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顾云承连忙穿过人群进来,瞧了一眼,将解秋池拉到一旁,“解兄你这是做什么?” “道谢呀,怎么了?” “你知道这诗会送礼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什么?我只知道可以送。”解秋池故作茫然道。 周围一听倒明白过来,原来是个愣头青。 不过林玉宗的脸色仍然未好转,送礼的人不知道什么意思,难道收礼的人还不明白?再加上之前顾青梧已经拒绝了一次,这算是第二次。 想到这儿,林玉宗心情更糟,转身拂袖而去。 这场诗会赠礼,便随之草草收尾了。 无论旁人如何,顾青梧是狠狠地松了口气。 湖畔,细长的柳枝随风摇曳,宛若婀娜少女,迎风起舞。 顾青梧背着手走在前面,解秋池跟着她的脚印,一步一步,直到面前人停下脚步回头,“那串风铃,真的是谢礼?” “怎么会?”解秋池连忙否认,“我只是怕你觉得不好意思,本来想私下给你的,不过后来见林玉宗选了你的画,我料想也会顺水推舟送你东西,这才左思右想了这个法子。” “那你倒好本事,能让大哥跟你串供。”顾青梧一边说,一边伸手折了一节柳枝在手,掩盖住了心里些许的慌乱。 方才众目睽睽之下说是‘谢礼’,她还真以为是自己会错了意,也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心里七上八下的,想了想,还是得问个清楚。 这会儿得了准信,心绪平复,又调侃起来。 解秋池却道:“这你可误会了,没有串供。” “那大哥他…” “我只是此前问了他一句,那些东西有什么用,你大哥自然不会跟我说个明白,只告诉我,可以拿来当场送人,我就送咯。” 这么一说,顾青梧倒有些明悟,大哥大抵是没想到解秋池真能得诗会前三,赠礼定情这种事,也不好说的太直白,便敷衍了两句,谁知这人得了东西,真抢着当场送给自己,大哥以为他不懂,这才出面打的圆场。 “你这人,未免太奸猾了。” 顾青梧评价道。 解秋池对此不作辩解,欣然接受。 两人绕着湖边继续走,边走边说着闲话。 “你为什么没选我的画?” “没来得及,被那位林公子抢先一步,不过我也抢了回来,不算吃亏。” “真是奇怪,我觉得四姐姐的画明明更好,可是没人选她,却有人选我的画。” “有时候画的太好,反而不易提词赋诗,容易本末倒置。” “这样呀。” …… 离湖不远的竹林处,林玉宗背手而立,看着湖边散步的两道身影,脸色愈发冷冽。 “谢礼?真当我好糊弄。” 身后的小厮凑上前,卖乖道:“公子,要不要小的找机会,给那书生一点儿教训?” “你看着办吧。”林玉宗悠悠地说完,又补了一句,“记得做干净。” 小厮忙应了一声‘是’,又见自家公子招了招手,他凑上前,几句吩咐听完,有些迷糊了,“公子,老夫人和夫人不是中意这位顾五小姐的八字嘛,小的这话要是传出去,这顾五小姐坏了名声,老夫人非急了不可,到时候咱们上哪儿去找更合适您八字的姑娘去呀?” 这个问题,林玉宗并不在意,只道:“怕什么,只是坏了名声而已,就算住不了正房,府里有的是侧屋给她住,再说,这是她应得的,本公子给过她体面,是她不识好歹,可怪不得我。” “公子说的是。”小厮听罢,低头附和道。 回去的路上,不同于来时车厢里的兴奋与期待,一片沉默。 顾飞鸢和顾玉嫣有些意兴阑珊。 而躲过一遭的顾青梧知道,等会儿回到府里,只怕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只是情况不明,只能见招拆招了。 顾府东院。 诗会的消息,早在一个时辰前就已经传回府里,落入徐氏耳中,气得她当场摔了一碗炖梨银耳羹。 丫鬟琥珀劝着顺了许久的气,可徐氏在屋子里转了半天,还是觉得如鲠在喉,想不通透,“这多好的一门姻缘,怎么就能从眼皮子底下溜走呢,那姓解的书生,真不该留在府里,坏人好事,活该天打雷劈了去。” “夫人别这么说,若让老爷听到,只怕不好。” 琥珀一边说一边往外头看,倒生怕顾珉忽然出现,听到什么刺耳的话,毕竟这个时候,自家夫人可是什么话都敢往外倒的。 好在担心的情况并未发生。 老爷没来,小姐们回来了。 一进屋,见徐氏的脸色不大好看,顾玉嫣便不敢留在这儿触嫡母的霉头,才请了安,就要告退。 徐氏这会儿也没心思搭理她,挥了挥手,示意人离开。 屋子里似乎才点过熏香不久,余香未散,加上一天的疲乏,闻来令人顿觉困意,若不是在母亲院子,顾青梧可能已经找地方躺下了。 