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云薇薇奔往公司，她昨晚熬夜画设计稿，今早起得晚。 到公司楼下时，被人从身后叫住。 “云薇薇！” 云薇薇扭头。 艾倾放下车窗对人喊，见人转过头来，她招了招手，打开车门，示意云薇薇上车。 “我？”云薇薇一手指着自己。 车上的艾倾点头，“对就是你，你来一下，我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聊聊。” 夏天很热气温三十多度，车里开了空调，云薇薇上车，凉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很舒服。 她手里提着一袋早饭，早饭是三块钱的蛋饼和一份豆浆，蛋饼袋子有些油，云薇薇从包里抽出两张纸垫在下面，抱在怀里。 “艾总监，你找我有什么事？”坐在车里的云薇薇有些拘谨，手足无措。 艾倾一直是她的偶像，虽然她的偶像有些多，但不可否认，艾倾是最特别的那位。 而此时这位特别的偶像正坐在身旁。 她看起来是那么耀眼，远比杂志上拍摄得更要精致，柔软的浅金色长发在光线下熠熠闪闪，就连车里的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暖香。 “别紧张，放松，”艾倾看出员工紧张，让她放松下来，对她友好笑说：“我想要和你聊一些事情，闲聊而已，不用那么紧张的。” 艾倾将一叠画稿递给云薇薇，“看看吧。” 云薇薇接过画稿，打开看，望向艾总监的目光疑惑。 这些画稿都是她的作品，大多是她这两年在公司里创作，还有她大学时期的获奖设计，按照年份先后顺序整理叠好，装订文件夹中。她不明白总监让自己看这些做什么？ “这些是？” “这些是你过往的作品，我让人整理出来。” 云薇薇点点头，目光还是疑惑，所以呢？ 整理这些做什么？ “在一次开会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的作品了，你的作品怎么说呢？很有灵气，每一个人物都是动起来的。 它们给我的感觉像是一幅流动的画卷，我可以透过画稿感觉到你动笔时所想，贵妇在街边游荡，戴着帽子的小女孩在丛林中奔跑，周围还有鸟语和花香；有蝴蝶在飞舞，在一个庄园里面……” 艾倾身子微微侧过来，她眼中有光，边说边一手翻动画夹子，“你的每一创作都可以为我带来惊喜，我很喜欢，” “直到这一张。”她翻动的手停止。 漂亮的眼睛望向云薇薇，“你可以告诉我，画这一张作品时发生了什么吗？” 云薇薇看向艾总监手指的那一张画稿，愣了下。 这一张，这一张是她刚得知母亲得癌症时画的。 那时她已经有了完整的创作思路，虽然心慌，下笔还是一如既往地稳。画笔对于云薇薇来说就是身体的一部分，就算再怎么失神，笔下也基本不会有误。 就连李主管当初也没有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一直以为她是之后才开始思维不放在工作上的。 没想到这个艾总监竟一眼就察觉出来。 说实在的，这一系列画作她自己都分辨不出来和以往的作品有什么差距。 云薇薇看向艾倾。 艾倾拿起那几张成品，这是一个系列作品，早春少女服装，简单帽子搭配上包包，同一个系列有三个不同的款式，为不同喜好的人群提供选择机会。 艾倾：“你的这一张还和之前是相同水准，是有灵魂的，但到了后面两张，只是一幅死画。” “方便告诉我具体原因吗？” 艾倾好看的美眸看向云薇薇，在等一个解释。 云薇薇发现艾倾是真的漂亮，她五官长得惊艳，眼神却十分干净，初次见面时会觉得她有种盛气凌人的气场，但当她的目光望向你，眼睛只看向你，会觉得她的世界只有你。 这一刻，真的很难不深陷进去。 就像是一个长得极为精美的圣洁天使站在你面前，会感觉到希望。 云薇薇嘴巴张了张，小声：“我家里人，有人生了重病。” 她有些畏缩，在艾倾这样完美闪闪发光的人面前，下意识地自惭形秽起来。 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她面前。 自己和她之间有天差地别的差距，一个在天上，一个该在地底。 云薇薇低垂着头，握住早餐的手微微收紧。蛋饼的油脂沁过透明塑料袋，也染油了下面垫着的纸巾。 “是妈妈吗？” 悦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抱歉，我那天在楼梯间不小心听到了，你和医生的电话。”艾倾双手何时不好意思地跟云薇薇道歉说。 “那天？” “第一天的开会之前，楼梯口，你在25楼打电话，我刚好从楼上下来，就听见了。” 说起来艾倾那天也是郁闷。 她才刚从英国回来不到一周，回国的前几天倒时间，和国内朋友们聚会，一些亲戚长辈们也要拜访问候。 终于能好好休息一天了，第二天跟着男友来公司任职。 凌司夜却将她缠在办公室里不放，直到会议快开始了，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原本艾倾是乘电梯下来，但电梯满员，27个楼层上下一趟要等好久。 