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山很快就到了医院,在病床旁边坐着的女孩听见声音回头,那张熟悉的脸上挂着泪痕,季风山喉头微动,迈不开脚。 女孩却像是看见了主心骨,朝他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了季风山,强忍着泪水颤抖着说:“风山你来了,奶奶癌症,手术费不够,我怎么办呀。” “雪雪,差多少?” “十二万块。”女孩擦了眼泪,抬起头看着季风山,嗓音都哑了,“我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你知道的,我留学花了很多钱,我只有一个奶奶……” 季风山第一次见陈雪哭得这么难过,一时喉头也哑涩了,他尝试着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说:“我帮你。” 陈雪是他的高中同学,也是他曾经暗恋过的女孩。因为高中陈雪太过光彩,广播主持都做过,一度是学校里耀眼的存在,只是现在,好像那个高岭之花落下来了,好像他也能触手可及。 陈雪擦着眼泪,又擦了擦季风山的衣服,勉强笑着说:“对不起,把你衣服打湿了……” “没关系,”季风山不自在地收回手,好像手上还有余温,他低声问,“你还没吃饭吧?我找个餐厅还是点外卖。” 顾念着奶奶需要人看着,陈雪自然不可能出去,她摇了摇头,说:“我还不饿。” “不饿还是要吃点东西。”季风山点了外卖。 半个小时后拿完外卖,看见陈雪安静地坐在病床旁边握着奶奶的手时,季风山心底又是一阵心疼。 虽然是高中同学,但也许久没有联系了,前几天陈雪从国外回来,季风山知道消息还是肖成告诉的。 季风山对于陈雪有困难联系自己的行为颇受触动,心里忽然又冒出一个念头,是不是他在陈雪心里是特别存在的那一个? 陪陈雪直到深夜,季风山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看见来电备注眼皮一跳,连忙快步走到走廊尽头,接听就说:“你说我说遇晚,我这儿碰到一点事,下午来不及跟你说……” 季风山似乎怕林遇晚误解,语速快得离谱。 林遇晚微愣,半天没有说话。 其实她当时没有立即给季风山打电话,一是看他走得比较急,打电话会乱他分寸,二是想看季风山什么时候才能想起她,跟她解释一下,让她好不要担心。 可是直到深夜季风山依旧没有一个电话,甚至一个信息也没有,林遇晚不担心是假的。 “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林遇晚轻声道。 季风山听到后面有声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陈雪听见他的动静出来了,就站在门口。 季风山低声说:“我的一个朋友家里人住院了,需要动手术,凑不够手术费,我想帮帮她。” 林遇晚沉默了两秒,“你做音乐积蓄本来就不多,打算怎么帮?” “我有办法。” 林遇晚也不好再说什么,她问了几句是否吃饭的闲事,这才挂了电话。季风山收了手机回去,还没解释打电话,陈雪就问:“是跟女朋友打电话吗?” 季风山愣了一下,“……对。” “我奶奶虽然还没醒过来,但是我陪着也够了,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 “可是……” “有事我再打你电话好吗?今天辛苦你了,谢谢你来帮我。”陈雪微微低头。 季风山只好应声,正好回去把手术费凑一下。 路上风从窗外吹了进来,顿城中心的霓虹灯光耀眼夺目,季风山想起来陈雪最后的表情,客气的样子像是保持距离让他不要“逾矩”。 是啊,他现在有遇晚了。季风山捏紧了方向盘,轻轻叹了口气。 林遇晚半个晚上都没睡着,与她一同没有睡着的还有程宁。 晚上吃饭时意外收到了一个导演的电话,说是试镜通过有个女三的角色,第二天就可以签合同了。 程宁并没有表现得很开心,直到林遇晚给季风山打了那通电话彻底放心之后,才开始坐在床上看剧本。看完一页她就激动得抬头对林遇晚说:“姐姐的成神之路要来了!” 林遇晚笑了笑,睡不着索性陪着程宁看剧本度过了这个晚上。 早上程宁起得很早,林遇晚还惦念着季风山的比赛和他的朋友,起床后也打了电话。 “风山你的朋友怎么样了?” “手术费还差八万,我这边拿不出来了。”季风山有些烦躁,有时遇到困境,向周围朋友借钱的时候,他才体会到这种无助感,更觉得自己居然连一点手术费都给不出来。 学音乐家里本来就不是很赞同,近几年没给过他多少闲钱,林遇晚是知道季风山家里的情况,当初出专辑的钱有一半还是她出的。 林遇晚同样没什么太多积蓄,一时沉默。 “我去把报名费退了,那儿还有几千。”季风山突然说。 林遇晚睁大眼睛,“你疯了?比赛都准备好了,你要退赛?” “没其他办法了。” 