她低着头,眼皮都快要打架的时候,头顶一声拍案的巨响,将她吓了一跳。 “顾青梧~”徐氏见她都这样了,还有心思犯困,气的直跳眼皮。 “母亲。”顾青梧只是抬头,无辜地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惹她这般生气。 她不懂。 徐氏却道:“风铃呢?” “啊?” 顾青梧似乎没听清,徐氏便又重复了一回,“诗会上你收的那串风铃呢?给我,找个机会还给那书生。” 这下顾青梧听明白了。 他没交出风铃,只是摇了摇头。 这东西自己都收下了,岂有还回去的道理? 徐氏见状更气了,“不还回去,难道拿这东西当你和他的定情信物不成?这要是传到外面,你的名声怎么办?你一个好好的大家小姐,放着嫁入高门的少夫人不做,非要选一个一无所有的穷书生是吧?” 嫁入高门? 这四个字让顾青梧秀眉微皱,又舒展开来,低声嘟囔道:“我哪来的高门可嫁?” “谁说没有,林家不是,那林三公子又是选你的画,又打算送礼给你的,其中的意思还不明显?”徐氏说着就是一个白眼,越想越觉得可惜。 那林三公子能在诗会上那般举动,多半意味着林家是真看中了顾青梧的八字,有意在试探或铺路,只要应对得当,这门亲事就有望了。 偏偏临门被那姓解的书生横插一脚,眼看事情不成,如何甘心! 但顾青梧并不这么认为,“母亲,不过一个诗会而已,就算我得了林三公子的礼,也不意味着我能嫁入林家,您多心了。” “你懂什么。”徐氏心里还惦记着年庚八字的事,自然知道是可行的。 “反正林家那样的门楣,什么样比我好的姑娘找不到,我才不凑这个热闹,至于解公子的风铃,说了是谢礼,我也当着诗会众人的面收了,现在还回去,岂不更让人起疑?” 顾青梧说完,一旁的顾飞鸢出声附和了两句,大抵也是这个意思。 徐氏见她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样子,略一思量,就将林玉宗与顾青梧八字相合的事说了出来,还道:“这门亲事原想着尘埃落定,说出来才是正儿八经的喜事,之前便没告诉你们姐妹俩,谁知这送上门的好事,都能让你们姐妹俩给推了,当真是命里福薄留不住。” 最后一句话,徐氏嘀咕地小声,顾青梧和顾飞鸢都没怎么听清,但也不妨碍她们猜到些什么。 尤其是顾青梧,徐氏每说一句,她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难怪! 无缘无故地,那林三公子派小厮送什么东西,还特意选了自己的画作诗,原来是这个缘故。 “好了,诗会忙了一天,你们姐妹俩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我再想想有什么补救的法子,林家这门亲事,不能就这么没了。” 徐氏的话说完,顾飞鸢和顾青梧也没有多留,转身带着丫鬟离开了。 出了门,顾飞鸢叫住顾青梧,绕了一圈,将人打量个遍,才道:“与林家这门亲事,你是真的不知情?” 什么意思。 顾青梧回望着她,眼神纯粹而清澈,又摇了摇头。 她此前的确不知情,若不然,可能会做得更绝。 什么八字相合,又不是冲喜,且照那位高僧的意思,娶了八字相合的人进门,是要襄助那位林三公子逢凶化吉,金榜题名的,万一没那好运气,名落孙山了呢?届时林家肯定不会怪林玉宗就是了。 人这一辈子,谁能保证顺风顺水,自己都活不畅快,还帮别人呢,做梦去吧。 “我要是知道,也不会接解公子的谢礼了呀。”她多解释了一句。 顾飞鸢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理,便放过了顾青梧。 回去的路上,她心事重重,花了比往常多一倍的时辰,才回到浣溪阁。 紫娟从外面端了盘牛乳糕进来,见自家小姐一脸沉思,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姐还在想诗会的事?” 牛乳糕的香味很足,顾飞鸢这会儿也饿了,先吃了两口,才道:“我在想,若五妹真的能嫁入林家,这门亲事对顾家的好处,不言而喻。” “是呀,五小姐素日看起来呆呆愣愣的,没曾想也有这样的造化,只可惜了解公子,这样一来,他是留不下的。” 紫娟有些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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