀,手里拎着木棍,不等楚小叔问个清楚明白,提脚跑到村口去。
楚小叔:“……”
他捂着胸口,心脏好像在隐隐发疼。
靠!他那么大一个乖巧懂事,文静淑女的侄女呢!
楚小叔也顾不得这个了,他看看楚沁家,又看看楚沁离去的方向,终究还是往村口跑去。
楚沁远比楚小叔要跑得快。楚小叔还在半途时,她已经快到村口了。
村口宁静,好像不受打扰。
楚沁放慢脚步,她在分析,若是她,她会躲在哪里放风守人。
要说厉害还是这位弟弟厉害,好做的事留给自己,贼就让自己哥哥当。
楚沁是不会放过他的,她得把他拖家里去,捉贼捉赃,这个词可没有错。
在哪儿呢?楚沁极有耐心地慢慢靠近。
在那棵大树后,那里有个人影,她看见了。
她靠近,再靠近,阴恻恻问:“你好,你是在等我吗?”,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