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桐画这厢还在担心小乖会怨她,那厢小乖已经跟没事人似的,高高兴兴朝他们跑来。 “裴允哥哥,桐画姐姐!” “唉。”庄桐画赶忙上前几步,将其抱了个满怀。 她伸手摸摸小乖的麻花辫,确实辫得简洁又大方,惊奇:“裴允,你什么时候锻炼出的这个技能?” 裴允悲愤望苍天:“我嫂子怀孕那会儿,裴显忽悠我是个小丫头,我就从理发店抱了个假人头回来,练习怎么给小姑娘扎头发。” “成天练成天练,假发都快被我薅秃了,结果生出个带把的!” 庄桐画目瞪口呆,竟一时不知从何吐槽起。 是裴显和他夫人把裴允当孩子逗弄的态度,还是裴少爷居然真的是来过女儿瘾的,很难说这两件事哪件给人的冲击力更大一点。 看起来是积怨已久,裴允仍在喋喋不休:“盼星星盼月亮,来了个大胖小子,好歹长得像嫂子,秀气。小时候还能哄着他穿穿裙子,扎扎小辫,现在好了,四五岁天天追猫撵狗......” “——那猫那狗都是公的!” 庄桐画没想到他对女儿有这么大的执念,假笑:“......你可以自己生。” 裴允可没把这当玩笑话,深以为然:“男性子宫的研发还是得提上日程。” 让你哥再批十个亿是吧? 庄桐画嘴角抽搐,不想把这奇葩的对话进行下去,转移话题:“小乖说带我来看你画画。” 裴允恢复正常,大步流星:“跟我来。” 果然,她还是更习惯裴允正常时的拽样。 庄桐画牵起小乖的手,跟着裴允走入了他居住的木屋。 先前只是跟着郝村长在屋外随意看了几眼,庄桐画还没见过木屋的全貌,此时走入屋内,发现别有洞天。 房子整体都是由圆木构成,除了空调这一生活必需品外,屋内其他家具也全是木制的,浅褐色的年轮保留着它们生长的痕迹,充满生命力。 庄桐画突然想起自己在短视频平台上刷到过的平地建木屋。 当时她看得津津有味,连刷一个小时都不觉得累,此刻福至心灵,问:“这不会是你亲手建的吧?家具也是自己做的?” 裴允拿起桌上的遥控,“滴”一声打开空调,随口答:“对啊。” “给我整一个。” 庄桐画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毫不客气。 裴允回头看她,一双黑眸似笑非笑:“骗你的,我哪有这个本事。” “大忽悠。” “对对对,正是在下。” 裴允敷衍道,从角落拖出个巨大的行李箱,打开,铺天盖地的稿纸从里面喷涌而出,天女散花似的散落一地。 裴允:...... 庄桐画:...... 小乖惊讶:“裴允哥哥,你有多久没画过画了呀。” 她捡起一张飘落到她身边的稿纸,皱眉不满:“我上星期跟你定制的故事都没画完呢!” 裴允无言以对,勉强解释:“每天上山下水,我也没空画新的啊。” 他边说边收拾起地上的稿纸,小乖也动作熟练的整理起来。 庄桐画也不好意思干站着看他俩收,蹲下身帮忙。 她本以为被这样随意塞成一团的会是裴允的草稿或废稿,没想到居然是已有大体故事走向的黑白线稿,还夹杂着几张上了色的。 线条都很简洁,寥寥几笔就塑造出卡通的人物形象,上过色的那几张配色大胆却又意外的和谐,色彩鲜明,有点油画风的意味。 庄桐画有些好奇:“裴允,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油画。” “所以我走之后,你去参加艺考了吗?” “嗯。” “可是你父母不是一直都很反对吗?” “裴显支持的。”裴允打断庄桐画的提问,“庄桐画,你对我的事情就这么关心吗?” 她昨天刚拒绝裴允的告白,照理来说,现在应该进行到“冷暴力”拒绝的地步,她的话确实有点多了。 庄桐画闭上微张的嘴,把问题咽回肚子里,老老实实低头收拾稿纸。 也不是很老实,庄桐画收拾的时候还顺带扫视了画中的故事,随着越理越多,她发现裴允的这堆稿纸中,除了要给小乖画的“长发公主和钢铁侠”以外,还有另外一个童话故事。 他画了很多不同的版本,产生了很多的废稿,庄桐画拼拼凑凑,得见了故事的大概面貌: 小白兔出生在温暖舒适的宠物店,刚满一个月就被主人抱回家,住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房子,吃着斯里兰卡进口的提摩西草,主人爱它爱的不得了,小白兔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兔子了。 主人的爱也是有条件的,主人要它学着捡东西,要它学着鞠躬作揖,要它学着在旁人面前表演才艺。 