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抱着自己大腿不放的小孩,林子义愣了一瞬。 林默默虽然内心也唾弃了一下自己的行为,不过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湿漉漉的难受劲儿。 为了不让自己流落街头,重蹈覆辙。 她下一秒马上变脸,可怜兮兮的扒着对方,“爸爸,我饿了!” “.......” “你叫什么名字?” 林子义蹲下,感觉轻微的呼吸从自己腿边拂过,让他泛起点点战栗。 赶紧双手钳住她的胳膊,往后轻轻一推,使她远离自己,脚后跟还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防止她过来。 林默默被迫远离,只得仰起微微泛白的小脸,一双仿佛会笑的大眼睛此时亮晶晶湿漉漉的,双唇微动。 “林默默。” 林子义看着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小女孩,像是被淋湿的小精灵。 “你认错了。我不是你爸爸。” “你家在哪?雨停了我送你回家。” 林默默理直气壮且谎话连篇。“我不知道我家住哪,但你就是我爸爸!” “我爸爸的样子我记得的!” 四目相对,一个冷淡,一个可怜。 林子义头疼。无语。 捡了个麻烦回家。 还不能随便扔了。 沉默片刻。 他转头看了眼外面的倾盆大雨,心中有了答案。 而林默默看着像雕塑般一动不动的林子义,感觉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空荡荡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呼唤声,不得不打破寂静。 “爸爸,我想吃东西。” 林子义回神。 瞧见眼前的小女孩浑身脏兮兮湿漉漉的,瞬间感觉自己也浑身难受起来。 “等着。” 林默默朝他弯起眼眸,笑成一道月牙。 终于要有食物了。 她感觉胃里能塞下一头牛。 就在林默默高兴之际,林子义向她递过来一件衣物。 ? 虽然我现在的紧身衣穿着是很难受,但是我肚子已经等不及了! 怎么一点也没有轻重缓急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认命的去换了衣服。 套上一件宽大且漏风的纯白T恤,没有裤子—— T恤应该是给她当裙子穿的。 脚丫缩进能塞下自己两只脚的蓝色凉拖鞋,再端起装自己衣物的盆儿走出卧室。 啪嗒—— 还未走到卫生间,林默默连人带盆一起摔到了地上,拖鞋、人和盆儿都隔了三里地。 瞧了瞧还在厨房的林子义。 呼——没人看见,自己爬起来就好了。 她赶紧双手撑地,膝盖前屈,试图从光滑的瓷砖上站起。 啪—— 双手一滑,又趴了下去。 天啊!世界毁灭吧! 林子义听见声响出来,目睹了这个场景。 唇边弯起一抹弧度,过去双手放到她咯吱窝,一下夹了起来,重新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给她,“可以吃饭了。” 林默默点了点小脑袋,破罐子破摔。 用毛巾把自己的头发包裹起来就爬到凳子上坐着等待开饭。 …… 但是好像,似乎—— 餐桌太高了,和自己的眼睛齐平。 又从凳子上扑棱下去,站到了榆木做的茶几面前。 很快,林子义端了两碗清汤面条出来,其中一碗用不锈钢小碗装着给了林默默。 还贴心的帮她放到了茶几上。 林默默闻着面条散发出的清香,深深吸了一口气。 露出自己的小乳牙,拿起筷子就开动。 她没空废话了! 再不吃就要去见阎王爷了! 滋溜—— 滋溜—— 嘶……好吃! 人间美味! 五星大厨! 嗝....老天待我不薄。 林默默瞬间决定原谅老天爷,并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连面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吃饱喝足,作为一个刚刚被拒绝的洗碗小工,她倒在沙发上,准备理理思路。 一个男人能够看见自己。 现在自己被他捡回了家。 就刚才的情况来看,跟着他不仅能被看见,还能吃到食物,碰到东西。 一看就好像小说里的任务目标啊! 什么“唯一”“特殊”“帅气”的特征统统出现了。 额....虽然自己没看过小说,但是以前的同桌妙妙同学是个小说大佬,经常科普这种常识。 那么现在自己虽然还不清楚任务,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主角是反派,亦或是路人甲。 最优解还是得跟着他—— 不但能够保住自己小命,不被饿死。 还能就近观察,伺机行动。 林默默眼神逐渐清明。 终于觉得自己在经历绝望后,有了一丝方向。 随着心情的变化,她圆溜溜盯着屋顶的眼睛也渐渐闭拢——毕竟身体还是两三岁,忙活了一下午,早已精疲力尽。 现在躺在柔软的沙发上,疲倦席卷而来,眼皮渐渐撑不住,不受控制的睡着了。 林子义洗完碗出来就看见小孩躺在皮质的老沙发上,脸颊红润,双眸闭拢,嘴角还挂着一丝亮晶晶…… 好像睡着了。 他走过去轻轻摇了摇她的胳膊肘—— 没醒。 只好轻柔的解开她头上包裹的毛巾,认命的拿起吹风机呼呼得吹了起来。 直至吹完,小孩都没醒。 显然是困极了。 轻轻地把她抱到了床上,自己则洗漱完,蜷缩着腿躺到了沙发上。 一夜好眠。 等林默默再次清醒过来,发现头顶是白色的天花板,大吃一惊。 我在哪里? 视线下移—— 原来是昨天进过的卧室。 呼—— 还好。 还在任务目标家里。 卧室不大,一张床,纯黑色的床单和被子,一面贴墙的白色衣柜和一个靠窗的木桌就占去了房间的十分之九,只剩下一个L型的木地板可供行走,木桌上摆满了书籍,窗帘的花纹缝隙中只透出一丝丝亮光进到房间,并看不清楚书籍的内容。 但是她知道,有高三的课本,昨天她撇到过一眼。 林默默借着微光寻到拖鞋,往里一拱。 小迈步赶紧往卫生间冲。 她艰难地蹲到坑上,才松了口气。 