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府位于永都城的柏竹巷内,此巷内所住之人非富即贵。 马车辘轳穿过永都城的主街缓缓往柏竹巷去了。自打上了马车后,余念虽端坐着,可内心到底有些尴尬,上次这样单独相处还是除夕那夜。 年节期间两人虽也有打照面,但到底身边还有其他人没眼下这般尴尬。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马车停下沈凡呈整理衣衫后率先下了马车。 看着他的背影,余念如释重负地跟着起身。 出了马车,余念才发现姜府大门前已停了数辆豪华马车,来往的皆是都城内的世家贵女。 她们余光瞥见正准备下车的余念时,先是叫她通身的气质以及装束惊地一愣,紧接着便是掩唇嘲讽以及不屑的眼神。 余念在都城百姓们的口中风评虽已渐好,可在这些自小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世家贵女们眼中,她依然是那个毫无规矩泼辣蛮横的草包世子妃,即便她凭自己的能力考取了行医文书,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地认为那是侯爷在考官那里走了门路。 余念只是匆匆扫了她们一眼,并未将她们看自己的眼神放在心上,提起裙摆正欲踩着轿凳下车时,一只宽大骨节分明的手已伸至她面前。 余念看着沈凡呈冲她伸出的手微微一愣,便将手递了过去。 双手相触,似有电光火花霎时传遍余念全身。 沈凡呈的手冰凉,余念回神时只觉得自己好似跌入冰窖之内,好在她自来是个不怕冷的,是以便是数九寒天她的手也时常滚烫。 余念握着沈凡呈的手下了马车,待她的双脚稳稳站定,余念才松开了他的手。 两人的举动在夫妇间而言分明最是寻常不过,但在这对身上发生时,大家还是忍不住略略诧异。 “看来,传言都是真的,这个病秧子果真宠幸了这农女。”有一贵女看着那头的郎才女貌,忍不住出声议论。 “嘘!!”有人出声制止,而后冲她使了道眼色。 那贵女这才注意到距离她们不过一步之遥,被人围聚着的杨婉曦。 杨婉曦是户部尚书之女,是永都城中出了名的才女,才貌双绝,便是时常不关注这些的余念也曾从蒋盛口中听闻待她及笄后是要入宫为妃的。 许是自小受人追捧,是以杨婉曦养成了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性子。 从前她被沈凡呈的外貌吸引,在得知沈凡呈要娶一个农女为妻时,更是气得将屋中的摆件都砸了一轮。 永都城谁人不知他杨婉曦爱慕沈凡呈的容貌,可最后沈凡呈却娶了农女。在世人眼中她岂不是连一个农女都比不上? 许是因为爱而不得,自打沈凡呈与余念成婚后,杨婉曦便将两人看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后来听闻两人成婚后关系并不和睦,她的心里才好受了些。 可近日的传闻,以及两人今日的互动,分明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杨婉曦眼神淬毒地瞪着正在整理衣裳的余念一眼,而后转头入了姜府。 “待会儿我得随男客们一道,你若有事儿便让引书来寻我。” 沈凡呈温和地冲余念嘱托,对于他这样的态度,余念实在不适应。 忍了半饷余念终于还是道:“世子,您还是如从前那般待我吧,您如此我受不起。”说着余念后退了一步。 沈凡呈却紧跟着上前一步,伸手替她理了理发髻间的簪子,“四下都是祖母的眼线,我知你不乐意,但为了祖母的身体还是配合一下为好。” 余念听着终于摆正了自己的头,任由沈凡呈摆弄她的发饰。 两人距离过近,沈凡呈身上那股子药香味清晰可闻。 不知为何,余念总觉得沈凡呈身上的药味不同其他,他的药香味特别好闻,还给人一种安定之感。 余念到底是没出息的,闻着这药香味,心底的那抹反感居然也消失全无。 两人做完了戏后,沈凡呈终于离开了。 余念松了一口气,她低头看着自己那只与沈凡呈触碰过的手,眉宇间透出一股子深思。 沈樱比两人早下马车,她将两人的腻歪以及那头杨婉曦对余念厌恶的眼神都收入了眼底。 她的眸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笑,现成就有把刀,倒也不必自己出手了。思及此她理了理自己的发饰,在小莲的陪同下率先往姜府内行去。 “念念!念念!!” 余念正盯看着自己的手在惶神,熟悉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不等她抬头去寻一只手便已拍在她的肩上。 一身红衣的蒋盛正满面笑意地看着余念,“你在想什么呢?