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天湖湖面宛如油画，深林里间或几声鸟儿的啼叫声。 戎垣脖间挂着相机，坐在湖边，偶尔一缕风来，吹动他蓬松的头发。 是的，今天中午他特意洗了头的。 明戚踩着马丁靴渡步来到戎垣身后。 她在远处就看见戎垣的身影，带有丝丝歉意道：“抱歉，久等了。” 戎垣摇头，眼里带着笑：“下午你没事吧。” 明戚想到这个就有些气闷，后来佘旻那家伙居然找家长告状，害得她妈念叨了她好一会。 她撇嘴：“没事，佘旻那家伙简直是碰瓷大王，我明明就轻轻捏了他得手腕，他居然给我妈说，我把他手腕捏碎了。” 真正凶手此刻正心虚揉鼻:“他的手腕进管理局的时候就是好的。” 明戚深以为然点头。 “今天下午和你一起那位的小女孩呢？” 明戚不自然抬头，假意看向天际的晚霞：“她有事，先回家了。” 此时，正在灵芸山的焱焱，找了块空地，用力挥着锄头，因为明戚让她先试一试灵芸山的土壤到底怎么样。 明戚撩起鬓边的头发，问道：“你想好怎么拍吗？” 戎垣手指着一颗玉兰，上面盛开着纯白的玉兰花，散发着幽幽香气。 “你站在树下，侧对着我仰头就行了。” 明戚看着那朵朵温婉的玉兰花，又打开手机前置看了看自己今天的妆容，怎么感觉有点不搭。 她走在树下，本随意摆了一个pose，突然发现戎垣整举着相机一动不动盯着她，被戎垣这般注视，心里没来由得紧张，动作也在呼吸间变得不自然。 明明也不是第一次面对镜头了。 戎垣拿着相机，柔声道：“姐姐，放轻松。” 被这声姐姐，明戚更感觉自己四肢不知道怎么摆了，她低头重新整理自己的头发，脸上摆出营业笑容。 戎垣见明戚还有些不自在：“你把我当作是直播时候的摄像师就可以了。” 明戚撇开烦乱的思绪，努力把戎垣当作是摄像师。 太阳滑挂山头，带来余辉，彼时在天空隐约能撞见月亮的身影。 等戎垣拍完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明戚苦着小脸揉捏着自己的肩膀，戎垣见状放下相机，一脸歉意：“不好意思。” 明戚拍拍手：“是我答应了的。” “佘旻那件事你是怎么处置啊？” 戎垣撑着儒雅随和的表面，在听到佘旻的名字后，发出一声冷哼，带着丝丝委屈道：“姐姐还真关心他啊？” 吃醋的意味很是明显。 “平时姐姐都不愿意和我多说一句话，现在居然为了旁人。” 明戚听到这话，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她双手环抱跺脚，惊道：“又开始了是吧。” 明戚—反矫情达人 戎垣撇嘴，恢复正常说话的嗓音：“踢出动物管理局。” “你一个普通人，有这么大的权利？” 戎垣轻笑，他伸手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黑卡：“但是，谁能拒绝钱呢？” “我如果去举报你腐败有奖金吗？” “我花奖金的十倍，买你不去举报。” 明戚经过一秒后的深思熟虑后，对着戎垣义正言辞道：“现在妖族整体经济都处于寒冬，你这种投资入股行为非常可取，并且你还在管理局里面兢兢业业，为妖族和人类之间的关系起重要稳定作用。” 戎垣深以为然点头，一副终于被人理解的语气：“我就知道，还是姐姐最体谅我。” 再一次听到戎垣叫自己姐姐，明戚心里藏了许久的疑问终于问出来：“你今年多大？” “二十三。” 明戚不满道：“那我也没你大呀。” 戎垣欺身拉近距离，嗓音低沉沙哑：“那姐姐当年骗了我，哄了我好久。” 明戚对此此事毫无记忆，但这种事情又确实是她做得出来的。她两颊漫上不自然的红霞，眼睛看向远处，根本不敢看戎垣。 这人怎么上一秒还是小绿茶，下一秒就这样了。 “你有这么听话？” 戎垣再次逼近，面前的女子无意识后退，他眸子暗沉，伸手揽过女子的腰肢，往前一带，几乎是贴在一起。 明戚突如其来的逼近惊出一声“呀”，双手抵在戎垣的肩膀处。 她被手下的温度烫得无所适从，想要松开但又不知道放在哪里，只好指尖微触。 “不可以的，我是妖。” 明戚感受到头顶温热的气息，她翁声道。 戎垣感受到怀中的柔软，喉结滚动： “我知道的。” 明戚深呼吸，避开戎垣的眼睛，她推开戎垣：“你不知道的。” 我们隔着寿命和人世间的羁绊，在人间这二十年间，人非草木，孰能无心。 / “然后呢？”焱焱变回原型趴在明戚怀里。 明戚抚摸着她的皮毛：“然后说也没说话，我们吃了个晚饭就各回各家了。” “他没说什么吗？” 明戚回忆两人分别的时候，戎垣拉着她的手腕，眼角通红：“我不认为种族是问题。” 明戚撇开他的手：“种族会导致生殖隔离。” 焱焱听到这话，直接跳到地上，不可思议道：“你还会说诶，人家跟你剖真心，你搁这卖弄生理知识是吧。” 明戚耸肩：“我总不能跟他说，在一起了要不我看着你老死在我面前，要么你抛弃社会关系和我在一起。” 焱焱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不死心问道：“万一，万一他愿意呢？” “我查过他的身份，他和父亲关系不好，但是和母亲关系很好。” 焱焱没再说话，空气陷入沉默。 “你种的地怎么样啊？” 焱焱此刻心情还有些烦躁，恹恹道：“生长速度比正常土壤快两倍，下午才种下，晚上就出小嫩芽了。看上去也比正常土壤种出来的生长也更青翠。” 明戚颔首：“那听起来还不错，今晚把整个方案起草出来，再做个PPT，明天晚上族会时提出来吧。” “这事不和你爸妈还有施芷荷商量一下吗？” “我爸妈肯定是同意我的，施芷荷那边，我怕走漏风声，封老不得不防。” / 由于族长的突然离世，狐族的大权被封老、明戚父母、李老三派分立，封老一派是最初竞选族长失败暗中站队的，李老是在这么多年因族长的仁政和娱乐圈带来的暴利滋生出的，至于明戚父母，则是族内寻找其他出路的年轻一辈。 明戚和焱焱熬了个通宵才堪堪把计划书赶出来，明戚直接转发给自己父母，告知她们自己晚上会在族会的时候提出来。 老两口先是生气，这么大的事□□先也不和她们商量。等看完了计划书后，明戚妈妈揉着明戚的头，笑道： “我们明戚长大了啊。” 明戚推开自己老妈的手，正色道：“左芯同志，组织考验你的时候到了，现在由你和明儋同志，根据这个计划书做个PPT出来，我和焱焱先去补觉了。” 一晚上没睡，困死她了。 左芯看到明戚眼底的乌青，心疼道：“那你快去睡觉，六点的时候我叫你，到时候我再通知你姨婶她们，确保一定的话语权。” “嗯。” 明戚说完，就回到自己的创伤，睡了个昏天黑地。 左芯把PPT的任务交给明儋，自己则是在她们的小群里发消息，约在自家地下室见面。 地下室内，昏黄的灯光下，左芯坐在首位，圆桌边依次坐了十几人。 左芯锐利的眼光扫过在座的所有人，她清嗓：“我和老明，想在今晚的族会提出换路致富计划。” 其他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诧和疑惑，但都没说话，静静看着左芯。 “将灵芸山一分为二，靠近交通那边靠在娱乐圈的族人宣传发展旅游业；另一边则是开展大棚种植，种植非时令蔬菜。” 有人忍不住质疑：“封老和李老那边不会同意吧。” 左芯抿唇：“封老那边，我们怀疑已经和蛇族私下联系，可以借此联合李老。” 众人哗然，甚至拍桌子站起来：“当真？” 左芯垂眸：“至少他的儿子已经和蛇族的人私下见面。” “我们尽量和李老那边达成合作，先前李老就派人联系过我，但是我没回应。” 会议陷入安静，飞蛾被灯泡里的光亮吸引，一遍一遍撞头想要进去。 “这件事为什么现在才说？” 左芯脸色不变，心里止不住吐槽：谁让我那乖女儿今天早上才告诉我啊！ “这是我和明儋昨天晚上想到的。计划还有些不成熟的地方，现在还只是初步，还等着我们去填补细节。” “我同意冒险，娱乐圈那条路，太暴利了，李老他们就是最好的后患。” “我也同意，族长的死就是他们两派干的。” 飞蛾还在撞灯泡。 / 明戚看完PPT，她看着身旁的三人，自己的父母，还有焱焱。 “李老那边同意合作，但是两部分的股权各分百分之四十。” 明戚点头表示知道了，她看着走动的时针：“过了今晚上，狐族再也不会平静了。” 焱焱面无表情看着窗外的景色，阡陌交通，整齐的砖房。 “自族长死后，不，最开始就没有彻底平静过。” 明戚死死咬着口腔的软肉，垂在两侧的手捏紧，指甲掐破手心，鲜血渗了出来。 “走吧，晚会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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