她是被尿意憋醒的。 还好维持住了她的尊严。 不论是三岁,还是十四岁,她都不会允许自己尿床。 更何况是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床上! 这是作为一个人的尊严! 解决完生理需求,她忽然感到脑袋晕乎乎的。 鼻子里像有一根羽毛在挠。 忍不住揉了揉鼻翼,缓解痒意。 难道是感冒了? 唉,果然自己找了个年轻男人当爹的坏处就来了,不会照顾小孩。 她恶人先告状。 林子义面无表情,清冷的双眸注视着从卫生间出来后,就小动作不断的小孩。 林默默察觉到视线,望过去。 四目相对。 难道是我睡了他的床,生气了? 主动抱我去床上,现在后悔了? 没等她想明白,对方修长的手拿着她昨天穿的裙子递了过来。 “把衣服换上。” 林默默接过衣服,觉得这人还是有当爹的潜质—— 会洗衣服,做饭好吃,家里也收拾得整整齐齐。 照顾个小孩不是简简单单的事吗? 那么简单的事情,一定不会拒绝对吧? 她回到卧室,换上裙子,还借了林子义的梳子刮了几下自己的头发—— 睡了一晚,头发干了,但发绳是一次性的,已经用不了。 再凭借自己顽强的意志,抵抗着头晕和胸闷,跟着林子义出了门。 应该熬熬就好了,她以前不想吃药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 而且,她也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个麻烦精。 但是,刚出门,林默默就眼睁睁地看着林子义几个大跨步,消失在了楼梯间。 ? 我收回刚才对你的夸奖。 离能当爹还有一段距离! 林默默只好自力更生,胖乎乎的小手扶着早已锈迹斑斑的护栏,一步一步慢慢往下走。 她本来就头晕眼花且胸闷,还一口气下了五层楼—— 没力气了。 好累啊! 一大早的,还没吃饭,难道就要出门做晨间运动? 好在对方还在楼下等着,有点良心,就是不多。 林子义看着眼前慢吞吞,一步一步往下挪地小不点,眉头紧皱,一脸肃然。 俯身到林默默面前,伸手把她抱了起来。 啊—— 林默默双手紧紧拽住林子义的衣袖,小嘴微张,眼睛瞪大。 她受到了惊吓。 突然双脚脱离地面,谁不吓一跳! 再瞟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美颜冲击,林默默后知后觉的冒出了羞耻心。 自己被个陌生男人像抱小孩一样抱着! 她扭了扭屁股,双脚微蹬。 我要下去! 放我下去! 林子义感觉怀里的小孩在扭来扭去,他紧了紧手臂,眼神凌厉的望向她。 “别乱动,等会摔了,这样走快一点。” 林默默唇瓣微抿,不敢再动。 就这样任他抱着穿过一条条小巷,去马路边的早餐店喝了粥。 在这里,林默默又有了新的发现—— 待在林子义身边,似乎还能让其他人也看看见自己。 随后两人上了公交,来到了凉水县派出所。 ? 仰头看见铁门上面的蓝色牌匾,赫然写着两个白色的大字—— 公安。 旁边还有一个警徽标志。 林默默晕乎乎的脑袋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我就说为什么后面都没追问我地址。 为什么一大早就出门了。 原来是要把我丢到派出所去! 林默默现在只想跟着他。 其他人都看不见自己,去派出所有什么用? 给他们演个大变活人? 看着丝毫不避着她,大张旗鼓的给民警打电话的林子义,林默默抱着他的脖子,开始假模假样地嚎嚎大哭。 “哇……爸爸你是要把我丢了吗?哇哇哇……我不走……” 林子义神色不变,一言不发,等着民警出来。 他昨晚就联系了民警。 李朝从派出所出来看见的就是这副“父慈子孝”的画面,他面上不显,心里却直犯嘀咕,不是说捡到的小孩吗?怎么叫他爸爸? 但还是带着公式化的微笑,迎了上去,“请问是林先生吗?就是您报警说捡到了孩子?” 林子义对着身着警服,眉骨硬朗的年轻民警微微颔首,低头示意,“对的,这孩子是我捡到的。” “那她怎么叫你爸爸。”李朝问。 不待林子义作答,脚尖一转,又面向林默默的脸颊说道,“小朋友,这是你爸爸吗?” “是……是我……爸……爸爸!”林默默哽咽。 她现在是真哭了! 警察都来了! 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离开林子义了! 这可怎么办啊! 李朝看着趴在林子义肩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孩,严肃地对林子义说道,“我方对虚假报警的行为,可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还可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 林子义丝毫不见慌乱,不做无谓的解释。 直接摸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李朝,“这是我的身份证,李警官可以查一下我的身份信息。” 顿了顿又道,“我才十八岁,应该没有那么大个孩子。” ....... 双方看起来都不像假的。 李朝决定先查身份信息,虽然他才从警校毕业出来实习,但显然有自己的做事逻辑。 查询结果出来显示—— 林子义,18岁,男,高中学历,凉水县人士。 家庭成员,无。 谁撒了谎一目了然。 然后李朝在所里的招待室给两人做了笔录。 主要是林子义的证词。 林默默一问三不知,只说林子义是他爸爸—— 这还是个假信息。 录完笔录,林子义一个人从派出所走了,只留下孤独的背影。 而林默默自从进到招待室后,除了偶尔回答李朝的问题,就一直缄默不言。 她控制自己停止了啜泣。 但等她看见林子义毫不留恋地走出招待室,内心还是忍不住微微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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