季风山最是看重事业的,有任何一点能出彩的机会他都会抓住,为了一个朋友,连几千都要省,几乎倾尽所有,这是什么朋友? “你先别急风山,再想一想其他办法,比赛准备了那么久,不是奖品也有好几千吗?你赢了就可以。” 好不容易才把季风山劝住,林遇晚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担心起来。正巧电话又想起,林遇晚还以为是季风山又打来了,接过是林母的电话。 “妈。” “有人给你寄了礼物,回来看看呢。” “什么礼物?”林遇晚微微一顿,疑惑道。 “席家寄来的。” 上次宴会席家就已经给过伴手礼了,这次又是私下里送的东西,难不成是长辈给晚辈的一点见面礼? 林遇晚回了家,林父林母都还没拆开盒子,她看见那深蓝的盒子,莫名觉得眼熟。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层茶饼,林遇晚拿起凑到鼻尖闻了闻,是上次喝过的普洱。 “送的普洱茶叶,”林遇晚看向林父,“爸,你喜欢喝这个吗?” 林父当即笑了,“是送给你的,我就不拿你的东西了,好好放着,不要曝晒也不要潮湿。” “好。”林遇晚把东西带上了楼,放到桌上,正准备找个地方好好安置,把茶叶拿出来之后,才发现盒子下方似乎还有一层。 林遇晚迟疑了片刻,把中间的挡板打开,底下一个小盒子铺在羊绒之上,旁边还有一张手写的便签。 “之前招待不周,投其所好,还望不要计较。” 要说招待不周,林遇晚只想到那次生日宴上的一次疏忽烫伤,然而那实在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根本不足挂齿,她都没往心里去,怎么席向秦偏偏这么上心? 林遇晚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条蓝宝石项链,泛着冷光的素银嵌着一枚矢车菊蓝丝绒宝石,其面熟程度,林遇晚见之不忘,就是上次珠宝展佩戴过的那颗。 相比于第一次见面时,这颗宝石如今已经被加工成了一条项链,成品依旧令人震撼。 席向秦实在是太大方了。 林遇晚觉得受之有愧。 看了良久,林遇晚把项链放回原处,只把茶饼提了出来,即将盖上盒盖时,瞥见了那张手写的便签纸,犹豫了两秒,还是拿了出来。 她想,心意领了就可以,礼物还是退回去吧。 下午联系了季风山,听季风山的着急程度,应该还是他的很好的朋友,林遇晚觉得自己应该也买点水果去探望一下。 刚到医院,季风山站在门口,见林遇晚来了就小跑着迎上来,说:“她在八层,我带你上去。” 季风山拉着林遇晚走进电梯,镜面上林遇晚发现季风山似乎有点憔悴,她微微发愣,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比赛是明天晚上录制,你会去的吗?” “会。” 到了病房,林遇晚看见里面坐着的女生和躺着的老奶奶,忽然有种不出所料的奇妙感觉。 “你就是风山的女朋友吧?我是陈雪,高中同学。谢谢你来看我的奶奶。”陈雪一见到林遇晚就迎了上来,林遇晚很自然地递了水果,笑着说:“我是林遇晚,风山很上心你和奶奶。” 说完林遇晚又走到奶奶旁边,握着手喊了声“奶奶好”。 陈雪的奶奶是早上醒的,还有两天就要做胃癌切除手术了,然而钱还没有凑够。陈雪没怎么睡,脸色看起来比季风山更糟糕,林遇晚忍不住说:“别太担心了,一定会凑够的。” “谢谢,你们愿意帮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如果我选的不是音乐系,是其他专业,现在毕业两年也不至于拿不出什么积蓄。”陈雪抿了抿唇,勉强撑起笑容。 林遇晚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程宁毕业后不继续选择音乐这条路了,投资成本实在太大了。 林遇晚看了眼季风山,趁着陈雪照顾奶奶的空隙,把人拉了出去。 “还差多少?” “八万。” 林遇晚微一沉吟,“我卡里还有一点,晚上转给你吧,剩下的我就帮不了了。” 季风山有些诧异,但也没有拒绝,他低着头说:“剩下的我去问嘉叔借一借,看在两家的交情上,他应该会给我应应急。” “嘉叔?” “就是我的表叔。” 林遇晚想起来了,席家两个儿子,上次回家时林父还说过席嘉的事。她在生日宴上远远见过一面,倒是没有什么深入了解,只觉得那人似乎很亲和,见人三分笑,比平时表情淡漠的席向秦看上去要好很多。任谁看见对他的初次印象都不会差。 话说席向秦还送了她一条项链,虽然要退回去,但这件事需要跟季风山说一声吗?林遇晚看向季风山,后者刚好偏过头,看了一眼病房,透过窗口可以看见陈雪在里面替奶奶盖着被子。 林遇晚忽然闭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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