可小白兔只是只弱小无辜的兔子,它学不会那么多东西,主人很失望,“为什么连这都做不到,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泪水一点一滴打湿它柔软的皮毛,小白兔惶恐不安,为了不让主人伤心,拼了命的学习,主人满意的笑了,从此以它为傲。 小白兔觉得好累,于是它选择了逃离。 离开温暖的小窝,离开可口的干草,一路风餐露宿,小白兔从大城市回到乡村,变成了一只小灰兔。 故事到此戛然而止。 庄桐画找来找去找不到后续:“这就没了?” 裴允看了她半天,庄桐画都没有察觉,无奈拿过她手中的稿纸:“没了,后面还没画。” 庄桐画大失所望:“你抓紧啊。” “说说倒是容易,绘本画起来也不简单啊。” “那你说说后续呗,变成了一只小灰兔然后呢?” 裴允不答应:“后续就是收费内容了。” “啊?”庄桐画震惊,“儿童绘本也能有限制级内容?” 绿勾勾都不给有了。 “你满脑子什么黄色废料啊?”裴允比她更震惊,“真是人不可貌相,当年你可不是走这种人设的。” “我,你......” 庄桐画的大脑瞬间当机,结结巴巴话都说不清:“你,你自己说的模棱两可,也不能怪我想岔了啊!” 她刻意加重了语气,想让自己看起来是生气的,可惜红得像玫瑰花瓣的脸没有任何说服力。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当你没有攻击力时,连发脾气都显得那么无助而可爱。 要是诸如摄影师方斌、钱婆婆等过来人在场,一定会拦住裴允接下来的所作所为,可惜被萌了一脸的裴少爷瞬间上头,锲而不舍地逗弄面前张牙舞爪的小白兔。 裴允死命憋住快要溢出喉咙的闷笑,正色道:“所有的绘本都是要钱买的,我说付费内容有什么问题?庄桐画同志,自己的思想出现了问题,就要进行深刻的自我反省,不要把所有问题归结到旁人身上。你说对不对啊,小乖?” “对!” 小乖大声的回答,成为压垮庄桐画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轰”的一声,仿佛脑内被投放了新型核武器,腾空升起朵朵壮丽的蘑菇云。 烟雾散去,庄桐画的大脑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呆愣片刻,反而大笑出声。 “哈哈哈!”字字铿锵。 这下轮到裴允担心了,他小心翼翼地问:“庄桐画,你没事吧?” 怎么看起来像是被气傻了的样子? 庄桐画摆摆手,又仰头笑了几声,突然收敛笑容,脸上面无表情。 “你,裴允。” 她眉眼冷淡,语气森然:“叫小孩子到我面前说好话,你难道是什么正人君子吗?” 裴允错愕,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犯了错。 庄桐画虽然习惯性的回避和他人建立更深的关系,其实心细如发,对他人情绪的变化感觉很敏锐。 小乖突然到她面前说裴允的优点,安的是什么心思,又是受的谁的指示,庄桐画心知肚明。 裴允刚刚被庄桐画拒绝,早上硬要凑到她面前找存在感,本就已经让她心生抵触。 现在无所不用其极叫小孩子吹枕边风,在庄桐画看来,简直罪加一等,天地难容。 被庄桐画琥珀色的瞳孔死死注视着,裴允从脚底心寒到发丝尖,打了个哆嗦:这下是真的生气了。 他思索半晌,果断低头认错:“我错了。” 眼神十分之纯善,态度十分之诚恳,再加上他向来拿手的美颜攻势,不信庄桐画不心软。 裴允也确实深谙拿捏庄桐画之道。 隐藏颜控庄桐画:......妈的好帅啊。 向来高傲自由的狼崽子收起獠牙,低眉顺眼站在她跟前,像只家养的乖狗狗。 仅需一瞬间的恍惚,庄桐画周身的冰碴子渐渐融化,气场柔和下来。 她没说话,伸手在裴允柔顺的鬈发上轻抚一下,手法和她撸邻居家的边牧没什么差别。 区别在于,边牧聪慧,会由着她摸到尽兴;而裴少爷虽好看,却实在愚钝。 裴允全当这一举动是庄桐画原谅他的讯号,猛然抬头,眼放精光,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不知好歹地凑上前来,问:“——所以你听进去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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