我唤了你好几声了你都没理我!果然是有了郎君忘了朋友啊。” 蒋盛阴阳怪气的话让余念面色一红,“盛姐姐,不可胡说。” “哪里是胡说啊,我可是长了眼睛的,方才你两那腻歪劲儿,可真是没把大家当外人。”说着蒋盛掩唇偷笑,“我的干儿子是不是有影了?”说话间,蒋盛的目光冲余念的小腹扫去。 余念察觉匆忙转过身避开,“盛姐姐!!” “咯咯咯……不闹你了,我让人送给你的小玩意儿你可收到了?那些可都是我这个年节搜罗来的。” “自然是收到了。”余念摇头,从前盛姐姐乐忠于给她搜罗小玩意儿,可自打盛姐姐误以为她和沈凡呈同房后,搜罗的都是一些小婴孩的玩具,“那我就替还没影儿的孩子向干娘说声谢谢了。” 余念配合着蒋盛的话。 两人笑闹着携手进了姜府。 赏梅宴设在姜府的梅园。 听闻姜夫人钟爱梅花,是以当年在修建园子时,姜老爷特地劈了一处园子出来,命人搜罗了梅花将一整个园子填满,从那以后这园子便成了梅园,姜老爷还雇佣了专职的花匠打理梅花。 便是此事传遍了整个永都城甚至还传到了其他都城,姜老爷与姜夫人之间恩爱不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此事。 余念在外头寻了一圈沈樱,进了梅园后才发现她已在园内。 沈樱正在与各府的贵女以及夫人们搭讪,可大家对她好似爱搭不理,对她并没有表现得很热情。 余念和蒋盛进落脚的亭子时,沈樱正立在杨婉曦身边,不知是在同杨婉曦说什么,那杨婉曦也不过是冲她不耐烦地点头,显然是碰了壁。 余念收回目光继续与蒋盛说话,若说余念是因身份原因被都城贵女圈子摈弃在外,那蒋盛就是太过特殊不论是性子还是能力,放眼整个都城的闺阁女子都是熟读女戒女训,绝不会如蒋盛一般在外抛头露面打打杀杀。 因为特别所以也被看不起被孤立。 这也是两人能成为好友的原因之一。 两人先与姜夫人行礼问安,而后才在亭内寻位坐下,彼时大多人在院子里赏梅,是以亭内人不多。 沈樱正坐在角落里,绞着手中的帕子咬唇生闷气。 余念拉着蒋盛行至沈樱身边时,正听见沈樱在那里嘟囔。 “什么了不起的,一个个的眼高于顶,再能耐还不是凡人,谁到头来逃得过黄土一抔,还以为自己能成仙啊。” 沈樱的话让余念忍了忍,分明是个还未及笄的姑娘家家,为何说出的话跟老尼姑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经历了什么呢。 “念念,咱们来这儿做什么?”蒋盛将余念拉至一边,“这个沈樱不是自来看你不对付么?我听人说你两还时常干架。” 余念摇头,以手掩唇伏在蒋盛耳边可怜地道:“盛姐姐,沈樱就是纸老虎,她蠢得很。若不看着点儿指不定会给侯府招惹什么麻烦。” 蒋盛没说话但也知道这不过是她的借口,心里还是不想看沈樱一个人过于尴尬。 余念在沈樱身边坐下时,沈樱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她,“旁边那么多位子你作何要与我坐!” “看你太孤单咯。”余念理了理自己的衣裳,丝毫不避讳地直言。 “谁!!”沈樱四下转了一眼,“谁说我孤单了!” 话虽这么说,但说话时到底没什么底气,她眼神闪躲地扫了一眼周围,见大家都一对对相约赏梅,就是余念也有蒋盛陪着,着实只有她是一个人的。 余念笑了笑没有说话,只与蒋盛说着年节时发生的趣事。 不多时,午宴即将开始,方才去梅园赏梅的众人也都往回走,在亭子内聚集。 这些深宅贵女平日里除了绣花看书聊聊外头的趣事便没了其事儿,当她们瞧见沈樱同余念两人坐在一起时不由的窃窃私语起来。 “不是说她们不对付么?怎地眼下关系这般要好了?” “谁知道呢,大抵就是沈樱这个没脑子的见余念风评见好是以巴结上了。” “有道理,这很像沈樱的作风。” “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要我说这定北侯府日后也是困难了,大房只生了沈凡呈那么一个病秧子,而二房呢?啧啧啧,两个都是没头脑的,沈樱就不说了,看看她哥哥沈凡平都多大的人了,眼下都还不知道在做什么。” …… 虽说是小声议论声,可她们的话还是清晰地落入沈樱三人耳中。 最开始沈樱还忍着,后头一听他们开始议论起她的哥哥来,顿时火气上来,腾得一下从位置上起身,指着那多嘴的女子便道:“你是酸甜苦辣闲的吗?!别人家的事儿关你什么事儿!那么多事儿往后是要去做他人家的管事嬷嬷么?!我堂堂侯府二房嫡女也是你能指手画脚的,看我不撕烂了你的破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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