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默一行人到达医院时，王灵溪妈妈也从公司赶到了。 林默默三人和王灵溪母女俩先去了外科，主要是处理身上的伤口，校长和陆远航妈妈则带着陆远航前往急诊科就诊。 三个小孩处理完外伤，又被带着做了全身检查。 这一通折腾下来，再加上等待检查结果的时间，完成后已接近晚上九点。 好在三人的检查结果都显示身体正常。 就连陆远航脸上的伤口也因为就诊及时，得到了及时的医治，后续做好消毒工作也不会留疤。 这个消息让林默默大大松了一口气。 陆远航是为了救自己和王灵溪才受伤的，要是因此留下了疤痕，她觉得自己会愧疚一辈子。 林默默早已从上辈子的日常生活和网络中得知，外貌对一个人的重要性。不说其他的，就是找工作，许多也对外貌有所限制和要求，特别是面部，比如军人、飞行员、空乘等。 陆远航要是留下了疤痕，不就等于是限制了他的发展方向吗？ 而且陆远航原本就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帅哥，只要不长歪，长大了一准也是个大帅哥，这留下疤不就等于让人家破相了嘛。 还好他脸上的伤可以恢复正常。 尽管林默默几人治疗和检查耽误了不少时间，但他们走出医院后并未直接回家，而是又马不停蹄地往派出所赶去了。 因为他们在医院检查的时候，和睦路派出所民警打了电话过来，让他们务必在今天之内去做笔录。 想到这，林默默的脑子又不由得转动了起来。 她其实直到现在，对今天下午发生的事都不能理解。 王灵溪的爸爸为什么会向王灵溪出手？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喝醉了也不至于不认识自己女儿了吧？而且他开始的时候还喊了一声王灵溪，可见还是认识自己女儿的。 难道…… 林默默突然想起了前世的八点档狗血电视连续剧。 不会吧？ - 同一时间，和睦路派出所一间审讯室内。 王灵溪爸爸正和两名民警在对峙。 “王铭，你还记得下午发生了什么吗？”其中一位较为年长的民警开口问道。 这位民警叫李勤，是云朵幼儿园持械伤人事件的主要负责人。 此次幼儿园伤人事件虽未造成严重后果，但因被害人涉及到幼童，且围观人数众多，为防止舆论扩散，李勤只得连夜加班了解真实情况，尽快结案。 李勤看着坐在对面的王铭，他神色自然，眼神清明，显然已从酒醉状态清醒过来。 然而王铭并未配合他的询问。 现场一片静默。 李勤不得不再次开口，“王铭，你这次的行为并未造成重大伤亡，只要老实交代，可从轻处罚。” 王铭又沉默了几秒，他拽紧拳头，望着李勤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李勤：“那你说说你今天都干什么了。” “我今天休假，早上送小溪上学后一直一个人在家。中午点了一个外卖，因为最近天气热，我就拿出了冰箱里冻好的啤酒喝，后来好像不知不觉就喝多了，再后面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 李勤听到这话皱了皱眉，眼神严厉，“你不用掩盖你的犯罪行为，现场的目击证人很多。不管你现在记不记得醉酒后的事情，都不能逃脱处罚！” 王铭语气坚定：“我真的不记得了。”说完他还补充了一句，“就是因为我喝酒后容易断片，所以其实我很少喝酒。” 李勤发现了他话语中的漏洞，“你很少喝酒为什么冰箱里有啤酒？今天一个人又为什么会喝多？” “周末家里要来客人，啤酒是为了接待准备的，我今天喝多是因为心情不好。” 李勤继续追问：“为什么心情不好？” 自从王铭开口后，一直回答都很迅速，但这次他停滞了几秒才开口：“工作不顺利。” “怎么不顺利？” “单子被人抢了。” “你对你妻子和女儿有什么不满吗？”李勤转了一个话题。 “没有。我们相处一直都很和谐。” 李勤并不相信王铭说的话，他拍了一下身前的桌子，“那在今天三十多度的高温，你为什么穿着长袖？难道不是蓄意报复为了掩藏凶器吗！” 王铭摇了摇头，“衣服是我喝醉后换的，喝酒前我穿的睡衣，大概是脑子不清晰随便拿了一件。” …… 后续李勤又根据张老师和助教老师留下的笔录对王铭进行了逼问，但王铭始终坚持自己没有对妻子和女儿有所不满，声称只是喝醉酒脑子不清楚做出了傻事。 