她想了想反正只有两楼，自己走楼梯下来也可以，结果就撞到人在打电话。 云薇薇跟艾总监说起她家的情况，“我妈妈她……” 她和妈妈相依为命，自从幼时父亲离世，她的全世界里就只有妈妈。 那天俞红珍在家晕倒，送到医院里发现是胃癌中期，需要尽快做手术，一旦发展到晚期就再也无力回天。 那一刻，她真的感觉天都要塌下来。 之后的几天云薇薇也一直浑浑噩噩的。 她拿出家里的全部积蓄给妈妈做手术，家里的钱花光，又跟亲戚朋友借了几万。 她絮絮地说出自己的事情。 “我很抱歉你的遭遇，”艾倾握住云薇薇的手，目光中带有担忧和同情。 她长得像天使一样，此时担忧的眼神望过来，云薇薇真的感觉有被治愈到。 “事实上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跟你谈一谈这件事情。公司打算想和你做一个交易。”艾倾从一侧包里掏出另一份文件。 交易？ 云薇薇：“您说。” “是这样，你的家里现在正缺钱，公司这边可以先借给你20万，这二十万元不需要利息，本金以你之后的每个月月薪扣除。” “之后公司每个月只给你发2000元工资，其余全部归还公司，直到这二十万的借款全部还完。” 云薇薇现在的工资是8.2k，再加上绩效工资、全勤奖、公司补贴，每月实际工资大概在12k左右。 海城经济繁荣，工薪普遍比较高，再加上凌氏是个大厂。 云薇薇毕业工作才两年，对目前的这个工资还算满意，未来还有很高的上升空间。 一时间她瞪大了眼睛，“真的吗？” “当然，”艾倾笑说。 她将手里模拟的合同递给云薇薇看，“但这一切都有两个前提。” “第一，下周一的部门集会公布出谁升职为主设计师，我希望你能以自己的实力争取到这个名额。 公司这边愿意投资你，是看重了你的天分，你需要证明出自己的天分，证明你远比其他设计师更优秀，更能为公司带来利益。 如果这一点都做不到，那公司将不会借款给你。可以接受吗？” “可以。” 云薇薇眼睛闪了闪，内心颇为激动。 她本来就计划要争取到这次的升值名额，主设计师的月薪大概是在3w-5w之间，如果能争取到这个职位，那俞红珍的住院费就可以缓解很多。 这是她目前能把握住的唯一机会。 她一定要往上爬！ 没想到现在又得知到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20万，她妈妈的住院费、化疗费和医药费用就不用愁了，另外还可以把之前借亲戚朋友们的几万块钱还清。 虽然之后可能会生活得拮据了些，但没关系，只要她妈妈在就好。 主设计师的工资高，省省的话，她说不定可以在半年内还清公司这笔借款。 云薇薇越想越激动，内心的喜悦几乎言表出来。 “你先冷静一下，还有第二个条件。” 云薇薇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您说。” 艾倾：“第二个条件是借款后，五年内不许离职，且五年后如果离职，你不可以去红杉木工作，不可将本公司的内部一切信息泄露出去。 能做到吗？” 这一条其实很好理解，公司培养一个顶级设计师不容易，如果刚培养好，人才就会敌对公司挖走，那对于公司的损失是不可计量的。 之前就有过很多王牌设计师突然被对家挖走或自立门户，导致公司业绩直线下滑，最后起不来的现实例子。 有些公司挺过来了，换了新的主设，换了新的风格；而有的公司从此一蹶不振，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消费者喜欢跟着品牌走，但也有一大部分消费者是跟着喜欢的设计师走。所以一般大厂都会跟他们的王牌设计师私下签订私密条约。 红杉木集团是凌氏的老对头，不同的是红杉木主打国内市场，而凌氏则是在国内国外都很有名气。之前也是他们用高薪挖走了凌氏前任的艺术总监和两位主设。 如果不是总裁当机立断将艾倾从国外请回国，那凌氏这一次真会栽一次大坑。 一个品牌的艺术总监突然爆出被对家挖走，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也真不是短期内能轻易找人顶上。 一个艺术总监相当于一个设计风格，这次虽然把艾倾从国外请回来，但明年春夏季度的服装风格肯定会跟凌氏以往的不同。 是好是坏，现在一切还说不清。 云薇薇坚定点头：“我能！” “我一定会好好地为公司效力，坚决不背叛公司！” 她坚定握紧拳头，心中燃起熊熊火焰。 见状，艾倾“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摸摸云薇薇的头发。 她笑起来两眼弯弯，好看的眼眸里好似有星星在闪。 “那我在跟你最后确定一次，只有当你凭实力得取下周一主设的名额，公司才会借款给你，并且签订借款合同和之后的保密合同。如果不能，则现在所说的一切都将作废免谈。 听明白了吗？还有需要再跟我确认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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