就连手上的匕首他都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王灵溪喜欢吃苹果，每天放学回家后他都要削一个给她吃。可能是他喝醉了神经错乱，将接女儿放学和削苹果联系到了一起，从而误拿了匕首去幼儿园。 李勤和另外一位民警一无所获，似乎这真的只是酒醉后大脑被麻痹，致使王铭做出的傻事而已。 他们只能期望林默默几人到达后，能不能给他们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特别是王铭的妻子。 - 晚上九点二十分，林默默几人终于到达了派出所。 现在虽已是下班时间，但派出所内却灯火通明，就连大厅的长椅上也坐了不少人。 林默默几人没有在大厅停留，李勤亲自出来将他们带到了一间空置的招待室内，另外一位年轻的民警还给每人倒了一杯热水。 双方入座后，李勤还未开口，王灵溪的妈妈就忍不住发问：“王铭人呢？”刚才在大厅人太多，她没好问，现在在场的都是知情人，她终于可以询问自己丈夫的消息了。 李勤的目光看向她：“你是郑怡，王铭的妻子？” 郑怡点点头，“是我。” 李勤了然，他回答了郑怡的问题，“他暂时没事。” 然后李勤又将众人都看了一遍，指着旁边的年轻民警开口道，“在场的可以说都是受害人及其家属，这件事我们派出所一定会调查清楚给你们一个交代。不过在这之前，需要你们配合小马同志先做一下笔录，大家尽可能详细地回忆当时的场景告知他就行。” 说完他又重新将目光看向郑怡，“王铭妻子跟我来，单独去做笔录。” 郑怡也明白自己身份的特殊性，她起身准备跟着李勤一起出去。 “妈妈，你要去哪里？我要跟你一起。”旁边的王灵溪拉住了她的衣角。 郑怡低头看着乖巧可爱的女儿，神情恍惚了一瞬。 她不明白，平时谦虚温和，对女儿视若珍宝的丈夫，为何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 难道是喝醉了神志不清？ 郑怡的内心五味杂陈，有对丈夫的担心也有对他的怨恨，更多的是对女儿的怜惜。 还好……还好女儿没事。 “走了。”李勤见郑怡迟迟没有跟上，提醒道。 郑怡回神抱起女儿，跟着李勤走出了招待室，现场只留下林默默几位当事人和云朵幼儿园的校长。 小马警官挨个对林默默众人做了笔录。 校长虽没在场，但作为报警人，也记录了一下当时的经过。 在这期间，除了小马警官的问话和被询问人的答话，再没有其他人开口。 其他人不说话就算了，陆远航妈妈居然也没有吵闹。 林默默觉得她的状态很反常。 在学校的时候还大喊要校长给她交代，结果到了医院，再到了派出所，她却一言不发了。 就连碰到王灵溪的妈妈，也没上前嚷嚷着让别人赔偿损失。 林默默的脑袋里像有一团迷雾，不但看不清王灵溪爸爸的举动是为合意，也不清楚陆远航的妈妈为何也突然反常了起来。 唉，成年人的世界好复杂。 林默默开始庆幸自己穿成了一个小孩，还能有足够的时间去成长。 要是直接穿成了成年人，她不敢想象自己要如何适应他们的复杂和多面性。 - 另一边，李勤带着郑怡母女单独去了一间招待室。 李勤询问了郑怡王铭的为人，喝醉后的状态，与她和她女儿的关系，最近是否有异常，以及王铭是否会每天在王灵溪放学后给她削苹果。 说白了，李勤就是想验证，王铭说的是不是实话。 可郑怡的回答和王铭的答案相差无几：王铭平日为人和善，很少红脸，对她和女儿非常好，每天回家会给王灵溪削苹果，可以说是一位三好男人，就连最近也没有任何的异常。 只有一点，郑怡从未见过丈夫喝醉过的状态。 据她描述，她丈夫基本不喝酒，喝酒也是只喝一两杯，达不到酒醉的状态。 李勤疑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王铭真的是因为知道自己喝酒后控制不住，所以很少喝酒？ 酒醉后意外伤人的事李勤也处理过不少，不过作为警察，他每次还是忍不住多想。 李勤听完郑怡的描述后沉思了一下，决定再做最后一次尝试—— 将郑怡带到审讯室和李勤对峙。 - 郑怡跟随李勤去到了王铭的审讯室。 李勤打开审讯室的门就站到了一旁，将足够的空间留给了郑怡一家人。 郑怡进门后，先是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王铭，见他没什么大碍，暗自松了一口气。 继而想到无辜的女儿，神情马上又变得愤怒起来，“王铭！你为什么要伤害小溪！” 王铭听到动静也向郑怡他们看了过来，他没有做无谓地解释，直接开口道歉，“对不起，我喝醉了。” “喝醉？喝醉你就可以伤害我的女儿吗？王铭你还是不是人！”郑怡看到王铭安然无恙后，内心只剩下了对他的怨恨。 “对不起。”王铭还是道歉。 郑怡气不过，直接上前捶打王铭，她一边打，一边忍不住流泪。“为什么？为什么！” 王铭也不躲闪，任由她打。 “呜呜呜……妈妈你们不要打架……”站在门口的王灵溪见到这番场景哭了起来。 郑怡听到哭声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转身跑到王灵溪面前安慰她，“小溪别哭，爸爸妈妈没打架，别哭啊……” 郑怡在安慰女儿的时候，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对不起，你们怎么打我骂我都行，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该死，我不应该喝酒！” 郑怡才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李勤在一旁看着王铭一家的举动，摇了摇头。 似乎真的是他多想了。 现场没有人注意到，在王铭过来的时候，王灵溪小小的往后面退了一步。 - 招待室内。 在林默默和陆远航已经快睡着的时候，李勤和王铭一家重新出现了。 王铭和郑怡现身后，先是表示了对林默默和陆远航的抱歉和感激，然后说明这一切都是喝酒后造成的意外，他们愿意赔偿一切损失。而关于学校方面，他们也愿意出面解释，尽最大努力保全幼儿园的声誉，尽快平息舆论。 王铭话音才刚落，林默默就听到陆远航妈妈接了一句：“不但要赔偿医药费，还要赔偿我们精神损失费，还有……还有我今天的误工费！” 王铭也没有和陆远航妈妈讨价还价，他点点头，“应该的，这些我们都会算进赔偿里。” 陆远航妈妈露出满意的笑容。 林默默：…… 陆远航妈妈现在肯定正常了。 林子义在一旁对王铭他们的话不置可否，只提了一个要求：“以后王铭这个人不能再出现在云朵幼儿园。” “默默爸爸，这，这小溪以后还要在幼儿园上学，她爸爸不可能一次都不去看她吧……”郑怡有些为难。 “没错，我也赞成林默默爸爸的建议，以后王灵溪的爸爸不能再出现在云朵幼儿园。”校长赞扬地看了林子义一眼，“不仅如此，他连云朵幼儿园周边也不能来。不然的话，我们学校只能让王灵溪退学了。” “校长……”郑怡欲要再说，但被王铭打断。 “好！我不会再出现在幼儿园，以后要是郑怡没空也会让我妈接送孩子。” 所有人的要求王铭都没有拒绝，他全部照收答应。 林子义最关心的事情解决了，他没再开口继续为难王铭。 后续又敲定了一些关于赔偿、出面解释、相关约定的细节，并签订了和解协议书，王铭一家才算和林默默、陆远航及云朵幼儿园几方了结了此事。 此外，李勤在现场也对王铭进行了警告。 王铭今天的行为是醉酒后无的意外行为，没有造成重大的人身伤害，且也获得了受害人的谅解，对于派出所来说，也只能对其警告。 林默默在旁边听着李勤对王铭的教育，看着王灵溪缩在郑怡身后小小的身影，只觉得这件事雷声大雨点小。 就因为伤害王灵溪的人是她的父亲，且最终没有伤害到她，所以就可以这样轻而易举地了结了？ 但她没有任何发言权，只能保持沉默。 不说她只是一个三岁幼童，不会有人在意她的讲话。 就说她在这件事里，其实也是最没分量，王铭意图伤害的人不是她，受伤最严重的也不是她，就连名誉受损的都是云朵幼儿园，她不过只是因救人四肢被擦伤了一下而已。 她又有什么资格发言，要让王铭受到更重的惩处呢？ 最应该让王铭受到惩处的是郑怡，但她又是王铭的妻子…… 果然凡事只要涉及到家庭这个概念，就是一团理不清的账。 林默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最后王铭安然无恙地走出了派出所，他的身后跟着抱着王灵溪的郑怡。 此时已经凌晨十二点了。 林默默也被林子义抱着坐上了出租车，没多久她就忍不住闭上眼睛，歪倒在了林子义怀里。 这件事到到这里，所有人都以为结束了。 殊不知，这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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